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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刀藏于鞘

  狂风扑面。

  狂风中充满了血腥气。

  惨淡星光照亮了一堆死尸。

  亦照亮了阎信那张冷漠的脸。

  天地肃杀,热浪滚滚。

  火焰于冷风细雨中卷舞。

  此时此刻,气氛剑拔弩张,两方人马针锋相对,刀剑在火芒照映下尽显森然。

  可是他们都未动。

  因为已有别人替他们动了。

  三人跳荡激斗,其中二人手舞寒刀,刀薄而锋利,刀锋上更还往下滴着血,刀光闪烁。

  那年轻人更是以一敌二,居然丝毫不露下风,甚至连刀都未曾出鞘。

  铁百户凶道:“你竟敢小瞧我二人!”

  阎信淡淡瞥了他一眼:“刀不是给人看得。”

  即便是铁百户也不得不承认:“刀的确不是给人看得,刀是用来杀人得。”

  阎信握刀鞘的手很紧:“只有看不见的刀,才是最可怕的。”

  铁百户不屑一顾道:“世上没有看不见的刀!”

  厉百户补充道:“刀的使命就是杀人,若刀要杀人,就一定要出鞘,一定会被人看见。”

  阎信凝视着手中刀鞘,他好似不是活在凡尘中,而是另有一方天地。

  那天地间,只有刀,也唯有刀,再无别物。

  二位百户齐齐一怔,他们也在一个人身上有过这种感觉。

  那个人,正是他们的千户。

  镇魔司地字千户。

  他也自有一方天地。

  在他的天地中,却只有恨,也唯有恨,再无别物。

  阎信缓缓道:“刀若要杀人,就一定会出鞘;但是当你看见刀时,往往已经太迟了。”

  厉百户看着手中的刀,亦看着阎信手中的刀鞘,他好似明白了。

  厉百户低沉道:“若一个人被看见,往往这个人也很难杀人,刀,同样如此。”

  阎信轻声道:“所以懂得用刀之人,一定会藏住他的刀。”

  厉百户叹气道:“可惜这件事并不容易。”

  阎信赞同道:“十分不容易。”

  厉百户亦颔首道:“比用刀还不容易。”

  阎信冷声道:“看来你已明白了。”

  厉百户凝重道:“我已明白。”

  铁百户沉着脸道:“厉百户,休与小贼废话,速与我一同将其击杀!”

  阎信斜睨一眼,说道:“反倒是你这位同僚还不明白。”

  铁百户怒目喝道:“莫以为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点名气,就能小瞧天下英雄!今日,便叫你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阎信眸光愈冷:“不知道这个道理的人,是你才对。”

  刀不出鞘,便与二人旗鼓相当,岂非不可怕。

  铁百户勃然而怒:“小贼受死!”

  厉百户顿时眼瞳一缩,提醒道:“小心!”

  ❀

  越看不见的刀,越吓人。

  因为当你看见时,就已经太迟了!

  阎信眸子已然阴戾,从中仿若燃起了幽冥鬼火。

  比此刻燃烧密林的火焰还要更加凶猛,好似要将所有人烧死。

  下一刻,杀机陡起,星火飘摇。

  一抹红光猝然乍现,当空斩落。

  惊艳鲜红的刀光一闪而逝。

  一条胳膊在二人之间飞起。

  同僚的鲜血洒了他一脸,将他的脸染成鲜红,在周遭火光照耀下变得更加红亮。

  铁百户一惊,终于清醒,看到了阎信那柄漆黑古怪的刀。

  刀鞘漆黑,刀柄漆黑,刀身漆黑,但刀锋血红!

  没有人动,也没有声音。

  甚至每个人好似连呼吸都已停止。

  血沿着刀尖滴落。

  还看到了阎信这个人。

  身形瘦削而倔强,却又带着无法描述的寂寞和孤独。

  他站在这里,也好像此处密林中一棵倔强的树。

  树也是倔强的。

  却不知是否也和他心里一样有那么多寂寞和孤独。

  不详之刀,阴郁之人。

  他一抬头,又看到了阎信那双闪烁着刀锋般光芒的眼眸。

  阎信亦凝视着他。

  惨呼声已消失在吹过来的热气里。

  片刻后,才有喉咙齐咽的动静响起。

  “好快的刀!”

  “这是什么刀法!”

  “魔阎......魔阎!”

  ❀

  最后一滴血也从刀尖上滴了下来。

  铁百户握刀的掌心已淌出了汗。

  铁百户垂下脑袋,黯然自责道:“厉百户!你的手!”

  厉百户连忙给断臂点穴止血,惨淡一笑道:“幸好被砍掉得只是左手,我还可以用右手拿刀。”

  铁百户欲言又止,一脸羞愧:“可是......”

  厉百户严肃道:“铁百户,大敌当前,莫被扰乱了心境。”

  阎信声音像刀锋一样:“我本来要砍得不是那只手,而是你。”

  铁百户咬着牙:“你竟会乱人心神的魔功!”

  能当上镇魔司百户之人,岂会不知与敌对峙,应当保持理智。

  若非阎信的《三垢浊烂腐心佛经·嗔卷》,他岂会露出破绽,害得厉百户断掉一臂。

  厉百户持刀向前:“铁百户,此敌不可小瞧,我等一起上!”

  铁百户应答一声:“好!”

  二人一左一右,刀光刀势宛如虎豹,两抹迫在眉睫的寒芒扑来。

  阎信脚下轻移,使出《凌波荡漾寒江血》的身法武功。

  其身如鬼魅,闪身一瞬之间,竟从二人中间穿过。

  手中刀光翻飞,顷刻间,金铁交击之声回荡。

  阎信已连使四套刀法。

  皆是不同的魔功。

  《血染尘嚣刀》!

  《凄风冷雨送》!

  《鬼泣嚎丧叫》!

  《蚀髓葬骨笑》!

  面对四套诡异邪魅的刀法,镇魔司二位百户皆不敢大意,也各自施展出精湛刀术。

  二人齐上,刀势快如冷电。

  一刀咽喉。

  一刀心口。

  皆是狠辣杀招。

  刀光逼近,阎信却巍然不动。

  肩不动。

  腿不动。

  腰也不动。

  身上黑袍却动了,猎猎作响。

  发丝亦癫狂起舞。

  邪风大盛!

  幽冥鬼火好似将要填满阎信整个眼眸,几乎溢出。

  铁百户大惊失色:“石家的《金刚不坏童子功》!”

  在铁、厉二人惊骇注视下,他们的刀砍在阎信身上,却仿佛砍中了一块历经数百上千年风吹雨打的石头。

  血染红了阎信。

  他已成血人!

  《血身炼狱金刚嗔怒镇魔法相》!

  “不对!这是魔功!”厉百户立时大喝,“留有二十人以防宵小偷袭!剩下人等,快布杀魔大阵!”

  此前不上,为得是将这群人一网打尽,预防其余人趁缠斗之时逃脱。

  但当前,若再不布阵,反而是自己人有丧命之危。

  人影绰绰,宛若齐星汇聚。

  阎信冷哼一声,目光睥睨。

  夜空中电闪雷鸣似遵循号令,竟随其声一同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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