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同时扭头。
是龙老雄。
他看上去更苍老了,一路咳个不停。
杨卓连忙跑过去,把他搀扶过来。
“我早就看出你们两个不一般,”他看看我和陈施苑,又神情复杂的盯着我,“尤其是你,我儿子说你本身就是蛊,他没法伤害你。”
“你儿子?”
我瞬间想到了脖子上青紫色的手印。
“是啊、是啊…”他叹口气,“我儿子早夭,在蛊神的帮助下,被做成了我的本命蛊。时间不多了,咱们说正题吧。”
果然是养小鬼,看来那个蛊神一定有东南亚的降术基础,不然不会弄出人头蛊、鬼子蛊这样的东西。
“正题是什么,”陈施苑斜眼瞅着龙老雄,“要我去给你做蛊神新娘?”
“不,”他顿了顿,缓缓地说,“要你们帮我对付蛊神。”
“族长!”
杨卓大喊一声,眼眶红了。
“我知道,莱香的事是我们软弱无能,”龙老雄拍着杨卓的肩膀,“这么多年了,我们受蛊神的奴役、压迫,献上寨子的女儿姐妹、被迫放弃信仰,够了…真的够了…”
“可是族长,我们怎么可能拼得过蛊神?”
龙老雄没有看他,而是紧紧盯着我:“以前是不行,可现在有了他就不一样了。”
“他?”
杨卓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上下打量着,仿佛想看看我有没有什么三头六臂。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个蛊童。”
龙老雄话一出口,我瞬间有些摇摆不定…解羽可没有说过,我能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他呵呵一笑:“你别紧张,我不问你是怎么被炼制的,也不问你的师承。我只知道,你来我们这个鬼地方绝对是有所图,不可能是为了找什么草药。至于中蛊…”
龙老雄瞥了一眼一旁的陈施苑:“我老汉下了一辈子的蛊,有还是没有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帮我们寨子,也不算亏,可以尽管开条件。”
我还没说话,陈施苑却开口了:“蛊童是什么?”
这个婆娘…她这么问,不就等于告诉龙老雄我们的关系其实并不紧密吗?
看来是太好奇了,才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龙老雄果然若有所悟的狡黠一笑:“实话告诉你,蛊神在镇子上接新娘的时候,纸人使者身上的蛊是我下的。那蛊来自落花洞女,很厉害,寻常人碰上一点就能化作一滩血水。可是你…明明身体里有此蛊,却毫发无损。只有蛊童能做得到。至于蛊童是什么…”
他卖了个关子,笑意更深,“就看你这位朋友肯不肯告诉你了。”
陈施苑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翻了翻白眼,不说话了。
“我也实话实说,”我索性把话说开,“我们来就是要对付蛊神的,但是,关于对方的信息,你要都告诉我们。”
“这个自然,”龙老雄答应的很痛快,“还有别的要求吗?”
陈施苑忽然抢着说:“我们要百年金蚕蛊。”
“哦?”龙老雄颇有些意外,“你们看见龙阿兰了?看来,你们是从界碑线那边过来的。”
原来那盲眼老头叫龙阿兰。
“他死了,”我回忆起过去的种种,心下恻然,“我们告诉他是来对付蛊神的,他本来愿意帮我们,可是突然被杀了。”
“什么?”
龙老雄大惊,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我的老兄弟…”他双眼含泪,大声喝叹着,“我们这代人,除了我和龙阿兰,几乎都献给了蛊神做血食,如今龙阿兰走了,若是我再一死,就再也没人知道蛊神的秘密了!”
见龙老雄悲痛,杨卓替他说:“阿兰老爹是我们寨子的长老,二十年前因为反对继续供奉蛊神自愿离开去守界碑了。”
“金蚕蛊只是个传说,”龙老雄终于缓了过来,咳嗽了一阵,“不过,我龙老雄许诺,要是你们能杀了蛊神给我们报仇,要什么蛊都随你们!”
“成交!”
陈施苑美滋滋的,好像已经看见了百年金蚕蛊摆在她面前。
“说说蛊神的情况吧。”
我扯开话题,不想再讨论盲眼老头。
不知怎得,提到他,我满脑子都是那苍老的人头拖着一截长长脊椎的模样。
龙老雄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着,他带着我们去了族长居住的吊脚楼。
陈苗苗唯唯诺诺的跟在身后,一出来就碰见了已经守在那里的陈建东。
见了族长,陈建东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带走了自己的女儿。
到了房间,龙老雄从书房里拿出一张族谱,摆在我们面前。
“这是我们苗寨世代的族长,传到我,是第九代,”他伸出手,指着族谱上“龙老雄”三个字,“我们寨子世世代代都藏在这大山里,守护着山里的蛊神。”
“从初代族长开始,我们寨子就相信蛊是有力量的。这力量就来自蛊神的神气。蛊神给了世间蛊民神气,也使蛊民拥有了放蛊的能力。”
龙老雄叹了口气,接着说:“最初,蛊神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出现守护者苗寨,已经无从得知了。但是我们知道的是,这么多年来,蛊神和寨子、甚至蛊民一直都相安无事,甚至是非常亲密的。可就在百年前,蛊神忽然变了…”
“那个…”陈施苑突然说,“蛊神是血脉传承的吗,还是…”
杨卓苦笑了一下,代龙老雄说道:“这么多年来,蛊神的信息我们也已经是一知半解了,有些族长甚至一辈子都没见过蛊神,都是靠使者来传话。所以蛊神到底是长生不老,还是如何传承,根本就无从得知。”
“蛊神哪里变了,接着说。”
龙老雄看看我,接着说道:“就在百年前,蛊神突然要我们从寨子里选年轻美貌的女子送到洞子里去…那简直就是整个寨子噩梦的开始。我们蛊民所在的地区,本来就有落花洞女祭祀蛊神的说法,所以开始的时候并不慌张,直到…”
“你们也看到了是吗,”陈施苑声音微微颤抖着,“那东西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