“柴垛村是什么情况?”柳韩山环视整个酿酒坊:“这些酒瓮又是怎么回事儿?”
“是那个和尚做的。”男人泣声道:“原以为他是个救苦救难地和尚,谁曾想……是他让我回村里来的,也是他吩咐我做哪些事情的。我发誓,在为他办事儿之前,我曾问过他会不会伤害我的家人,会不会伤害村子里的这些村民,他说不会。我没想到他会骗我,毕竟他之前从未骗过我。”
“他让你做了那些事情?”南锦衣问,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村民们的异状是否与和尚让你做的事情有关?”
“我不知道有没有关系。”男人抓着头发:“他给了我三样东西,一把类似草木灰的粉末,让我撒进水井里。我怕那东西有毒,特意喂村子里的狗吃了。我观察了三天,确认那只狗一点儿问题没有,我这才按照和尚说的,把东西撒到水井里的。”
“那井水你可吃了?”柳韩山问,迫使男人抬起头来。
“吃了,但没他们吃的多。”男人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知道那井里有东西,虽说狗吃了没事儿,但我不确认人吃了之后会不会没事儿,我还不想死,这一天三顿,起码有两顿是在外面混的。我爹娘知道我的脾气,也没怎么管我。”
“第二样东西是什么?”南锦衣追问:“可有符篆一类的东西?”
“有!”男人点头:“有一块儿白色的石头,上面画了一些我看不懂的符号。红色的,像血一样,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儿。我特意去城里问过大夫,大夫十分肯定地告诉我,这世上没有透着香味儿的血,就算往血里掺了香料都不可能产生我说的那种味道。”
“那东西放在哪儿了?”
“就这酿酒坊下头。”男人指向一个角落:“那边儿供奉的是酒神,是保佑我们酿酒坊的,我按照和尚的吩咐,将那块儿白色的,大一点儿的石头饭放在了酒神的酒坛子底下,小块儿的放在了宗祠的供桌下。”
“还在吗?”柳韩山问,想要收剑过去查看。
“不在了,真不在了,我也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时候没的。”男人沮丧道:“村子里出事儿后,我就怀疑是那东西在作祟,担心被我爹看出来,我就到这酿酒坊还有宗祠那边找,找了大半天都没找到。我估摸着是被那个和尚给拿去了,他怕留下线索给官府查。”
“你见到那和尚了?”柳韩山问:“他可到过柴垛村。”
“没有,他没有到过柴垛村,或者他到过,但我不知道他也没跟我说。我在村子里没见过他,但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我把石头放在这两个地方了。”
“还记得那石头上的符吗?能画下来给我看吗?”南锦衣满怀期待地看着男人,男人却一脸尴尬的摇头。
“我不识字,也不会画画,那符就跟传说中的鬼画符似的,莫说让我画下来,就是多看一眼,我都觉得头晕。”男人道:“但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越是看起来复杂的符,就越是可疑。只可惜我不懂,稀里糊涂上了那和尚的当,把我爹娘以及全村的百姓都给害了。”
“还有一样是什么?”南锦衣问:“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最后一样一定是整个事件的关键。”
“是一个黑色的笼子,里面装了一些活物,但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男人用仅剩下的那只手比划着,见南锦衣看不明白,就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类似铜钟的东西。
“那东西摸着像是个笼子,但不是用竹篾扎的,外形看着像是寺庙里的铜钟。”男人继续比划着:“和尚在笼子外面蒙了一块儿黑布,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不要把笼子打开,我怕那和尚,很听话,从来没有打开过。笼子是我带回来的,我听见里头有动静,知道里头装得是活物。”
“笼子放在哪儿?”南锦衣追问:“是放在村子里头还是村子外头?”
“是放在村子外头的,就村口那个野树林里。”男人指着村口的方向:“地方是我自己选的。”
“为什么选哪里?”南锦衣蹙眉:“你选那个野树林的理由是什么?”
“没理由,就觉得那边安全。回来的时候和尚交代的,让我选个安全点儿的地方。我是在柴垛村长大的,知道村子里这些村民们的习惯。除了贩酒卖酒的时候,他们从不出村,就算出村也不会去野树林那边,将笼子放在那边是最好的。”
“还有什么?”
“肉,生肉,和尚交代我,每天要给笼子外面搁一块儿生肉。”男人伸出一根指头:“生肉要问村子里的村民讨,每家只能讨一块儿,牛肉、羊肉、猪肉均可,大小不限,生肉熟肉不限,只要有就行。我爹是村长,我在这柴垛村里又是个不大好惹的,只要我张嘴,没有不给的。我按照和尚说的,每日傍晚讨肉,将讨来的肉放在笼子前。”
“你就不好奇那笼子里有什么?”柳韩山问:“倘若是我,一定会忍不住藏起来,看看那肉是怎么没的,看看那笼子里究竟有什么。”
“实不相瞒,我也想看,可我没胆子。”男人看着自己缺失的胳膊:“那和尚给我的胳膊是有灵性的,一旦我有了那样的念头,我那胳膊就疼,疼得我受不了。就算我有天大的好奇心,我也得忍着不是。”
“后来呢?”南锦衣闭了下眼睛:“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按照和尚说的,把最后一户人家的最后一块肉放在了笼子跟前。当天晚上,村子里就有了奇怪的声音,是那种巨大的脚步声,砰砰地,听着特吓人。我原想出去查看,胳膊突然疼起来,疼得我满地打滚儿,没多久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整个村子都空了,连带着房舍也被毁了不少。”
“你没出去找?”柳韩山问:“村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就不信你不好奇。”
“我不好奇,我担心,我担心我爹娘出事儿。”男人叹了口气:“我出去了,可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捂着再次断掉的胳膊,在村子里转了两圈,最后想到了和尚给我的那三样东西。我先去水井哪儿看了,发现井里的水干了。然后去了村口,发现野树林子被毁坏了,里面的笼子也不见了。最后,我想到了那一大一小,画着特殊符号的白石头。我找了,没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