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和好如初
夜色已至,夜空中闪烁着几颗星星。查寝的铃声已经打过,待班主任查完男寝,男宿舍里的男生们都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该做俯卧撑的做俯卧撑,该看小说的看小说,该吃夜宵的吃夜宵。而在洗衣处正有两个男生在洗衣服,那是梁甘和付卓珺。梁甘问:“还有洗衣粉没?”
付卓珺把洗衣粉递出,继续洗衣,水龙头“哗哗”的流水。之后,他将水龙头关紧。
“你和她吵架了?”梁甘问。
搓衣声停止了,付卓珺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付卓珺当然知道梁甘口中的“她”指的是禾忻娈。命运为什么会安排这样的女生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说禾忻娈聪明吧,有时候,挺傻的;说她傻吧,又不是,有时候挺有那感觉的,有模有样,可是……
“她挺倔的。”梁甘将桶子里的水倒出。
“我知道,是挺倔的。”付卓珺点头,表示同意。
“所以,你让着她点。”梁甘说完,便出去晾衣。
付卓珺闭上眼睛,命令记忆重新聚焦:他想到了沅水桥上的初相识,她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想到了她爽朗的笑声;他想到了那次英语广播社的竞选;他想到了她给他的瓜子;他想到了那个有记号的箱子;他想到了体育课上她和他一起打球……他惊恐地发现,从高中生活开始,禾忻娈占据了他的大片记忆。而那晚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醒时,他都不知道他自己梦到了什么。
刚从商店回来的禾忻娈一进寝室,就坐在床上,撕开一包饼干,气愤地吃着。
“哟!禾子,今儿晚上怎么吃东西,以前不是说晚上吃多东西会长胖的!”
“要不吃点。”禾忻娈递出饼干问。
“那我就不客气了。”兰熳渼吃着饼干问,“今天英语课有故事吧!”
禾忻娈嘟嘟嘴,再拿了一块饼干,说:“别提了,你说我就报个心理社,别人有个什么意见。那是赤裸裸的鄙视,还说我游戏都不会玩,不会玩游戏怎么啦,招他惹他了!”
“停,别人是谁?”莲娒梳着头发问。
“不用猜,肯定是付卓珺。”罗疏桐铺开被子。
“他有意见就有意见,你犯得着生什么气。”何琳在一旁说着,“他什么星座,我来看你们两个合不合。”
“巨蟹座的。”禾忻娈把被子上的饼干屑弄到地上。
“你怎么知道的?”兰熳渼问。
“以前一起坐时,聊天的时候,随便问问的。”禾忻娈问。
“唉,狮子座和巨蟹座,你想想都不可能合得来。”何琳说,“禾子是狮子座的,狮子座的女生向来就骄傲,而巨蟹座呢,本来就防卫心理特别强,不会轻易流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你说这两种人怎么合得来。”
“不不不,何琳,这就是你想错了,两个人要是性格相似,那该多无聊呀,性格不同,生活才有意思。”兰熳渼说,“而且,两个人的感情是需要磨合的。”
“熳渼,身为付卓珺的初中同学,我八卦一下,初中的时候,有么有人对他有意思啊?”何琳问,说着她便打开水瓶。
“那你就问对人了,不外传啊”兰熳渼故意咳了咳嗓子说,“他谈过恋爱。”
“噗嗤!”何琳刚刚喝进去的水,被瞬间吐出来,地上变得湿漉漉的。
“要不要这么夸张!”莲娒接着问兰熳渼,“那女生在这个学校吗,叫什么?”
“没有在这读书,他们分了”兰熳渼说,“她叫陈锦琳,一个很好的姑娘。”
“为什么分了?”莲娒问,“能在一起多不容易啊!”
“生活又不是小说。”罗疏桐答,“一段感情往往都是无疾而终的。”
“一个有故事的男同学啊!”禾忻娈莫名其妙感到一阵幸灾乐祸,“估计那姑娘眼光真的不怎么样。”
“你可小心点,说不定你眼光还不如她呢!”罗疏桐偷偷笑着。
“不带这么损我的啊!”禾忻娈再一次笑了。
几天后,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秋日的阳光洒在身上,很舒服,暖暖的,不刺眼。学校里的两只小狗,在学校的草坪上打滚,玩闹。
“《穆斯林的葬礼》?”罗疏桐边走边问,“霍达写的?”
“嗯,写的穆斯林的故事,以前想看,总是忘记买了,今天不是学校图书馆开放吗,组长帮我借了一本。”禾忻娈说着便笑了。
“你那本书可不是你组长借的。”罗疏桐向不远处的狗望去,然后,她用手弄了弄额头前的齐刘海,“你和付卓珺还冷战呢,苏联解体,冷战就结束了,再冷的几天,心就要寒了。他就不是随便讲了两句,你没必要这么较真。”
“谁冷战了,反正,我不找他讲话,他就不找我讲话,就这样,挺好的。”禾忻娈的目光定格在那两条狗身上,“像那狗活着,多好,没心没肺的,活得自在。”
“好吧,我告诉你,我当时也去帮组里借书,你组长见我,就问我看没看到《穆斯林的葬礼》,他说是你要借的。然后我就帮你组长找,再之后,我就看见了付卓珺,问他看没看到《穆斯林的葬礼》。他开始说没有,然后,我就告诉他,是禾子要借的。我也纳闷,他怎么就立马帮忙找了。在浩如烟海的书籍中,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找一本书,想想都……”
听了罗疏桐的话,禾忻娈微微笑了,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一半在阳光中,一半在阴影里。她说:“别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帮他。”
“没呀,要不是于伫渊,我才懒得告诉你”罗疏桐继续说,“他告诉我,付卓珺最近都郁郁寡欢,什么的,叫我帮忙劝劝。”
“行了,知道了,你先去教室,我去一下商店。”禾忻娈说完便向商店跑去。
“你去商店干什么?”罗疏桐望着禾忻娈的背影问。然而没有回答。罗疏桐望着禾忻娈的背影,想到了沈从文的一段话——“一个人心头上的微风,吹到另一个人生活里去时,是偶然还是必然?人生的理想,是情感节制的恰到好处,还是情感的放肆无边无涯?生命的取与,是昨天的好,当前的好,还是明天的好?”或许,谁都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刚刚跑到商店门口,禾忻娈就碰到了刚刚从商店出来的付卓珺。她还在喘气,左手贴在胸前。心想:就知道你会在商店。
旁边的于伫渊轻拍了付卓珺的肩,说:“看来,是找你的。”说完,他便先去教室。
“诶,你走什么!”禾忻娈本想叫住于伫渊,但她之后又低头叹了口气说,“唉,现在的人啊!”
阳光照在禾忻娈的脸上,她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的。她问:“带卡没,我想买吃的。”
轻轻点头,付卓珺递出了卡。他的目光缱绻在她的身上,如果时光可以定格,他愿意永远珍藏此刻。心中飞舞的心花,婉约了流年的花开花落,氤氲了岁月的云卷云舒。而那个挤进人群中的少女,她心中的那位英雄是而今借她卡的少年吗?不过,在那时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她身边,她在他身边,就可以了。
一张卡在付卓珺的眼前一晃,着实吓了他一跳。
“干什么呢,又发呆。”禾忻娈还了卡,问,“吃不吃,夹心饼干?”
他摇摇头,看着她,他突然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她和他讲话了,说明她不生气了。继而,他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