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伊文府邸,阳光穿过树枝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剪影。他坐在轮椅上,拿着一把小剪刀细心地在修剪山茶花的枝叶。鲜红的花朵在他的打理下好像焕然新生,显得更加美丽。不一会儿,太阳好像捉迷藏似的。悄悄地隐了去,躲在浓厚的云层中。德川伊文的府邸树木繁多,整个府邸变得更加阴郁了。太阳隐了去,刮来了一阵微风。寒冷的气息在四周弥漫。田中浩拄着手杖,带了一些人过来,他扫了德川伊文一眼。四郎瞪了回去。“德川先生真是好雅性啊。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你还有如此闲心摆弄花草?”他用日语和德川伊文说着,语气带着鄙夷。德川伊文气定神闲地修剪残枝,好像听不见他的冷嘲热讽。田中浩身体矮小,见德川伊文好像忽视他。习惯性地踮着脚说话,让人更能关注到他。不是说田中浩没有底气,而是德川伊文的气场太强大。他虽然坐下了,比其他人矮一点,但是他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人的身上。田中浩带了一些人来只是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而已。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和德川伊文有关系的。田中浩说了很多,他们只是静默着。四郎请他们回去,剩下的事只有德川伊文和田中浩在谈。
德川伊文放下剪刀,让他坐下。“田中君,发怒伤肝。这一次是我没有和你说明。”这样的结果,他也没有预想到。为什么就泄漏了呢?德川伊文在他的耳边低语。田中浩瞳孔放大,仔细聆听。“我只是一个商人。我只是为了谋利而已。”德川伊文轻笑:“你是帝国的商人。”田中浩重重地点了点头。“事情总要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为什么要放过钟彦华,难道你想要等钟诚回来,把他们父子一网打尽?”德川伊文转了转眼睛,沉默不语。如果他真的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直接解决这件事?钟家在上海根深蒂固,各种势力盘根错结。还不知道是谁让这场诉讼按下了暂停键。一网打尽?谈何容易。
田中浩看他的表情,明白了他的心里也没有底。可是,他做事从来都是胜券在握。他一定有其他办法。“德川君,我奉劝你一句。做人不要那么贪心。事情要一件一件地解决。你是否遇到了困境?需要我去解决吗?”德川伊文摇头。他已经让田中浩卷入其中,不能让他陷得更深。德川伊文拍了拍他的肩膀:“田中君,你带了那么多人过来。我总要给你一个答复不是?这场诉讼不论用什么样的手段,一定要赢。”田中浩听了他这么说,也不再说什么了。香水他早就已经下架处理了。他也通过报社引导舆论,放大其他的事情进行掩盖,冲淡人们的记忆。
钟家公馆,钟彦华在客厅里看着今天的报纸。根本没有心情看下去,他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三个指针指向同一时刻,整点了。时钟响了几下。这个时间钟诚应该回来了。他焦急地等待着。心儿在照顾孩子对姚佳说:“太太不要担心了。少爷和夫人马上就会回来了。”摇篮里,两个小家伙闪着明亮的眼睛在看墙上的装饰。他们好像感知到了什么,都变得更乖巧。不像平日里那样哭闹。钟彦华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姚佳有点扭捏:“都老夫老妻了。”钟彦华拍了拍她的肩膀:“人总要有依靠的嘛。越是在这种时刻,我们越要打起精神。你不要太自责。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是常态,没有谁永远是常胜将军。”姚佳叹了一口气:“话虽如此,怪我不细心才让他们有可趁之机。”
码头上,钟谨和钟诤在搜索着过往的行人,还是没有看到钟诚和周颖的身影。他们仔细观察着行人,生怕错过。杨孜坐在车里等待着。钟诚牵着周颖的手从梯子上缓缓走下来。钟诤一眼就看到了,连忙向他们朝手。钟谨朝他们走过来,大喊一声:“大哥!”他们走上前去,钟诚说:“你们怎么来了?”钟诤推了推眼镜抢先说:“我们怕你又被人截走了。”钟诚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个小鬼头啊。”钟谨看到周颖:“不过,我觉得这次不会了。有大嫂在他的身边呢。”周颖见到他们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我给你们带了东西,回家再看啊。”
他们走了一段距离,杨孜也看到他们了。钟诚从杨孜的眼神之中读懂了他是有什么事情对自己说。钟诚提议说:“我们终于回来了,去吃点什么吧。”所有人没有意见,石头安排地方。钟谨其实想让他快点回去的,或许大哥是真的饿了吧?周颖和钟诤在点菜。
在餐厅的另一边,杨孜拿了一个档案袋给他。钟诚打开,里面是郑清影出入远帆大药房的时间,还有她的销费账单和其他一些东西。钟诚说:“杨孜谢谢你了,这是有力的证据。”虽然是有机会的,但是时间不等人。他不能让这件事不明不白地过去了。杨孜挠了挠头:“大哥,这没有什么。希望让你在法庭有帮助。我杨孜没有什么本事,能做的也就少了。要不是你帮我,这个单子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收益。”钟诚已经猜到这件事和郑清影脱不了干系。以前,她在十里洋场自然是需要一些心计和手段才能生存。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她的行为威胁到他家人的安全。他绝不姑息,更不会手软。可是,他猜到又能怎么样?一个小小的女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她的背后是日本人还是万敏?不论是谁,总得让他们断一根利爪。
仙乐阁里,暧昧露骨的音乐充斥着人们的神经。万霖朝他的朋友举杯:“今天,我高兴。我们一定要不醉不归。”他的兄弟们陪他喝。他们当然知道万霖是为什么事感到高兴。“你没有看到钟家那老头儿,在法官宣布结果时气得脸色铁青的样子。太好笑了!”他酒劲儿上了头,脸庞通红捂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儿。“什么要再次诉讼?管他呢。这件事八九不离十就这样了。日本人会给钟诚翻案的机会吗?一定会找准时机把他整得更惨。坐山观虎斗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