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曾经一直想篡位的二当家,成了大当家的同桌。看起来更方便篡位了呢!可是,有些时候,大当家我也会在被二当家的魅力折服时,想主动退位让贤。
那个二当家充满魅力的瞬间,就是喂猫。
女生宿舍楼对面,是一栋暂时闲置的楼,一楼那里摞了些桌子。不知哪里来到一只流浪猫妈妈,领着几只奶猫在那安了家。
一些心地善良且喜爱小动物的小姐姐,就会自掏腰包,买来食物,来喂那些可怜兮兮的流浪猫。
但那只流浪猫可不一样,肥肥胖胖的,脸上的旧疤给她增添了一丝匪气。虽然,她的确凶得很。
江百给她起了个名,叫和肥。颇有古人取字的意味。只不过,那只猫的“字”,不是与名相关,是与自身挂钩。一来与自身形象贴合——肥,二来与自身性格相反——和。
我第一次见识到了合肥的凶悍,是在回宿舍午休的时候。
那时,她竖起了尾巴,四肢着地,眼睛恶狠狠盯着前方,全身的猫炸开,呲着牙,哈着前面那几个拿着饭盒想喂它的女孩子。
那时我还以为是那几个女孩子好心办坏事,招惹了它。
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那天最后两节课用来考了张数学卷子。
我从副教室交完卷子回来时,吃饭大队里只剩江百在埋头苦干了。
忘了说,到高三时,随着半封闭化管理,走读生也必须在学校用餐,所以我们的吃饭小分队成了吃饭大队。
我俩吃完饭时,江百说:
“我要去喂猫猫,你去不去?”
我挺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当然,毛毛虫除外,可是就我从小被村里的狗轮流撵着跑的经历,我着实不敢与猫狗过于亲密。
“不去了吧。”我回答。
“去嘛,猫猫多可爱呀!”江百劝说道。
以前,我说话很干脆,猫就是猫,不是什么嗲里嗲气的猫猫。爪子就是爪子,不是什么萌哒哒的爪爪。后来,我被旁边这个自称猛男的江百同学带坏了,达到了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境界。说句话,不管那个字词能不能叠着用,都叠起来了——吃饭饭,喂猫猫,抬爪爪……
我俩来到宿舍楼门口,江百从书包里取出猫粮后把书包交给我,开始了攀爬大业。
对面楼的猫窝有点高,要爬上小窗台才够得着。
只见江百麻利地把一条腿跨了上去,搭在窄窄的窗台边,随后一手按住窗台借了个力,就稳稳当当站了上去。
真不愧是想当刺客的人,好身手!
江百正想和以往一样把猫粮倒进她放好的小盒子时,和肥爬了过来,和她面对面。
出乎意料,面对这个熟悉的饲主,和肥竟然耍起了脾气。
她的毛再次炸开,尾巴竖起,露出尖牙,冲江百哈着。
妈呀,那哪里是江百口中可爱的猫猫,明明就是老虎狮子嘛!人家一点就着,她不点也着!
“快下来,危险!”我冲江百喊到,拿着她书包带的手,不知不觉收紧。
江百犹豫片刻,麻溜地跳了下来。果然,就自己身上的膘是真实的,起作用的。别人身上的肉都是摆设。
岂料,和肥竟然也跟着跳了下来,立着尾巴,一步步向江百哈着逼近。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呸!这只忘恩负义的坏猫。
“快过来,别喂它了。”我冲江百喊到,生怕这只猛兽扑上去咬她。
江百再次犹豫了会,忽然,对面楼里响起了小奶猫的叫声。
她走过来,让我把书包给她。
此时和肥又跳回了窗台上,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俩。
“走吧。”我劝她。
“再等等,我可能上不去了,我直接倒在窗台下面吧。”江百又左手猫粮右手书包地走了过去。
咋那么执着呢你!
看着和肥再次跳了下来,哈着向江百逼近。
我怂得溜进了宿舍楼大厅里,扒着门偷看。
江百“去去”地喊着,甩动书包驱逐和肥。
可是和肥一点也不怕。还在江百往窗台上倒猫粮时,给了江百一爪子。
江百赶忙退后一步,骂了句我艸。
但她还是坚持又倒了些猫粮过去。
最后拎着书包走向我。
我眼睛紧紧盯着和肥,生怕这只猫偷袭。还好,她没有,此刻她埋头吃起了猫粮,小奶猫也纷纷爬出来吃猫粮。
江百的手背被和肥抓破了,留下一道红印子。
“怎么办?”我问她。
“我待会给我妈打电话,让她带我去打疫苗。”江百平静地说。
“她会骂你吗?”我问。
“应该……不会吧……”江百笑了笑说。
此刻,我觉得江百帅呆了。都想把位置传给她了。
这份气魄,是我一个从小被狗撵到大却从没被狗咬过的蛙蛙,梦寐以求的。
“需要酒精之类的吗?我有。”我们边往宿舍走我边问。
“不用,我有……”
的确,我想起了江百有一个小药箱,还随身带着包上面是卡通动物图案的创可贴。
有次我用红笔在手上画了道伤痕,其他同学在辨别真伪的时候,江百同学吭哧吭哧翻出创可贴,撕开递给我……
“对了,回去的时候你给我讲道数学题呗!”江百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可以啊……”
又是白灯下银杏落叶的季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