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笑道,“当然是想杀了这个带着晦气的女孩,保护寨子。”
“知道么,这个姑娘家里的东西,足够供得上整个寨子人的命呢……”她又说,“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们,嗯?”
董蓝似乎意识还没恢复,紧闭着眼颤栗不止。我看着望月金杯从座椅下抽出一把细长的尖刀,顿时心就揪了起来。
如果不是疯子在旁边拉着我,我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会做什么。
“那花牡丹和我打了个赌,你们真好笑,竟然都对死人气味的人感兴趣,果然是一家人。”她把玩着手里的尖刀,朝我勾唇一笑。
“大巫这是什么意思,不知这是个什么赌?要一直折磨一个姑娘?”文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望月金杯再次起身,“什么赌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赌输了,你们赢了。”
我们没反应过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就看见她走到董蓝身边,让董蓝背对着我们,然后一把撩开她身上的白毯——
一具光裸苍白的肉体暴露在昏暗的光影下,董蓝身上全是鞭伤,从背部到臀缝间,看上去还是十分骇人。
“操!”疯子在她掀开毯子的瞬间,猛地转过身,长出了一口气,“这他妈是在打疯爷脸呢!”
文王没有转身,但也偏过头冷冷地望着四周的昏暗角落。
几秒钟的时间就剩下我,直直地和那望月金杯对上了眼。
靠。
“大巫这是什么意思?”文王的话语依旧冷静,但隐隐带了些不痛快。
其实我知道文王为什么会不痛快。不是因为这蛇蝎一样的女人一直在耍我们,文王这人还能怕这个?笑话。
他只是不能忍受看见董蓝被当成木偶玩物似的展现在我们面前,他和我一样,从小接受的家族熏陶,对女性的尊重是深刻骨髓里的,尽管我的小姨姥姥最后脱离家族去了日本,这种教养也从来没有消失过。
耳边传来望月金杯的笑声,“哦?不是要找线索么?怎么两位都不敢看这线索?”
我闻言朝她看过去,只见她竟然用那柄尖刀划开自己的手掌,然后将血抹在了董蓝的背后。
就在我感到意外的时候,董蓝的背上竟然如火烧似的显现出了,一行血红的字——
入则安无
同容音异
……
“这是!”我几乎是冲到董蓝身边的,瞧着那两行字,我努力抑制着激动,艰难地转过脖子迎向望月金杯的狭长双眸,“这是,我妈留下的线索?”
她用舌头舔了舔手上的血,好笑地看着我道:“怎么?”
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俯身将毯子提起来重新盖回到董蓝身上。
“董蓝,你醒醒。”我轻声喊道。
望月金杯有些好笑地看着说:“赶尸术不解,她醒不过来的。”
我没顾得上搭理她,连忙回头喊文王和疯子,让他们过来。
“我妈还说了什么?”我问道。
望月金杯摇摇头,“我只对这个赌感兴趣,别的?不知。”说着又看向我,“怎么?你真是她女儿,难道还猜不到是什么赌么?”
我苦笑一声,心说这我还猜不到就对不起这母女俩的DNA了。
文王快步走上前,看着我问:“怎么样?”
我指了指董蓝,将那两行字告诉了文王和疯子。
真是绝。
也许我老妈冲泥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听说了寨子和黄泉凤凰的传闻,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得知董蓝这个姑娘要被祭黄泉凤凰,但她是想办法救下了她,即老妈和山巫巴代打了个赌——赌在黄泉凤凰来抢人那天,我会救下董蓝。
“原来是这样。”我看着董蓝,不知为何忽然乐了一声。
老妈这是赌我会救下她,而且但凡当时我有半秒钟的犹豫,人死线断,满盘皆输。她把线索留在董蓝背上,既保住了她的性命,又给我们留下线索。
真他娘的绝。
可是,万一我没从跨尸雕嘴里把她薅回来咋办?万一我俩被鸟叨死咋办?万一在索桥上我俩一起被抽死咋办?
我不知道老妈是咋想的,反正现在我脑子里除了一句“绝”,实在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我的心情。
“我妈留下这些,就走了?”我问道。
望月金杯点点头,接着道:“知道这赌约的筹码是什么么?”
“什么?”
她指了指房间西南方向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一只大木箱,“那里面也许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我问她。
“不知道,”她望着那只箱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里面有你们想找的东西的线索,至于其他的,等你们能活着出来再说吧。”
我们几个交换了一下眼神,我正想说凭什么相信你的时候,就被望月金杯的话给噎了回去。
“喂,听说你们采药的都有自己的有趣的称呼,你叫什么?”她瞧着我道。
我心说我又不是这行的人,有个屁开圃口,于是就回她道:“我没有开圃口,我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她不在意地挥手打断了。
“若我当时也能遇见你们这种人,这死人位子我也不用坐这么久。”她用脚背抬起地上的大氅,用手抓起披在了肩头。
看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望月金杯微微一笑,道:“知道我为什么和那花牡丹打这个赌吗?不得不说,不论是用现代审美还是寨中风俗来看,她确实都是个不可多得的美”
“嗯?”我看得一时有些失神。
“因为在这个女孩之前,我是这个寨里几百年来唯一一个,从黄泉凤凰那里活着回来的女人。”
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依旧是那面貌,看不出一丝感慨或苦涩,反倒是更加妖媚,不知为何,我的心猛地一抽动,打了个嗝。
她笑了,“那地方,你不会想去的。”
我看着她细长的眼睛,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说着她看向文王,“赌约我也清了,你们现在出发,还不会沾染太多的死人气息。”
她怎么办?”我指着董蓝,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山巫巴代。
我觉得后来文王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个女人的妖艳是渗透骨血的,不会因为自己身处的阴暗环境而改变,正因如此,她的秘密也有了双重的躯壳,很难刺透这女人的真实性。
“你放心,这场赌博已经结束了,她,我会留在身边,让她活着。”
文王闻言就转身朝外走,这时背后又传来望月金杯的声音——
“这位先生,你当真不打算还望月这份情?”望月金杯挑起一缕黑发摆弄着,也不看文王,只道:“望月是个死人阴气的身子,所以被锁在这寨子里,没人敢动,也没人敢要,不过若能借先生你的一份情破了这阴气诅咒,我们也算是扯平了,嗯?”
疯子在边上牙都要咬碎了,我生怕他直接来一句“老子替你上”之类的,赶紧一只手抓着他。
还没等我抢一步回她,文王就平静地开口道:“本不相欠,身负所托,恕难从命。”
望月金杯娇美的脸上划过一丝了然,她歪了歪头瞧向我,我一愣,赶紧摆手道:“你别看我!我不是!不是我!”
她笑了起来。
我本来已经在往外走了,听到她的笑声忽然顿住脚,扭过头看着她。
“大巫,你认不认识……”我舔舔嘴皮,犹豫了一下。
望月金杯站在原地看着我,没说话。
“算了。”我心说。
然后在她的注目下,我赶紧跟文王疯子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