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大概

　　夏季的雷阵雨，其实和春天的花开，秋天的月亮一样，遇到了就好好欣赏。特别是你看着天地滂沱，雷声滚滚，忍不住想起往事的时候，却看到街上的人四散奔逃，像那些往事一样。

　　姚雪望着眼前的人，问：“后来呢？”

　　听故事的时候总是喜欢眼巴巴地问“后来呢？”可是，当自己成为讲故事的人，才发现后来的故事和话语就在嘴边，后来眼泪几度凝于睫，是真的说不下去了。

　　故事不够动人，说故事的人却掉眼泪。

　　姚雪眼前的人是恒子默，她想听完这个故事，贺渊华只是故事的一部分，把关于恒子默的那部分拼凑起来，这个故事才是完整的。

　　“没有后来，我不记得了！”恒子默只是知道姚雪是梓叶的朋友，但是他对这个人并不熟悉，他不想过多的讲述这个他早就该忘记的故事。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多说几句。”姚雪征求恒子默的意见。

　　“你说。”恒子默回答。

　　“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些事情已经没有机会再说。”姚雪望了一眼窗外，接着说，“年轻时，做错的事情，多半都值得原谅；年轻时，爱错的人，多半都会忘掉。不管她和其他人发生过什么，有时事情是事实，她选择了向你道歉，说明她希望你原谅她，她在退选的情况下，最终还是同意了仪仗队的邀请，说明她最终还是愿意让你留在她的生命里。”

　　“她和你说什么呢？”恒子默不懂。

　　姚雪摇摇头，准备拿包，离开。

　　“等一下！”恒子默组织了姚雪的离开，“如果不介意，我把后面的故事讲完。”

　　窗外依旧是大雨滂沱，那场雨，还太“小”了。

　　“你说！”姚雪回答。

　　“可能不太会讲故事，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你对她好一点点，她就愿意把星星摘给你的那种。认识她，可能早已经花光了我所有的好运。”

　　我们渐渐熟识，就是那一次桐茵姐姐的编位，她是那么地努力，对学习的认真感染到我，让我对学习的态度发生了一定的转变。时不时，她会找我聊聊天，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真的是一段特别好的时光，无忧无虑的，仿佛一切的不美好都不存在。

　　她有时会问我题目，我有时会给她讲讲笑话。记得一次，我有点感冒了，她特意给了我一包“板蓝根”。我不喜欢吃药，因为药是苦的。可是，她执意让我喝，说这样我的咳嗽会好一点。她可真是一个倔脾气的人。

　　可是，她的同桌似乎很反感她和我关系太密切，我到后来才知道原因。

　　之后，就编位了，我们不再是前后桌。

　　学校的集体旅游，是去爬山，那山可真高，爬得累极了。可她依然精力充沛，嚷嚷着要和我拍一张合照。有时候，真的很心累，她怎么满脑子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上一次是希望可以“喊两个字的名字”，现在又是想拍合照。

　　留那么多照片又有什么意义呢？照片这东西不过是生命的碎壳，纷纷的岁月已经过去，瓜子仁一粒粒咽了下去，滋味各人自己知道，留给大家看的唯有那满地的瓜子壳。

　　可我，最后还是同意了，可能，她真的在我的生命里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吧。

　　我第一次了解到脆弱的一面是因为“一个电话”，那个时候是高一下学期，本来是放假的时候，可是因为学校有活动，她被桐茵姐姐安排成负责人，她不得不去。可是，因为放假，学校没有人，她那天晚上住在了一个亲戚家，她好像不太想住，因为一切太过陌生，她太害怕了。那个时候，我正好看到了她发在空间的照片，就发了消息说自己去过那里。

　　她问我，她可以给我打电话吗？

　　我有些奇怪，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但是我还是同意了。

　　她打电话告诉我，她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真的好害怕。我那时候听着她的声音，感觉她都要哭了。只能开导说，没什么好怕的，一个亲戚家，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她其实一点都不强大，那些被迫的坚强都是逼出来的。

　　后来，回到学校，她感谢了我，她似乎不应该给我打电话的，因为难免会让人产生误会。

　　因缘巧合，我在吃早饭的时候，自己的餐盘因为高举，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额头。在那天吃早饭时候，她坐的地方离我吃饭的位置很近，我看着她，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她正和同伴吃饭，无意间抬头看见了我，竟然有些害羞地低下头，一个劲地吃米粉。也是那天我收到了我人生中第一封情书，是她写的。

　　可是，我不懂她写的内容，她似乎表达的是，她在今天餐盘碰到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或许，她心动了。可是，她又说她不打算在高中谈恋爱，她说谈恋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她只是这样告诉我一下。最后，她还说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她让我看完后撕掉。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当时的我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失落。她太过理性了，她知道有些人做朋友才能一辈子，她不希望我们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能那个时候的感情都太纯粹了，喜欢并不一定要拥有。

　　她后来问了我两个问题，我至今都记得我的答案。第一个是“你有喜欢的人吗？”第二个是“你喜欢我吗？”问题如此直接，而我的回答异常简洁，都是“没有”。

　　可能是我撒谎了吧，最后我受到了惩罚。

　　我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徐素琪，喜欢这件事情，说不好的。

　　她只是一时冲动，她后来向我解释了这个事情，她并不喜欢我，只是当时荷尔蒙的作用，让她一时冲动，也可能是她同桌总是说她对我太好，怎么不去表白在一起，在众多因素的影响下才会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可是我没有想到，那个文具袋会成为一个“导火索”，她知道了我有喜欢的人，那个文具袋上的名字正好是那个女生名字的大写字母。她告诉我，那个文具店不属于她，我既然早就有心仪的对象，又何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那个文具袋她还给我了，我问了她“你真的不要了吗？”她的语气分外肯定。而那个文具袋被我扔进了垃圾桶，再也找不回来。

　　她可能觉得自己成为了一段感情的“第三者”，她不会干这种事情，她最讨厌那种破坏别人感情的人。如果有一个人，她再喜欢，可那个人有了喜欢的人，她一定大大方方地祝福。

　　这就是她，她敢给，她就敢心碎。

　　我们的关系“僵”了很长的时间，得到改善是因为她的课题小组在进行的时候遇到了问题，组里的人不配合她，敦瑞果“凶”了她一句，说她“烦不烦！”所有的委屈都在那一刻压垮了她，她哭着跑出了教室。我有些担心，问了她同桌，她怎么了。

　　后来，那个人给她道歉了，我渐渐改变了自己的看法。我只是不想告诉她，我只是不想伤害到她的这份感情，可我没有料到“善意的谎言”有时候是更大的一种“伤害”。

　　我和贺渊华还不是一样，她最后都不想把我们留在她的生命里。

　　帮助她完成研究性学习的人，不是我们。

　　后来，她问我会不会打篮球，其实我不太会的。可是她问了，我便回答“会打”，并且答应教她打，可是我食言了，我只有一句“对不起”。

　　在后来，我们打了个赌，比总成绩，谁考赢了谁就给谁唱一首歌。那次是我们最后一次高一考试，她以一分的优势赢了我，可能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吧，我没有唱，因为我觉得她赢不了的，我也只有一句“对不起”。

　　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能换回一句“没关系”，他的“对不起”终究变成了“来不及”。

　　我们的关系是一步一步被我“毁掉”的。文理分班，我们并不在一个班，我和贺渊华在同一个班。可能，我真的不甘心，我为什么会输给那个叫贺渊华的人，为什么她会对贺渊华一如既往地好，而对我一直保持距离。

　　她有一次来班上借“数学答案”，因为理科班只有我班上没有收数学答案。我借给了她，可我没想到，她是趁着我上体育课时，自己来还的答案，她看到了座位上的水杯——那个是徐素琪送给我的杯子，那个杯子上面有着她最喜欢的卡通人物。

　　这可能真的是一种讽刺。

　　她后来告诉我，她看到了我座位上的杯子，她说她扔掉了我送给她的钢笔，她还说是不是有些事情让我误会了，她并不喜欢我了。

　　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后来，她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大量的空白，我的生活一度没有她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