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大幅回暖,南方的鸟儿已飞回了这里,站在已经泛绿的枝头吱吱呀呀地叫着,如吵架一般。今天伍桅明显穿多了,再加上从公交站到家的五分钟步行路程,到家时身上已经出汗。但她顾不得洗手洗脸,刚摔下书包,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
刚才在下公交车之前,伍桅手机上收到一则邮件提示,主题是“看到你的blog,觉得很有意思,想认识一下”。貌似是封挺长的邮件。伍桅想,不如赶回家用电脑看。果然,邮件正文铺满了一屏幕,下面还附有一张手绘图示。
这位自称“毕减索”的发件人,在邮件里对伍桅前天在个人主页发表的一篇日志进行了评论和批评,认为她对《时间简史》的一些概念理解不够准确。伍桅一开始觉得不服气,但当她仔细读下去之后,便慢慢发现“毕减索”说的好像是靠谱的。
伍桅是一个高中生,对现代物理学的理解还停留在受科普读物引导而一知半解的层面,而这位物理系大三学生——如果邮件里声称的属实——是有可能系统地学习并研究过这些理论的。于是,伍桅回复了一封简短而礼貌的邮件,表示认可和感谢,并且同意在社交网络上互加好友。
他们在网上的联系并不频繁,大约也就每周一到两次,但每次聊天的过程都非常愉快。伍桅发现“毕减索”跟她兴趣相投,而且可以进行很多有益的具有启发性的讨论,内容涵盖近现代物理、古典哲学、语言、建筑……而且他俩都喜欢狗。
伍桅的头像就是一条狗。这是条白色牛头㹴,名字叫“点子”,伴随她已经五年了。它聪明机敏,性格温顺——也许只对家里人而言。每年的寒暑假都是伍桅和点子在一起最美好的时光。他们常常一起玩耍,出门散步。
伍桅有了手机之后就经常给点子拍照录视频。它的左眼周围有一圈黑色的毛发,是全身唯一的色块,也是它名字的由来——不算特别有创意也不算俗套。不过,伍桅最近想给它改名叫“奇点”,但是已经被叫惯了的点子估计不会同意,而“毕减索”则建议可以考虑改成“电子”。
又到了点子的生日。伍桅亲手给点子做了一个生日皇冠,还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它买了刚刚上市的狗粮蛋糕,准备好好庆祝一下。当然也少不了拍照留存。伍桅左左右右给点子拍了不下一百多张生日照,挑出了最满意的一张作为自己的新头像。第二天,伍桅就收到“毕减索”的短消息。
“嘿,原来点子过生日啦!祝点子生日快乐呀!^(⚆∇⚈)^”
“谢谢!”
“你那个头像眼神特别霸气”
“必须的!”
“话说我还没见过活着的牛头㹴呢”
“!!!这不就是活的嘛!”
“我是说亲眼。。。”
“哦哦哦,你们那儿没有吗?”
“还真没有,这里不给养,我觉得有点过于严格了”
大城市的毛病,伍桅心想。“你老家也没有吗?”问完这句,伍桅突然意识到她并不知道这位“毕减索”是哪里人,只知道他在不远的P市上一所著名大学——这是他在第一封邮件里自我介绍时说的。而他的资料显示所在地是阿尔巴尼亚,可见他也是对个人资料比较谨慎的人。
“我老家就是P市的,而且我几乎没怎么出过远门”
“哦哦”
“话说我今年暑假打算出门走走,说不定到你那里去一趟”
“好呀,欢迎啊”
伍桅和“毕减索”在网上认识了两三个月,他们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进行雅典学院式的交流,学识是他们的名片,也是赢得对方信任的资本。而对于方个人情况他们掌握得并不充分,除了知道各自的年龄、学校、以及他们在同一个省份。这是他们其中一人首次提出会面的可能性,但谁也没有把这几行消息太当回事,更没想到后来因此引发的一系列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