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刚走出教室，在走廊上就遇到刘伟凡，他此时此刻正在大摇大摆地从厕所返回班级。

　　刘伟凡长的也很高，但是和孙艺相比还是差了半头，他的体型胖胖的，基本上一整个五楼都认识他。

　　刘伟凡，人送外号“伟哥”，但是由于和某保健品重名，便改名为：“伟神”。后来也有不少同学称神，如孙艺曾在数学考全校第一的时候，被称为艺神。刘伟凡从不甘拜下风，他又给自己起名为“众神之神”。

　　看到林寒站在他的必经之路，刘伟凡假装没看见她，就要走过去。林寒挡住他，“喂”，刘伟凡听完堵住耳朵。刘伟凡和林寒在没有文理分科的时候是同学，关系很熟，因为刘伟凡和林寒高考成绩只差了0.5分，所以入班时学号排在了一起，两个人上电脑课之类的座位都是连着的。

　　刘伟凡，虽然长的粗犷，但是文笔特别好，语文成绩最好。他和孙艺一个班，是孙艺的好朋友。用孙艺的一句话说，“有刘伟凡在的地方，就挺尴尬的。”林寒想说，确实。刘伟凡会在同学较为密集的地方，大喊出某某同学的名字，然后说出令人震惊的某某同学的某某事迹，可能是真实的也可能是虚构的，但是尴尬的感觉对于每一位受害者都相当的真实。总之，惹怒了刘伟凡，你就等着尴尬吧。

　　“干嘛。”刘伟凡的肚子挺着，很不耐烦地看着林寒。

　　“帮我叫孙艺。”

　　刘伟凡翘首看了看班级，又转脸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喊他干嘛？”

　　林寒举起孙艺的饭卡，“送饭卡。”

　　刘伟凡夺过了饭卡，“给我吧！”

　　晚自习总是显得很浪漫，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还有灯在打光。操场上一片乌黑，但是朱红色的跑道被路灯照的很亮。在五楼向操场望去，只能看到有很小的人影在操场上打闹，嘻嘻哈哈的。

　　李熙悦坐在二班靠走廊的窗口，所以林寒完全可以从窗户口找她。

　　说起李熙悦，林寒高二的时候和她是同学，两个人亲密无间，是饭搭子，打球搭子，学习搭子，甚至恋爱搭子。

　　在二班靠近后门坐着一个男生，杨牧歌，长的白白净净，看上去就是很干净的一个人。他是李熙悦最喜欢的人。

　　杨牧歌平时说话声音也很弱，想让他提高音量，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早自习马上检查背诵的时候，他的分贝值能超标。

　　“卡送回去了，没说话。”林寒靠在窗户边告诉李熙悦。

　　李熙悦趴在桌子上假寐，“放学你跟他们班走得了。”

　　林寒开始想象，自己和孙艺走在一起，走在校园里黑暗中被月光和路灯光掺杂着的小路。

　　“太奇怪了。”

　　突然好久不联系的初中女同桌突然提起来要送我生日礼物，还抢我饭卡。

　　白天，林寒最期待的就是物理课，因为物理老师很有趣。林寒总是相信自己在物理上有着一定的天赋。自己是早产儿，本来应该是06年出生的，可是林寒却在05年就迫不及待的钻出来，而2005年是世界物理年。林寒认为自己就是要赶在物理年出来，一定会在物理学上大有成就。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林寒的物理老师苏老师是个非常有趣的人，也是林寒的偶像，他总是会在课上以“朕”自称，喊学生就喊“乖乖”。讲得好，还很幽默。

　　下课后，林寒准备去上厕所，就看见向她迎面走来的孙艺。那一刻，林寒的世界聚焦了，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林寒的脑子里，打招呼还是不打？打招呼还是不打!

　　“哈喽！”孙艺向他笑。菏泽一中的校服很独特，在冬季，冲锋衣的颜色是红色的，它不像大红色那样鲜艳。是暗红色？但是也没有那么深。对于林寒来说，这种红色很喧嚣也很冷静。像每一个人的青春，很热闹也残存着遗憾。

　　“那个”孙艺听到林寒说话就停下来了，眼神充满了疑惑。

　　孙艺皱了皱眉毛，“我饭卡收到了。”

　　“不是这个。”林寒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察觉，很敏感地说出了这句话。奇奇怪怪的，孙艺怎么一直那么深情地盯着自己看。

　　“走了。”孙艺说完往教室那边走。

　　林寒总是在猜想，孙艺到底是否喜欢自己。但是她莫名有一种自信，就是在孙艺那里，自己是特别的。孙艺是很喜欢暧昧的一个人，他对待每一个女生，都能露出那样的微笑，都能开心地手舞足蹈，但是对于林寒，孙艺的感情到底是否是独特的。

　　林寒只能猜想。

　　最近，高二的学弟学妹要参加合格考了，高三的所有学生要把教室战场转移到初中部的实验楼，这样才能把教室腾出来作为合格考的考场。

　　高三楼到达实验楼要跨越操场，可以说很远。

　　林寒收拾好了书包，就和李熙悦一起走过去。

　　路上，李熙悦就紧跟在杨牧歌后面，林寒给她递了一个眼神，“上啊！”

　　李熙悦总是说，和自己喜欢的人说话就会很尴尬，所以即使他和杨牧歌一个班，也没有说过几次话。

　　“杨...”林寒刚要喊他的名字，李熙悦就想捂住她的嘴，但奈何手上有书箱。

　　当务之急，只好，“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李熙悦大声背诵，盖住了林寒的声音，林寒是目瞪口呆，前面的几个男生和杨牧歌也回头了。

　　林寒一副我不知道，不关我的事，我不认识她的表情。而李熙悦则是低着头，不知所措。

　　等到他们转过去，林寒噗嗤笑了出来。

　　李熙悦有点生气，“你干嘛叫他”但是看到林寒笑的前仰后合，自己也开始笑起来。

　　“叫他帮你搬书。”

　　她们就这样笑嘻嘻地走着，直到一个身影从林寒旁边经过，林寒的表情才开始凝固。

　　孙艺的肩上背着自己的书包，酒红色的，林寒认得。但孙艺双手抱着的箱子里放着一个粉色的铅笔盒。一个女生轻轻松松什么也没拿，跟在孙艺的后面。

　　林寒没有什么反应，就是感觉步子突然慢了下来，任由孙艺和那个女生超过自己，然后从后面看着他们。孙艺仍然是那样笑着，两个人说着话，聊着天。

　　李熙悦还在笑，“遭报应了吧。”

　　林寒没了声音，她就慢慢走着，果然，他这个人就喜欢暧昧，他和谁都暧昧。

　　林寒想到了自己曾经在杂志上看到过的一句话：他对人人都热情，换句话说，他对人人都冷淡。

　　冬天，似乎每一点不开心都能被无限放大，连树枝都显得很脆，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样。林寒趴在课桌上，耳边传来同学打扫教室的声音。

　　她的脑海里全部是两个人的身影，一高一矮，两个人。

　　其实是孙艺，林寒心里也清楚得狠，就算不是那个女生，是别的女生要求孙艺帮忙，孙艺也会帮忙的。这根本就无关紧要。林寒所喜欢的，就是自己心里那份猜想。

　　“呦，神还自己拎水桶”林寒听着以为是他们班同学在打趣刘伟凡，直到孙艺的声音传过来。

　　“滚。”

　　林寒听到了声音却没有回头，她坐在看着窗户的位置，玩弄着窗帘。

　　孙艺看着林寒的方向，很快将视线撇开，刘伟凡正好也拎着水桶过来，孙艺便带着周边三班的同学，“众神之神！”走廊里只剩下笑声和刘伟凡大声的叫唤的声音。

　　林寒把练习簿拿出来做，孙艺就看着林寒的方向，看着窗帘在轻轻地飘来飘去。

　　李熙悦最近得了流感，一直咳嗽地不行。

　　因为初中部无法准备高三年级的饭菜，高三年级需要回到高中部食堂就餐，路途很远，李熙悦身体不舒服，本来不想去吃晚饭的。但是在林寒的百般请求下，李熙悦只好从命。

　　确实很远，要穿过操场还要走过一栋教学楼，林寒觉得自己一个人走这么远真的很无聊，又有些尴尬。

　　十二月的晚饭，天已经全部黑下来了，当学校中的路灯开始亮起来，一切都变得朦胧。

　　吃完饭回来，在超市门口，林寒遇到了孙艺。

　　本来孙艺是和一个男生一起走的，但是那个男生进了超市，孙艺也没有等他，他往初中部的方向走。

　　孙艺没有看到走在他一旁的林寒。

　　林寒犹豫了一会儿，便把自己的冲锋衣拉链拉上，把扎好马尾的头发，取下来重新扎好。李熙悦看了直摇头，“都知道整理着装了”

　　“孙艺！”林寒跑了过去打了孙艺的后背。

　　校园的灯光很暗，正好在教学楼的前面，那天所有考场不让进入，全部都关着灯。林寒以为孙艺会有很大的反应，事实上，没有，孙艺只是扶了扶自己的后背，然后对她笑。“干嘛，有什么消息要带给我吗？”

　　其实林寒也猜到了孙艺多半是想问给他买手办的事情，“你想听什么消息？”林寒装傻。

　　孙艺一下子感觉自己很掉价，“啊，那个”他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形容，“那可能就没有什么消息了。”

　　林寒和孙艺靠在一起，胳膊能碰到胳膊，李熙悦在后面看着直皱眉，孙艺很高腿长，他没有因为林寒在他身边而放慢步子，林寒跟着他就像小跑一样。而对于得了流感的李熙悦他甚至渴望臭骂这个见色忘友的朋友。

　　“咳咳咳。”李熙悦跟着走很吃力，“林寒？”

　　“你想要Q版的还是漫画里那样的。”林寒靠着孙艺。

　　李熙悦从后面看，两个人就像牵了手一样，她还贴心的看了看周边有没有老师。“咳咳咳”

　　“都可以啊，我有选择困难症的。”

　　孙艺的声音很清澈，而且孙艺的音调很独特，他并不是那种低沉的，他的高昂和活泼有他自己的特点。

　　“你运动会cos的时候为什么不戴美瞳？”林寒抬头看孙艺，刚好可以看到孙艺的侧脸，银色的镜框在路灯下更有质感。

　　“我当时买了啊，带不进去，然后弄到地上了，肯定不能带了。”对于林寒身体上的靠近，孙艺没有躲避一次，两个人能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

　　没有人说破，也没有人躲避。

　　“我当时好多都是摆拍，都是有人为了和我合照，照片都没人发给我，你知道吗？”孙艺突然说到这件事情上。

　　林寒点了两下头。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