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晚会”风波（上）

　　天空是蓝色的，没有一朵云，显得很纯净，傍晚的阳光很和煦，给学校的小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学校的小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因为今晚有“新生迎新晚会”，很多人都在操场：有准备表演的，有负责常务的，有道具灯光的，有负责安保的，还有只负责找到自己班级位置，准备晚上看节日的，当然，还对节目既不太“感冒”，又不用去操场的。

　　因为仪仗队的队长和部分小队员需要负责晚会的治安和最后一个“摇旗”的节目，所以今天下午不训练，只由徐雅带着集合，之后，去操场帮忙。梓叶并没有什么事情，她只是想到今天上午找贺渊华借书，忘了讲借多久，好像一个周末也看不完，得告诉他一下，问问可不可以多借几天。

　　纠察连也需要负责常务和治安，所以，今天带训的人不是很多，而贺渊华是那个既不用带训，也不用去操场的人，他只负责早训，下午一般不带训。而且，他下午来南大门，通常都是和同伴一起来的，他的同伴应该先去了操场，他是一个人拿着一本不知道是什么“专业书”，下课了直接过来。欲盖弥彰反而昭然若是，他此时并不知道梓叶已经是国旗仪仗队的队委，这个保密工作是做的极好的，连队里的“老队长”“老队员”都不知道，知道这件事情的，这个学校除了现在队里的，就只有她的室友们和姚雪。贺渊华只是觉得，梓叶会经常出现在南广场，她应该今天会在这里。他猜对了，嘴角的笑容若有若现。

　　很多少年刚开始的时候多么的特立独行啊，最后都要为一个女孩而平庸。他们无一幸免，都或多或少落入俗套，还嚷嚷着“我才不会犯同样的错呢”。

　　梓叶下午上的“生物化学”，她也是下了课直接过来的。队里并没有通知所有队委去操场，梓叶心想：我要不迟点去，等队长查人的时候再说，今天这么忙，他才没工夫管我呢！

　　徐雅带队围着南大门的小道跑了两个大圈，之后，做了一下拉伸运动，便整队准备去操场。徐雅朝梓叶说：“我带他们去操场了，你要去吗？”

　　“你去吧，我晚点过去！”梓叶朝徐雅说。

　　徐雅朝梓叶做了一个“OK”的手势，便整队离开了。梓叶朝南大门看去，纠察连训练在那条比较“偏”的小道上，小道的附近有一个长椅，贺渊华此时坐在长椅上，他的身旁坐了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梓叶记得，叫胡月月，是曾经在失物招领的摆台处看到的那个女生，她的确很厉害，在武装汇演的时候是下口令的人，在平常训练的时候，是第一个打报告说自己可以示范的人。柳叶眉，脸庞两侧有龙须刘海自然下垂，嘴唇小，嘴右侧上面缺了一颗牙齿。她笑的时候，脸庞会鼓得圆圆的，像一个三分之二的球，她此时笑得可开心了，还时不时地朝梓叶看。梓叶感觉到一股“挑衅”的味道，贺渊华可没有笑，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似乎在担心，梓叶要是误会了，他可解释不清楚。

　　南广场变得很空旷，喷泉池的金鱼悠闲自得，丝毫不担心人间的纷纷扰扰，起承转合的故事才够意味深长，经历过时间的沉淀，误会的磨练，才会发现什么叫做“日久见人心”。一份好的感情，应该是无论过了多久，无论彼此是什么身份，两个人依旧可以坐在一起，话一话当年。

　　“她过来了。”胡月月朝贺渊华说。

　　贺渊华将目光转向梓叶走来的方向，他的眼里是惊奇，更是得意。他看着梓叶，一言不语。就这样看着你，用所有的眼睛和所有的距离，就像风住了，风又起了。

　　“找他。”梓叶朝胡月月说了句，便问，“我可以坐在这吗？”不知道这句话问的是贺渊华还是胡月月。

　　胡月月点头，很神秘地笑了笑。贺渊华的那点小心思，胡月月早就发觉了。

　　“我坐你旁边。”梓叶早就看到这个长椅上，贺渊华坐到中间的位置，他的左手边正好空了一个一个人可以坐下的位置，胡月月坐在他的右手边，胡月月的书包被“挤”得“惨不忍睹”。

　　梓叶刚坐下，突然感觉背后有东西碰到了她的肩，很短的一瞬，那种柔软的力量就消失了。原来，贺渊华的左手臂是搭在长椅的靠背上的，在梓叶坐下的时候他忘记把手臂伸回来了。场面有些小尴尬，那句“不好意思”化作一两秒的空气凝固。胡月月有点受不了这种气氛，便拿着自己的专业书，走到一旁背书去了。今天带训的人似乎很少，按常理纠察连的人比较多，就算安排常务应该不止这么一点儿人带训。

　　梓叶心想：刚刚那个场景，是不是只要对方有一点“非分之想”，自己就会被“搂”住。梓叶赶忙摇摇头，太恐怖了。

　　“还书的吗？”贺渊华“打破”了沉寂，他找了一个“话题”。

　　“不是，这是我的书。”梓叶朝她的书一指，问，“你拿的什么书？”

　　贺渊华把书翻过来，梓叶看到了书的封面《中医诊断学》。

　　“听说康复班的课很难又很多！”

　　“嗯，是很多，又难。”贺渊华同意梓叶的观点。

　　“你知道我的学的什么专业吗？”梓叶又给贺渊华出了一个“难题”。

　　“英语？”贺渊华问，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在了一起，他记得好像梓叶告诉过他，他记不太清了，她那么喜欢英语，应该是英语吧！

　　“不是！”梓叶摇头，眼神中有一丝失落。心想：他怎么连我是什么专业都不知道。

　　贺渊华的脸上有一丝“歉意”，然后问：“药学？”

　　“嗯。”梓叶点头，然后把贺渊华的《中医诊断学》的书移到背面的“推荐书目”上，然后说，“这本，这本，这本，我都要学，唉，我觉得真的好难啊！”

　　贺渊华朝梓叶一看，然后把手指往书的某一个地方一放，说：“这一列的书我都要学……”

　　“甚是同情。”梓叶“得意”地一笑，“比惨”还是比不赢的，“对了，那本书能不能多借我几天，我周末看不完，要不，借我到国庆放假回来？”

　　“离放假还有一周呢，我看什么呢？”贺渊华问。

　　“你和你同学凑合着看一本呗，反正你又没听课，在那打游戏！”梓叶句句在理。

　　贺渊华顿时哑口无言，梓叶的确没说错，他没怎么听那个课。“好吧，好吧！”贺渊华同意了。

　　“那我看完后，早训的时候给你！”梓叶说，纠察连早训和梓叶晨跑的时候差不多，等梓叶跑完，等一会就是纠察连下训的时候。

　　“嗯。”贺渊华点头，书又不是借给别人，借给梓叶，随她借多久，只不过，好像没做什么笔记，跟新书一样，早知道，她要借，刚开课的时候，应该多做点笔记的，失策啊！

　　“今天怎么带训的人这么少？”梓叶问。

　　人啊，永远不要低估曾是高中同学，成为大学校友后的两个人的关系，他们感情的深度永远比你想象中还要深厚。他们可以因为一点鸡皮蒜毛的小事而大动干戈，但在大事面前他们还是会很有分寸的。对于纠察连的各个情况，梓叶是很清楚的，贺渊华从来都不担心梓叶会做什么对队伍不利的事情，梓叶不会伤害他，更不会伤害他所在的队伍。即使，梓叶隐瞒了自己是仪仗队队委的实情，但她从来都没有在仪仗队说过纠察连一句坏话，没有向队里透露过纠察连的任何信息，这人还是很靠谱的，该有的底线都是可以坚守的。

　　“大部分都在操场。”贺渊华回答。

　　“怎么，你不用去？”梓叶“调侃”道。

　　“人够了！”贺渊华一脸惊奇，觉得梓叶“不满”他消极怠工。

　　“看你是懒吧！”梓叶说着，便换了话题，“下个周五晚上，是换届仪式吧？”

　　“嗯。”贺渊华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3114教室贴的那张纸，本教室于几月几日有重要活动，后面署名是纠察连。”梓叶说，“我想不知道都难啊！”

　　“有道理！”贺渊华说，他想起来上学期梓叶曾和他说过的事情。

　　当时，正式选拔“教官”的时候，纠察连和仪仗队进行了部分人的合训，正是那个时候，“四会”的训练进行的火热，唐叶学姐看到梓叶写给仪仗队的稿子，希望梓叶写“四会”的，可梓叶拒绝写“四会”，她只同意单独写纠察连。那天，他们说了很多话。

　　“有个事和你说一下。”梓叶边走边和贺渊华说，那个时候贺渊华还是队员，梓叶不属于任何队伍的一员。对于工作，梓叶向来都是公事公办，纠察连要找梓叶帮忙，贺渊华必须得知道这件事情，因为，梓叶同意的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她才不会做默默无闻的事情，对你好，我就是对你好；对你有意见，也从来不会藏着捏着。

　　“你们唐叶学姐找我了。”梓叶继续说。

　　“唐业？”贺渊华想到了和唐叶学姐同音的一个队员。

　　“和我的‘叶’字一样的那个学姐，不是队员。”梓叶解释。

　　“找你干什么？”贺渊华很奇怪，唐叶学姐找梓叶干什么。

　　“唐叶学姐希望我写一写‘四会’训练的情况。”

　　“什么！”贺渊华觉得“信息量”有点大，纠察连有自己的“宣传部”，虽然水平参差不齐，但是从来都没有出现需要别人写稿的情况。

　　“我也觉得很惊讶。”梓叶实话实说。

　　“你同意了？”贺渊华问，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按理说，纠察连不可以找别的部门写稿的，因为有种“为难”别人的感觉，梓叶是宣传部的干事，这么做对她的部门工作影响，有种让她“胳膊肘往外拐”的感觉，她没必要接这个活，队伍不会给她稿费，也不可能给予综测，这种亏本的买卖，没必要。

　　“当然没有啊！”梓叶说，“‘四会’本来就是一个‘敏感’的选题，学校对于学生教官历来都是‘颇有争议’的，我的精力有限，最近部门的事情已经让我不可开交了。”

　　“明智！”贺渊华用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幸好，她没有同意，这么大的一个人情，怎么还得清。纠察连和她非亲非故，她还时不时觉得队里人太凶了，对外不太友善，她那脾气碰上队里的几个说话直的人，那不得把学校烧了——容易起冲突。

　　“不过，我答应写‘纠察连’，毕竟学姐找我一次不容易，不想泼人家冷水。”

　　正到转弯路口，梓叶本打算转弯，可贺渊华发现他要回宿舍，不去食堂，便将欲转弯的身子调了个头，准备直走，两个人撞到。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梓叶用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我要去食堂吃早饭。”

　　“我得回去换衣，我穿的作训服。”贺渊华解释。

　　“我简短意赅说完，就是写了之后，你们学姐请我吃了顿麻辣烫，没敢多点，我算过，没超过10元钱。”

　　两个人就站在路口，说着话。

　　贺渊华耸耸肩，心想：这个人还是很厚道的，从来不花别人的钱，连一瓶水的钱都一定要还。

　　“唐叶学姐说希望我可以把稿子压一压，因为写的有点真实，希望可以在‘换届’的时候再发。”梓叶一五一十地说。

　　贺渊华觉得，这个要求是不合理的，既然是唐叶学姐让梓叶写的，为什么又要梓叶“压”下来，就好像别人花时间花精力做了一件事情，你最后又不承认她做了。或许，唐叶学姐的做法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不可否认这对梓叶是一种不尊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太符合队伍作风。

　　贺渊华点头，等待着梓叶说完。

　　“唐叶学姐问我，要不要去看下一届队里的换届仪式，我没有给明确答复。”梓叶说。

　　贺渊华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唐叶学姐希望梓叶去看纠察连的换届仪式，这个……

　　“你答应了？”贺渊华问。

　　“没明确答复。”梓叶再一次说，“是不是那天可以看到你穿正装？”

　　贺渊华眉毛上扬，原来梓叶打的这个“小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