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风来的方向。
而陈施苑一只手伸进了背包里,表情紧张,大概也有保命的法子。
几乎就是几分钟的时间,怪风停了,但悉索之声却越来越近。这声音我太熟悉不过了…
果然,密密麻麻的蛇虫鼠蚁前仆后继如同潮水一般向我们涌来!那些毒虫身上五彩斑斓,明显带着湿热环境的特点,有些带着翅子的飞虫,甚至连我都没见过。
“好大的手笔,”陈施苑的声音有点哆嗦,“练这么多蛊,吃得消吗?”
我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这不是蛊,是召来的毒虫而已。蛊民炼制之后的东西,才叫蛊。”
世家子弟,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
“你就说怎么办吧,”陈施苑脸色苍白,满脸都是冷汗,“咬也把我们咬死了。”
我沉默的看着迅速逼近的蛊虫。
身为万毒浸润过的蛊童,我的血便可以驱一切毒虫!
可是这样一来,我的身份便会暴露。先不说神秘莫测的蛊神,就连陈施苑是什么人都还不清不楚…我不能贸然出手
忽然,毒虫群中一道青色的影子“嗖”的射向我!我下意识地用手接住,竟然是阿童!
它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可是阿童一接触到我便瑟缩成一团,紧紧盘在我的手心里,仿佛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我感受着青蛇身上冰凉的体温,突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气…
这淡淡的香味如钩子一样直往我鼻子里钻。
“原来是这样…”
“什么?”
“我知道了蛊神控虫的法门,”我冷笑一声,看着黑压压的毒物,“就这点手段吗?”
在蛊界,控虫的法门很多,一般分为三大类。一是血肉控虫,普通养蛊人便是使的这个法子,毒虫喜欢生肉血水且有灵性,时常以肉喂养,自然服从;二是气味控虫,自然界中万物相生相克,自然有吸引毒虫的气味也有能驱逐它们的气味;三…就是拜蛊神…
这说的蛊神可不是那个装神弄鬼的野路子,而是蛊民心中的真神。
平时,解羽不叫我拜。他说,蛊童是逆天而为,你违反了神意又去拜人家,不是挑衅吗?可他自己却拜神,我自然也学会了其中的法门。
拜蛊神控虫,是最难也是最厉害的手段!只是月圆之夜效果最佳…当然,现在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
这鬼东西用气味来控虫,就别怪我拜蛊神破了他的阵!
我当即吩咐陈施苑后退,在一旁摆上七星烛阵,又在前方洒了一圈由扶风、雄黄、麦麸等中药混成的粉末,然后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
这法子我也是第一次尝试,不知灵不灵。不过,我相信解羽,也相信我自己。
“第一步,取生灵,此地灵物为我用;第二步,拜四方,五毒之虫来听令;第三步…”
我沉住气,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几乎已达忘我之境…
就在第七步踏出之时,身后陈施苑发出一声惊叫!
我微微抬眼,身前黑压压的毒虫竟然全部停下,仿佛遇见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接着,前方的毒虫开始疯狂的扭曲,好像承受着两股巨力的挤压!
这是那狗屁蛊神在和我争夺控制权。
我脚下罡步、嘴上咒语不停,心神也更加专注…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数以万计的蛇虫鼠蚁竟然同时化成齑粉…
我松了口气,收住脚步,平静的看着地上的残肢碎屑。
“你…”陈施苑的声音颤抖着,似乎见到了比蛊神更可怕的东西,“你到底是谁?”
我回过头:“拜蛊神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谁知陈施苑竟后退了两步,好像在和我保持距离:“这不是拜蛊神,这是蛊神拜三清!”
“什么?”
她说的话,我完全没听过。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陈施苑急了,“二十年前,蛊界出了叛徒,那人杀了许多世家大长老,双方在用蛊的时候此人用的正是蛊神拜三清。”
我心里一紧,这货不会是解羽吧…
“你在胡说什么,这不就是拜蛊神吗?”
陈施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我:“拜蛊神是蛊民对蛊神表达虔诚,求蛊神庇佑我们蛊民用蛊的,蛊神拜三清…则是对蛊神的亵渎!当年那个叛徒是个异类,学了不知几天道家的术法,自认为天下第一,不把蛊神放在眼里,才创出这么个东西。”
妈的,越听越像解羽!
怪不得老东西不教我这个法子,原来是怕暴露。
“所以,你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不关你的事,”我嘴硬道,“不是让你活命了吗?”
陈施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甩瀑布般的黑发。
“你说得对,能活命就行了,杀的又不是我爹。我只是觉得,你太神秘了,怕你突然对我下手。”
我忍不住笑了,这女人…
“你放心吧,咱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只是暂时的,”陈施苑翻了个白眼,“谁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过现在蛊神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踪,下一步怎么走?”
我望了望刚才毒物袭来的方向,前面好像是一道幽深的峡谷。峡谷两侧是耸立的高山,里面长着色彩鲜艳的植物。
我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明明是在上山,怎么又好像在往山下走呢?
陈施苑却没有发现,抱着胳膊不知在想什么。
“朝那边走吧,运气好的话应该很快就能见到那个蛊神了。”
“嗯…”
陈施苑心不在焉的答应着,“你说,蛊神会是什么东西呢?”
“反正不是好东西,”我取出阿童,查看情况,“怎么,怕了?”
她耸耸肩,没再说什么,默默背上包向前走了。
阿童懒懒的依偎在我手心里,似乎在好转。
是什么东西能伤的了一条剧毒的五步蛇呢?而且还不留任何伤口…
我不敢再放出阿童,把他收在竹筒里。
跟着陈施苑,我们又走了大约几公里,果然进入了一个狭长的山谷。在山谷的尽头有一片平地,上面生长着两人高的树木。
就在谷地的边缘,立着一块醒目的石碑…
上面写的是苗话,翻译过来即是:神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