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那人处理好伤口,阮清萋简单的问了几句。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呀?此地现在疫情肆虐,你怎的还到处乱跑?”
见到平日里生人勿近的师尊,此时笨拙的用着哄小孩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幽栖梧只想笑,但是为了维护傻白甜的形象,他只能继续睁着他那双不该与无辜沾边的凤眼“老实回答”:
“我姓付,单名一个君,小字点点,本想在前几天的招新会上拜入太穹山的。可惜他们说我长的太引人注目了,怕会影响别人修行,便不允许我参加考核,将我远远的拦在山门外。”
“我不甘心,便留在山脚下,打算等到来年招新的时候再去试试,或许我这么执着一点,他们便同意我入山了呢。”
听着他的话,阮清萋并不怀疑。他的容貌的确太过,若真将他收进山,恐怕真的会引起其他弟子专注于他,无心修行。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话说得有些许张狂,虽是实话,却也听着叫人不舒服。
“付君小兄弟,你的这份执着我很敬佩,只是最近这仙村闹了瘟疫,大家都把自己锁在家里,你为何还要到处乱跑,还把自己挂到了树上呢?”
幽栖梧强忍笑意,故作叹息:“正因为最近的这场疫情,闹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都不敢出门。我想着疫情都是在晚上才会有的,那我白天出门总不会有什么事吧?就在今天刚出了家门,想给门前那颗树剪剪枯枝烂叶,不料脚下一滑,就遇到姐姐你了。”
阮清萋了然点头:“原来是为了修剪树叶啊。”
幽栖梧一愣神:重点难道不是疫情晚上才出现吗?许是自己说得太委婉,师尊没听懂,于是,他继续说。
“是呀,这突如其来的疫情啊十分奇特,它只在晚上感染人,而且普通的疫情不是要两个人平时有接触才能感染吗?可是东村的和西村的那两家从未接触过的文仙和武仙,竟同时染了病。二人可都是有着极纯仙气的仙家。”
阮清萋理所当然道:“凡是能来太穹山的,都是有着极纯仙气的仙家。”
幽栖梧:“……”他才发现,阮清萋这样脑回路清奇的人,一定很好骗。
他只好继续说道:“可是他俩同样拥有极纯仙气的仙侣就没事,整个村子里的男子已感染过半,女子却毫发无伤。这疫情稀奇的紧,只针对男子。莫不是疫情也会分人?”
阮清萋正想告诉他别开玩笑,疫情怎么会分人?仔细一想才觉出不对:疫情不会分人,但是人可以!想起先前玄清告诉过自己这件事情,她只觉得是巧合,却没想到感染过半,尽是男子。难道……真是那个可能?
见她面色凝重,幽栖梧便知道,她终于明白了,而且应该已经想到了,接下来就只要让她自己去太穹山上查就行了。
“莫不是幽栖梧?”阮清萋怒极,愤懑道。
嗯,对,幽栖……嗯?等等,这,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堂堂玉虚镜主,也是如此不分黑白的吗?
他轻咳两声,缓解尴尬,又不死心的试图为自己辩护几句:“那个……姐姐,你说的幽栖梧,是不是那个魔界的幻月圣君?”
阮清萋点了点头:“正是。”
他继续为自己辩解:“姐姐为何会说,疫情与他有关呢?据我所知,那位圣君向来孤傲,做事磊落,从不做鸡鸣狗盗之事。不像村中人说得那样,会做出散布疫病,只为让太穹山大乱。”
幽栖梧以为,她之所以将目光定在自己身上,定是因为她来的时候从村名口中打听到什么。
谁知阮清萋竟疑惑的开口:“他散布疫情作甚?好歹被尊了声圣君,犯不着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谣传而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幽栖梧听得欣慰,怎料阮清萋话锋一转:“不过此次仙村之事,约莫还是与他有关。因为这次并非疫情,而是有人在炼往生咒。”
往生咒?这个听起来有些耳熟,似乎是久远记忆里的一个,幽栖梧仔细回想,瞬间恍然大悟。
阮清萋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继续说着:“实不相瞒,本尊乃太穹山玉虚镜镜主,在来此地之前,门下弟子曾向本尊汇报过这里的事。根据弟子汇报的情况,本尊与诸位师兄弟一起商讨过后,一致认为:这样的症状像极了当年那场由魔君幽鸣玖,在爱妻薨逝后,引发的那场灾难。”
骤然听到自己父君的名字,幽栖梧愣了神,但是理智告诉他:他必须听下去,有些事情,他必须得知道。
当年朱雀神君骤然离世,震惊了六界:有人说:天地间唯一一只朱雀,竟因生产,耗尽体力,力竭而亡。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都道是朱雀神君红颜薄命太可惜,叹了几句“可惜”之后,便继续自己的生活,再偶尔拿这件事作为谈资,甚至还有人就此事谈笑风生,只因那位神君选择了那样一个魔头。人们会可惜她的惊世之能,却又对她选择为魔君生儿育女,而不耻。
那个时候,唯一会为朱雀神君茶饭不思,日夜思恋的,也就只有那位他们口中的魔头,与那两个遗孤。只是幼女尚在襁褓,除了饿得时候的啼哭,并不知道何为悲伤。
彼时的幽栖梧已然知晓何为死别。只是他怎么都无法相信:那个整天待在他身边,日日温柔教导的人,真的不在了。
那时父君总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睹物思人,年幼的幽栖梧承担起了照顾妹妹的责任。从那以后,他虽每日都会带着妹妹拜见父君,却从未见那扇门打开过。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门终于开了。那时见到的父君,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彼时的幽栖梧已褪去稚气,妹妹早已经学会了走路。看到许久未见的兄妹,幽鸣玖有一瞬间的恍如隔世。最终,也只是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然后与他们擦肩而过。
从那以后,幽鸣玖每隔一段时日,便要外出,回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不出来。
那日,趁着父君外出,幽栖梧悄悄来到父君的房间,想知道父君这些天都在做什么。可是,除了墙壁上刻有写“无归往者,以生置生”的字样外,他什么都没有找到。他也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