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如今暂且难以追究禁军倒卖孤馆捐赠一事,柳梦生便也没再难为黄硕,江巧眉则是如数将钱款付清了,对此陆香薷几近感激涕零。
“陆仙子,同为学府一门,救助同道本就是应当的,”自然江巧眉也没少趁机对陆香薷上下其手,而柳梦生和魏良两人则是能避就避了。
然而,当众人将药材和布帛运送至医馆营帐之时,却是见到了意料之外场景。
只见医馆用作安置伤患的营帐前正有一队泰山夏氏弟子,其中似有不少人受了伤,甚至还有几名弟子是被抬过来的。
“烦请陆氏同道速速救治我宗同门,”陆英立在夏氏弟子最前,郑重地施了一礼。
“唔,好,我想想先如何安排,”陆南星见到这一幕,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陆师弟,先将伤势较重的同道送进营帐内,轻伤的同道转去凉棚之下,”陆香薷见此便立刻走向前去对陆英说道。
“好,听师姐安排,”陆英施了一礼,而后转去指挥夏氏弟子,“景默,你带领轻伤的同门转去凉棚那里,我留下来将越彬他们安置进营帐。”
“南星,你去寻几位同门,将新买来的布帛洗净,再打一些清水,送到营帐里来,”陆香薷也在嘱咐陆氏弟子进行准备。
“唔,好,”陆南星见到陆香薷赶来脸上虽是浮现几分不悦,却也没有丝毫异议地听从了自家这位师姐的安排。
“魏兄,你去帮着抬一抬伤者,”柳梦生向魏良嘱咐了一句,就向陆英那里走去。
“是,三爷,”魏良抱拳行礼,随即转去帮忙抬送伤者。
此时的陆英正在与两名夏氏弟子一同抬起一名伤者,柳梦生上前看去,只见那名伤者头发散乱,脸上覆着被鲜血染红的布料,褶皱的衣衫上也被染红了一大片,裸露出来的手臂上还有多处淤青。
“陆兄,这是……”柳梦生仔细看了片刻,才识出这位伤者是李越彬,遂立刻上去帮忙。
“原来是柳兄,多谢,”陆英这才认出柳梦生来。
“都是同道,不必客气,先往营帐里去吧,”柳梦生回道。
“好,”陆英点头道。
夏氏弟子似乎是因为没有转移伤者的工具,于是四人只得这样抬着李越彬进了最近处的营帐内。
“这位仙长受的伤好重啊,”营帐内的杜夫人和几名陆氏弟子见状,赶忙将几处空出来的竹榻收拾妥当,以便接收新的伤者。
“李兄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在将李越彬平稳地放在竹塌上后,柳梦生也识出他身上的伤处不像是兵刃留下的,反而像是遭受钝器打击所致。
此问一出,陆英面色互转阴沉,似是在压抑心中怒火,又似是在犹疑要不要回答。
“莫非是番邦或者商河酆氏攻过来了?”虽然心中知道不可能,但柳梦生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
“非也,”陆英摇了摇头道,“是禁军动的手。”
“禁军?驻扎在降仙楼的禁军吗?”柳梦生一怔。
“柳兄既然知晓此事,近日便也远离降仙楼为好,”陆英神情复杂地看着两位陆氏弟子利索地处理着李越彬身上的伤处。
“岂有此理,这帮禁军居然平白无故地动手伤人?”这几日柳梦生对禁军的行径可谓积怒已久。
几名夏氏弟子见柳梦生这般气愤,不由相互看了看,而后陆英继续开口道:“并非平白无故,是禁军骚扰城中百姓,几位师弟看不下去,便与他们起了冲突。”
“这些禁军是什么来历?竟敢这般嚣张跋扈?”柳梦生想到先前姑苏百姓也曾遭受这一队禁军骚扰,便更觉火气难平了。
“听闻这一营的禁军原本是驻防在郑州一带的,不知为何忽然跑到庐江来了,”同来的一名夏氏弟子见柳梦生这般为同门不平,便开口回答道。
“我还听说,就是因为他们恶劣如匪徒,那郑州的厢军才不愿跟随同来的,”另一名夏氏弟子也似压抑不住心中气愤地补充道。
郑州一带?柳梦生闻言一怔,先前自己去王屋山的时候,曾路过郑州一带,可那里即便是在酆氏叛离之前就已经见不到当地厢军了,城池内外反而是番邦军士在把守。若是未听到今日泰山夏氏弟子所言,柳梦生还以为这些地方早就划归在番邦境内了。
“几位受伤的师弟送来后,陆氏同道应是人手不足,你们先去帮忙吧,”陆英似是觉来不应将这些情报随意透露出来,便强压下火气,对两位同门说道。
“是,”两位夏氏弟子闻言相互看了一眼,而后便施一礼退出了营帐。
“柳兄,此事已经禀告祭酒,学府自会处理,柳兄切勿冲动行事,”陆英见同门离去后,便转来对柳梦生说道。
“好,此身知晓了,”柳梦生点头应道。
“先告辞了,”陆英遂施了一礼,转身离开账内。
“唉……”此时柳梦生不由叹了一口气,虽然自己对禁军的行径多有愤怒,但前去与之理论或是对峙却总归非明智之举,何况照先前姑苏的事态来看,朝廷自然是有意包庇禁军一方的,自己若真的与这一队禁军起了争执,还有可能给孤馆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恩公,恩公,”思量间,身侧传来杜夫人的轻唤。
“杜夫人,是有何事吗?”柳梦生定了定心神,便转来问道。
“恩公,刚才无意听到,这几位仙长都是被禁军所伤吗?”杜夫人满面愁容地问道。
“依陆兄所言,正是禁军所为,”柳梦生回道。
“那些禁军是不是住在降仙楼?”杜夫人又立刻问道。
“杜夫人是如何知晓的?”柳梦生话一出口,便想起来自己刚刚有提到过,想是杜夫人在一旁听到了。
“恩公,那禁军真的住在降仙楼吗?”杜夫人再一次问道。
“正是,”柳梦生觉来杜夫人神色似有几分慌张。
“怎么会这样……”杜夫人听罢立刻变得六神无主起来,就连手中的绢布也在不觉间脱落了。
“杜夫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柳梦生觉来事情不妙,便立刻追问道。
“恩公,”杜夫人神色焦急地抬头看来,眼中已是急出了泪花,“今日孔道长说是被哪位大人召见,去了降仙楼。可若儿原本今日是要跟孔道长学写字的,眼下也不见了踪影,若儿不知是不是一起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