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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小四的兄弟姐妹们

  我很无奈但最终只得忍受继母的白眼,半哑巴对于这样的处境万分理解的不多出一口气的样子,她就那样压抑着好奇和相逢的热情乖乖在我那个支起的小床坐着。这个小床自从继母过来后显得多余,现在半哑巴坐在上面,随时都有可能塌掉的样子,比我还垂头丧气。我知道每当继母憋着火,想借机撒气,爸爸一般都有事,何况他还可以找借口喝点酒,

  “家里闷的,出去透口气”,我很庆幸,我不是唯一一个低头屋檐下的人。不过这次不一样,半哑巴连带受害,在忙着被指拨着蒸土豆后,我才突然想起半哑巴还在,她就是那种体谅对方到被人忘记的那种。我先问到老皮帽,她说她不想说话,面无表情想必情绪由来已久了,至于什么隐蔽想法就不好猜了。她的沉默拒绝了我能想到最后话题—娃娃,我暗暗怀疑她杀了宝宝和老皮帽,她兴许像我一样对现在的家充满压抑与不安。我这样想着竟把原本端给她的热水喝匆忙喝了一口,烫的直往肚子里咽,一急又跳脚地往出吐。半哑巴见状赶紧接下水杯,告诉我宝宝已经被托付给邻居了,一个新搬来的牧羊户,住在之前住羊的窑洞里。那羊住哪啊?它们虽然弱小,寄人篱下不过就为了几口吃的,但总不能每个住处啊,我没说完自己都哽住了。半哑巴见状又赶紧说,人不是羊,人和羊不一样的。我知道人不是羊,可我继母不知道的,你看她在那竖起耳朵使劲听咱们说话,兴许以为你是装哑巴了!

  “我不是装哑巴”,她低头,很窘迫,我震惊到转头去看继母,兴许是她说的,

  “我不是装哑巴,我,我”,她听起来略带哭腔,这话我听的清清楚楚,字迹清晰到我怀疑我的耳朵大概一直有问题而非她的嘴巴。

  “你刚才说了话?”

  “我可以说话,我有问题可说话是没问题的”,我听的目瞪口呆,好在她一口气没停给我说了个好歹,要不我得怀疑自己认错了人。那天我得知半哑巴自从离开大山就没再说过几句普通人说的话后,一整天都很晕乎,总感觉眼睛胀胀的。说来惭愧我竟欣喜发现命运对我的爱护,原来命如草芥说的并不只是我,想到这不禁心疼起半哑巴了。现在这样叫有点不合适了,但每次叫道北时,我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得准备半天。我理解道南道北,估计舌头并没有被说服。道北说她认识小四,我没有理由不相信的,毕竟她可以从一个半哑巴到现在给我说这些事,就算我自认为很了解小四,但她帮忙贩卖人口也是可以接受的。我没有吃饭绕开继母的白眼就去找了小四,好在道北在和盘托出摘掉面具后就熟睡了,也好在爸爸不在,要不他一定会顺着继母反复盘问我为什么撒谎说她是一个哑巴的。满腹疑问逼着我一阵急促小跑后,我小心翼翼地敲了小四家的门,“小四没有在”,我差点以为她穿着高跟鞋化了妆又耍什么花样,结果眼前的人一开口我便害羞的要告别。她二姐?她三姐?和依靠小四反复述说时千万遍的想象一点不一样,小四没告诉我她们的脸庞如此相像,不过这符合她总是吞掉半句话的性格。我认定这就是她二姐,过目难忘。“多来玩啊”,她说这一句话我都能想到得知道北被小四欺骗后她严肃愤怒的脸,不难想象。道北不急着讨公道,她急着催我帮她买票,回离开十来年的老家。“好久以前的事了噢”她重复了好几次。那小四为什么要躲藏呢?为什么太多了,来不及反应,在帮道北去买票时,我居然看到小四和她姐并排走在前面。满心疑惑地尾随在她们后面,期望可以抓住小四的把柄,有时候人就是可笑,我知道小四和这事没有瓜葛,却又希望找一些马脚。大日头跟着我尾随在她们后面不是太远,我听见她姐说我好可怜,加急脚步,屏住呼吸,当我听到我妈的一句话时就停了下来,毕竟我不是专业的,可是我第一次听到别人讲述我的妈妈,很不是滋味,她死于肺结核也是我第一次听到的。那天回到家道北在家帮我洗衣服,她肩膀一下一下地起伏,我突然很后悔没有继续跟着她们,兴许她们后给我描述更多,我猜我妈妈以前也一定这样洗衣服。一个人连自己的出生,至亲都没搞清楚还怀疑别人的生活,说实话有点不好意思,我只得给道北端了杯热水,继母饭是没法端的,要不我怀疑会产生愧疚感,你想啊继母本来就很嫌弃我了,现在又多了个道北,那菜得比原来难吃个几倍吧。

  继母故意打碎碗的那个早晨,难吃的饭也就几顿终于告结了,她开心地充道北和我发了火,我也松了口气,

  “不是我不想做饭,胳膊最近中风了”,这理由说出来足以让她从前口灿莲花随意蹦出的理由骄傲到家。是啊,半哑巴还得同情一下,可突如其来来路不明的人就没你说你被拐必要给面子了。所谓被拐不就是不知根不打底还来路不明。你看,这会就轮到继母举起正义的大旗了。这对于十几岁的人而言也刚好,血气方刚的叛逆加上这有鼻子有眼的挑衅,旗帜立刻就鲜明了。我完全可以也摔碎一只碗,一只碗不是很贵,而且也只摔我自己的而已,何况响声也不小,嗯嗯,到了晚饭时候我下定决心也摔回去,这事我憋着没和道北说,我俩都四处流浪,她不比我听不出那脆碗声的意思。就让我来好了,我大义凛然地想。道北和我吃了点简单的玉米发糕后一觉睡着了,很混乱地梦到小岩,又看到老皮帽年轻时使劲抽打道北。吓醒后道北已经不在了,我痛恨自己决心太晚,拿了件衣服拔脚追了出门。

  我失落的确信爸爸在路边看到我追出去只是顿了一下继续朝屋子走了,感觉叛逆的动力不足却无力回天,道北是可靠的吗?

  道北说她那一年在火车站和母亲走散,随后小四姐过来帮她,却到了离家几万里距离的山区,再没回去过,她可靠吗?和老皮帽结婚多年装做一个半哑巴,幸得一子,老皮帽却遭遇牢狱之灾?我跑的气喘吁吁,相反,脑子转的快却丝毫不疲惫,越发清晰,在快赶上道北时,我选择放慢脚步,不远不近地观察。她不紧不慢显然也没有想到我会跟来,我理解,在爸爸娶了继母后,我就理解了和他生活没有盼了。票是回家乡的票,她一定得回去接孩子了,我还没有决定好,不过我的票也买了,多走这一步也没有让我明白接下来该干什么。我是在道北回去接孩子时追过去的,“你别去了,去了会难过的”,她给出了过来人的建议,我想我是去告别一个善良的牧羊人—老皮帽的,至于十几年前的买卖人口,跟我有多大关系呢?老皮帽现在估计会怪我的,要不是我也就不会和小岩有交集,小岩是自杀了,可是却牵出了年轻时买了人妻的老皮帽,谁能想到呢?道北半哑巴,她没得选,只好坦然继续一个人带着娃返回姑娘时的地方了。

  山路十八弯被与火车轨道并行的一条破路取代,原来那么远的路程缩短了,感觉很陌生。那两孔窑躲在突兀的轨道后面,一个大人领个娃娃站在那山头慢慢靠近,娃娃长了一张酷似老皮帽的长脸,我刚朝他迈脚,他便躲在拉他手的中年妇女身后用小眼睛看我,不知道的人以为那是她妈妈了,道北到不急,我很担心娃娃会寄托给那个皮肤黑的发亮妇女,要不就是已经托付了看样子。这些细节在我再次躺在窑洞炕上时反复出现在脑海,反复演绎我年幼的委屈与恐惧。终归娃娃会跟着妈妈远走了,道南道北这名字现在看来替半哑巴说的很清楚。感觉像走错了人家,道北半夜给我盖好被子我都客气醒了,以为谁动我东西。隔天我在回到家时,那一晚做梦梦到继母给我盖被子,我急着想说刚把脚伸出去一点,我会自己伸进去的,我还没来得及辩解就醒了。感觉瑟瑟发抖,就像道北出发那天,火车走后,轨道空荡荡的,风呼呼的,站台上只我一人往回走。站台只有我一个人往回走,一片漆黑中醒来后,嗯嗯,我料定那是幸福的,那时候满心想着到家就再没了寒冷。此时却愁没有躲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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