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在这个地下避难所平静的生活着,我似乎已经基本忘记了感染者的恐怖模样,忘记了那嗜血的,危机四伏的世界的样子。但是,末日没有绝对的平静和安全,忘记外面的世界与慢性自杀毫无区别。
这天清晨,刚做完检查的我,靠在墙上发呆。这时,有一个成年女人来到了通往黑区门口处,我看着她对士兵说:“她要去黑区探望自己重病的父亲,刚刚医生通知她,她父亲可能不久就会离开人世。让她去最后告个别。”
士兵让她过去了。
我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然后收回目光,接着发呆。
就在我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从黑区那边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地下,甚至都有阵阵回音。
我和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我离的那个门口最近,站起身朝着那边观望,但是并没有看到什么。
只看到在我旁边执勤的士兵接到对讲机里声音,“黑区五十一号紧急情况!确认感染者一名!安保三组正在进行处理!医护三组正在进行处理!”
没过了一会儿,只见两个医护人员把之前那个探望父亲的女人送了回来,那个女人用衣服捂着脸,不断的哭泣着,哭到腰都直不起来了。刚刚失去父亲,又可能亲眼看到父亲复活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嗜血怪物,这样的心理打击的确是十分巨大的。
她被医护人员送过来后,便一个人哭哭啼啼的朝着自己的铺子走去。
之后事情平静下来之后,我问新过来执勤的士兵,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士兵告诉我,黑区有个病人去世了,没过两分钟就变成了感染者,不过还好在单人隔间里,没有造成什么危险,已经处理掉了。
我随口一提,当时有个女的尖叫是什么情况啊。
士兵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感染者的女儿,当时是第一个发现感染者的,因为看到死人复活所以被吓得跑了出来。
我抿着嘴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看来和我猜测的也差不多嘛。
夜晚,灯光暗淡,所有人都睡了,但是我不知怎么地,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也不知道翻覆到了晚上几点,终于是头一沉睡了过去。
“快跑啊!”
“有人变异啦!”
“啊!”
睡梦中,我隐约听到四周传来一阵阵呼喊,我以为是我在做梦,便没有理会,自顾自的睡觉。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嘿!政烜!醒醒!”只听到几声压的极低的声音在我头顶不断传来。
我一哆嗦,迷糊中醒了过来,一睁眼就听到了我周围唏嘘的低沉嗓音,那是让人熟悉的声音,那是魔鬼的声音,丧尸!
我猛的坐起身,环视四周,只见四周一片昏暗,隔离栅栏之间,断断续续的站着许多“人”,我不确定是不是人。
“嘿!政烜!这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低低的响起,我猛的回头,只见王泽趴在黑区里面的铁丝门上,不停的给我比划着噤声的手势。
我此刻都是茫然的状态,传遍全身的不是恐惧,而是茫然,睡前还是充满生气的避难所,怎么一睁眼就成了地狱;而且为什么我就剩下了我一个人躺在这里面,而周围没有一个活人;我坐在这里该干什么,我该怎么办……
天上直接掉到地狱的感觉,让我脑子一片空白,眼看着王泽朝着我说话,但是我好像就是听不清楚,脑袋空空的,木木的。可能是太久太久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了,已经又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了。
“嘿!政烜!”
迷茫中惊醒,我脑子里浮现出病毒爆发时最初的样子,感染者狰狞的面孔;鲜血染红的走廊;抓住我脚踝的老头;被我亲手杀死的丧尸……我努力告诉自己,它们回来了!
我轻轻的起身,观察了一下四周,由于隔离网横七竖八的,我在这根本看不清楚到底哪两条隔离网之间有丧尸,甚至不能挑选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离开这里。
这个时候要是能有个无人机俯视着就好了。
我回头朝王泽那里看去。这时才发现那个栅栏门里站了好多人,有士兵有医护,还有普通人,他们似乎都在为我而担心,一个个眼神中充满了焦急和担心。
“我该怎么走啊!”我刻意把嘴形放到最大,声音放到最小。这要是把那些丧尸吸引过来,那我真的就成了瓮中之鳖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王泽将一把匕首包在一件薄衣服里朝我扔了过来,示意我用它来防身。
我已经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额头和手心不断的冒汗,朝他比划了一个手枪的手势。他抓着栅栏网划了划,我这才反应过手枪无法从这个栅栏网格里塞过来。
我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把衣服用手指勾进来,掏出来匕首,这是一把刀背带锯齿的轻型短匕首,我抓在手里后,又看了看王泽。
王泽一边动嘴,一边给我比划,意思是让我走离我最近的那个口绕出来。我顿时心想你那不是废话嘛?那我还能从地底下挖洞出去啊?
眼睛一瞪看了他一眼,便鼓起胆子蹑手蹑脚的朝着外面走去。
仔细看去,这里已经是鲜血溅的到处都是,有的铺子里还有一些血肉模糊的尸体,我甚至不知道它们会不会突然扑过来,以至于我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了那些一动不动的尸体上了。
我几乎是一步一停,每迈出一步我都会停下来屏住呼吸,听着四周丧尸发出的低吼和咳嗽声,确定没有引起任何注意以后,我接着又迈出一步。我从来没有处在过这样的丧尸包围圈中,第一次感觉自己多么的弱小,无助,稍不留神就将被一群丧尸撕碎。想到这不由得两腿发软,冷汗直冒。
迈过不知道死活的尸体,那些尸体被踩的浑身是血,有的头颅都被踩爆了,脑浆溅的到处都是。
幸运的是,我所要走的这条路没有一只丧尸堵路,我算是轻松的穿过了六七个隔段,眼看着再穿过两个隔段就到了那个出口了。
就在我穿过一个躺着三具尸体的隔段时,突然隐约中听到了一阵极低的不易察觉的呼吸声,颤抖且缓慢。
难道还有人?我不敢确定那是不是人的呼吸,因为透过昏暗的灯光,我只看到了三具死法各异的尸体,一动不动的,不像是还活着。
我定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我深吸一口气仔细地听着那个声音,想要辨别出它的位置,它到底是人还是鬼。我侧耳聆听,渐渐的发现那个呼吸声似乎越来越急促了,甚至都带着一点哭腔,是个女孩?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看了看四周,看了看头顶,这个女孩的低声抽泣让我很是恐惧,我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鬼东西,这样的声音让我着实浑身鸡皮疙瘩。
就在我一动不敢动时,突然看到其中一具趴在床铺上的尸体在微微的起伏,难道是他?但是一具男性尸体怎么可能发出那么细嫩的声音?
我保持着静止,手里的匕首时刻准备着。随着一阵不易察觉的起伏,只见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从尸体下面露了出来,眼睛里的泪花一闪一闪的,甚是可怜。
可能由于她那里背光,看到我是一个黑影,一看到我险些就要叫出声来,我赶忙轻轻的嘘了一声,示意她我是个活人,她赶忙压住了自己的声音,抿着嘴盯着我。
我看到没有惊动周围的丧尸,便蹑手蹑脚的走到她身边。看她模样应该是个十二三岁的样子,脸上沾满了已经干涸的血污,整个人浑身发抖,吓得不轻。
我帮她轻轻的搬开压在身上的尸体,把她抱了出来。我轻轻的在她耳边问道:“你自己可以走吗?”
她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轻轻的扶着她的胳膊,告诉她一定要保持安静。
我们两个人前脚贴后脚继续向出口走去,就剩下最后五六米的脚程了,这条小路上七歪八扭的躺着几具尸体,鲜血都铺满了整个地面,走在上面粘糊糊的,恶心至极。
由于走道比较窄,我只能拉着小女孩的胳膊在前面带路。
哪知我刚跨过一具尸体,身后的小女孩一个踉跄,直接绊到了尸体的腿上,眼看着小女孩就要跌倒在栅栏上了,这要是跌到上面,肯定会发出铁丝的巨大声响,那可就彻底完蛋了。说时迟那时快,我回身胳膊猛的一使劲,想把她摔倒的势头止住,但是她可能在尸体下压的时间太久了,双腿有些麻木无力,完全不使劲儿,就那么直直的跌向边上,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把她拽住,但是还是劲儿小了,只听“啪啦”的一串清脆响声响起,不是很高,但是栅栏晃了好半天。
实际上栅栏就晃了三四下就基本没有什么声音了,但是这三四下就像催命符,一下下击溃我的心。我赶忙闭住气,不敢出一点声音,那个小女孩好像有点想哭,泪珠子都掉了出来,我怕她哭出声,赶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
随着栅栏的轻微响动,只听到离的比较近的不少丧尸纷纷产生了一些骚动,低吼声都加大了分贝,原本一动不动的身体开始抽搐般地扭动。
坏了!难道惊动它们了?
我不敢再多耽搁,赶紧示意小女孩跟紧我的步伐。随后猫着腰拉着小女孩就往出走。
我只听到周围丧尸的骚动好像越来越多了,心跳加快到了极点,满耳朵都是心跳声。
刚走了没两步,突然听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传出一个男人惊恐的呼救声,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只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口里叫唤着“快开门,救救我!”,一边不知道从走廊对面哪个口里跑了出来。
这下可好,直接点燃了整个地下的丧尸,只听到一阵阵低吼响起,一道道影穿梭在了栅栏之间。
小难过再也控制不住了,在我身后也尖叫着,哭泣着。
我心里暗骂这狗杂种,害人不浅!身体上不敢再怠慢,再慢等丧尸追到王泽那里的门口,我和小女孩就彻底被堵死了。可能是求生的本能激发了吧,我拽着小女孩就往出冲。
眼看着一个男人从眼前跑过跑向王泽他们所在的门口。
就在我刚靠近出口,只见一只丧尸拦路跑过我前方的出口,我来不及多想,因为有一只跑过,它身后必定跟着无数只。
我也不知道身后的小女孩的情况,但是我手里拽着我就知道她还跟着我。
我匕首一挥,头一低,一股脑儿撞向那只丧尸,直接把那只丧尸撞的七荤八素飞了出去,刚好又撞倒了旁边的两只丧尸。
破开了一个缺口,我余光只看到右手边无数个黑影窜了过来。根本不敢多看,紧随前面狂奔的那个男人朝门口跑。
王泽他们已经时刻准备着,几个士兵士兵端着枪,几个士兵负责把门。
从我这个口到他们那里也就十米左右,对我来说真的很近了。我一个加速就要起步,哪知身子猛的一顿,一股巨力把我拽的差点跌倒回去。
紧接着我就听到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惨叫声响彻在我的耳边,我回头看去,只看到她被涌上来的丧尸死死按在出口处撕咬了起来,后面还有数不尽的丧尸扑向她,我最后只看到她一双绝望的眼神看向我,淹没在了丧尸堆里。我一下子脑子又是一片空白,我的手还紧握着她的手臂,丧尸离我已经十分的近了,但是由于女孩的惨叫,丧尸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部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呆在原地发呆了一秒钟,这一秒钟我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看着那个女孩消失在我的眼前,只剩下一只没了生气的手臂。
“政烜!别愣着啊!快跑!”王泽的大声呼喊,把愣在那里的我叫醒了,哪怕只是迷茫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后面的丧尸已经越来越多了,我无奈松开已经死去的小姑娘的手臂,扭头狂奔了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已经被泪水糊满了,不知道是在心痛小女孩的死还是在为自己感到绝望,还是在为没能救下小女孩而惋惜。
我只感觉后脊背发痒,丧尸已经追的非常近了,我离门也非常近了。
我只看到王泽在门口疯狂示意我低头俯身,我领会了他的意思,朝着门口直接一个鱼跃扑了过去,只听到头顶响起了阵阵枪声,我连滚带爬的钻进了门里,一刻也不敢耽搁,起身帮助他们把门关上,哪知丧尸实在太多,一拥而上就卡在了门上,几个士兵根本没法顶抗群尸的势头,眼看就要失守了!
只听到背后的人群纷纷惊慌失措,朝着远处退散而去,居然没有人来帮忙!
我和王泽跟士兵一起拼了老命抵在门上,想要把门关上,但是总是有丧尸不断的把头把手把脚插进缝里,我们杀了一只又一只。终于,大概僵持了三四分钟,只听咔吧一声,我们终于是把那扇门给抵住了。
由于人们在里面发出的声音,丧尸异常的兴奋,不断的冲击着栅栏门,我们纷纷用桌子,把别的栅栏门推过来,用来抵门,才暂时保证了安全。
我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我只感到精疲力尽,身子仿佛被掏空了一样无力。
我还是忘不了那个小女孩最后看我的眼神,本来她是指望我带她活下去的,但是我却没有做到。不对,不是我没做到,是有人害得我们没有做到!
我躺在地上越想越气,一股子怒火盖过了疲惫,盖过了恐惧。
那个男人呢?
我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四处寻找着刚刚那个男人,王泽见我火急火燎的,过来问我怎么啦,我压着气问他刚刚差点害死我的那个男的呢?
王泽显然看出来我要干啥了,“那种情况下谁也保不准干出点啥事来,他当时肯定也是吓坏了吧。”
我直接冷笑,什么逻辑,从我的角度看,他就是个怂货,他就是害死了那个小女孩,还差点害死我。
我目光一刻不停的搜寻着那个男人,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他,他正倒在一个中年女人怀里躺着。
我顿时一阵火起,提着匕首就朝他冲了过去,那一刻真是恨不得把他一刀捅死。
我只感觉衣服被王泽揪了一下,但是没有揪住,我几个大步来到那个男人面前,在她母亲(应该是)一脸震惊的目光中,一把把他提了起来,最后握着匕首的手还是犹豫了,侧过拳头一拳给一脸懵逼的他揍到了地上。
他哆哆嗦嗦的满脸疑问,“你tm干嘛?”她妈也是一脸震惊,直接站起来推着我说:“你打他干嘛啊?”
嘴上还挺硬,刚刚怎么不硬气点。我跨步上前又要揍他,这时王泽从背后一把拉住我,眼神告诉我别这样做了。
我生气的说:“他这东西太自私了!”说着还朝他挥了挥匕首,把他吓得直往她妈怀里爬。
他妈可能是惧怕我手里的匕首,不敢上前,只是指着我说:“这都没王法了嘛?你们当兵的不来管管嘛?这人怎么能拿个刀子随便打人啊!”
但是她这泼妇般的叫骂,根本没人搭理他,反而引来了众人的各种指责。
“你能不能闭嘴啊!”
“这么大声你不要命了?”
“艹!sb!”
……
那个女人眼见着根本没人接茬,反倒被群起而攻,悻悻的拉着他脸颊肿的老大的儿子退在了角落里。
王泽拉着我说:“你不是救世主,你救不了任何人。你也不是这的老大,能随意处置别人。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团结。那个小女孩我们都看见了,我知道你恨他,但是人已经没了,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或者只是说小女孩儿运气差了那么一点罢了。再不好听的说,如果没有她的牺牲,你能活么?”
王泽拙劣的劝人方式,还是让我一点点释然,毕竟小女孩和我非亲非故,只是我无意间发现的一个幸存者而已,但是那也是条鲜活的生命啊。
我狠狠的瞪了那娘俩一眼,跟随王泽走到了堵死的那个门前。
王泽看着那些不断冲击着栅栏门的丧尸,叹了口气说:“当初第一次执行救援任务的时候,我就是亲眼看着我的班长和最亲近的战友被涌出来的丧尸淹没,我甚至都没来得及最后看他们一眼,他们就那么突然的消失了。虽然我以前开过枪,对付过亡命徒,但是我当时和你差不多,被这些恶心的东西给吓住了。要不是战友开枪,拉着我撤退,我可能也就死在第一次救援任务中了。这次的任务失败让我们损失惨重,幸存者没有救出。都不知道班长他们跟着那些东西‘走’到了哪里?”
我没想到王泽把很久之前的那个故事给讲了出来,虽然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是他能和我讲出来,我已经觉得有一些感动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我想起来了个重要的事情,“板牙和小君呢?”从醒来到现在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以至于我只顾着自己,完全忘了板牙和小君了。
“噢!他俩应该是和一部分幸存者跟着一支安保队伍已经走前门出去了。不出意外的话,比咱们安全多了。不用担心。”
听到他这么说,我大概是放下了心。因为门外的丧尸里也没有看到类似他们二人的,应该是跑出去了吧。
“那这怎么一眨眼就有感染者混到了绿区呢?明明白天还好好的!”我很是疑惑。
“根据医护推测,上午在这个黑区有一个病危老人,他的子女来看望中途,老人变异,很可能就在那时他的子女就是第一个被袭击者,但是由于惊吓过度,发出尖叫跑了出来,再加上被咬部位不明显,所以医护只顾着安抚情绪,却并没有在意被感染的情况,就将她赶紧带离了黑区。”王泽说到这顿了顿。
“就在晚上几乎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她在睡梦中死去并且发生变异,才造成了这样的惨剧。等我从红区那边赶到这里时,基本就是尸横遍地了。没过一会就一个个站了起来。我还以为里面没有生还者了,结果就在那时候看见你还在那躺着,刚开始我以为你已经……结果喊了几声你居然还在睡觉……”王泽说着,无奈的朝我发出了一声笑,“你这心真大,命真好。你该感谢你睡觉不打呼!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罢他也拍了拍我的肩膀。
黑区灯光暗淡,不少还能移动的病人已经被医护和亲人扶了出来。
我看着劈啦啪啦响个没完的栅栏,对王泽说:“咱们为什么不继续往后撤啊。这里太不安全了,咱们红区呗!”
王泽点点头,“是啊!已经撤过去一部分了。看样子里面是没有生还者了。我们撤退。”
话音刚落,只看到那栅栏网边上的固定钢钉直接崩裂了好几根,眼看着摇摇欲坠。
不好!快撤!
王泽和士兵们赶忙招呼所有人往红区撤离,他推着我让我赶快跟上人们撤,他们还能用物件再抵挡一会。
我自然是想留下帮忙,毕竟留下这片区域的士兵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他们忍受根本不够。
我回头帮住那些医护把病人推到红区,王泽见我不肯走,也实在没办法,就去和他的战友搬东西抵挡僵尸去了。但是黑区有好多已经重症的患者,移动起来十分的麻烦,就在我刚帮忙推出去一个重症患者后,只听身后栅栏传来嘎嘣的声响,那个栅栏已经从顶上向里倾斜了进来,丧尸几乎就要开始出现爬进来的趋势了。
我只得扔下那个患者交给医护,赶忙帮着士兵抬着栅栏想要抵挡丧尸,虽然我们大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如果这么轻易把它们放进来,那它们用不了多久也会攻破红区的。
但是丧尸的力量真是无比巨大,它们仿佛又用不完的力气,不断的冲击着,冲击着,我们二十几个人(中途又有数名群众加入了队伍)都已经累到全身酸痛,能搬过来的东西几乎已经都用上了,但是却没有坚持住哪怕五分钟。
“快退!”只听前面的士兵大声呼喊,接着话梢,栅栏直接倒了进来,把抵在里面的东西全都推了开来,此时的栅栏呈现出一个斜坡状,丧尸纷纷开始攀爬,这里就要沦陷了!
身后的医护还在叫道:“里面还有很多病人啊!”
士兵大喝:“没有办法了!现在不能缺少医生,赶快退!”
那些医护只得推着手里的病人就往后跑,前面的士兵不断的开枪阻击着领头的丧尸,一边等身后的人撤退。
很快,我们全部人撤进了红区,红区的人直接把先前准备好的东西一个个堆在了门前,形成一道看着挺坚固的障碍。
隔着缝隙,我看到黑区被无数黑影占满,接着还传来阵阵毛骨悚然的惨叫声,那些病人难逃一劫。
士兵们纷纷示意所有人一定要保持安静,千万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只见人们一撮一撮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人们害怕极了。因为目前来看我们已经被逼进了死胡同,如果丧尸再冲进来,那我们就是真正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就在士兵们也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只听到他们的对讲机都发出了呲呲的声音,接着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缓慢的念了一串数字,然后又重复了一遍。
我听的一头雾水,但是士兵们却听明白了,聚集在一起,不让其他人听到对讲机里的信息。我只看见十几个士兵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不一会儿,士兵们转了过来,四散而去,分别向人们通知,说接到通知,现请所有人通过紧急通道迅速撤离防空洞。
根据士兵的话,我才知道,这防空洞底下是有紧急通道的,不过想想也的确应该有紧急通道。而且不止一个,几乎每个区域都会有一个。
那么这个红区的紧急通道在哪呢?人们听到这样的消息一下子又回到了现实,有注射了活的希望,纷纷开始找紧急通道。
不愧是人多力量大,不到两分钟,就有人在隔离栅栏最里面的一面墙上发现了,人们眼看着就要冲进栅栏堆里,结果被士兵制止了,就这么硬挤下去谁也出不去。
随后组织大伙尽可能的把栅栏网移开,扩大站立面积这样人们就能有序排队了。
我也终于是看到了紧急通道的模样,那是一个也就稍比一人宽的管道,高约两米,怪不得在外面看不到,被隔离栅栏挡了个严实,放那么高居然没有梯子,你说气不气。
很快,横七竖八的隔离栅栏被挪了个七七八八,人们排两列排了开来。考虑到有患者,本打算先让病人先上,但是好多病人自己移动都费劲,更不用说上墙,再自己爬出去了,这样只会拖慢速度。
最后决定,还能自己移动的人先上。士兵们催的很紧,扶上去一个又一个,扶着爬不上去还会呵斥,催促,看得出来他们也很紧张很着急。
我排在病人的前面,也可以说是队伍的最后了。本来打算着帮士兵扶一把那些病人,结果重病病人改到了最后,我也就跟了后来,待会还能帮个忙。
在士兵的催促组织下,很快人们就几乎都上去了,就快轮到我了。
这时,只感觉脚下不稳,地面微微晃动,久久不能平静,我甚至那一瞬间都感觉是不是地震了。
“快!”只听得士兵们一个个神色凝重,不断催促着剩下的人。
转眼间,就剩下了我和士兵还有不少医护带着的病人。
“没办法了!医生!你们快撤离!病人真的不能再保了!不然可能都要白白交代在这里!”士兵不断催促道。
医护们还是有些犹豫,病人始终是第一位的,她们不愿意放弃。还想要把病人扶到通道里再说。
但是士兵们不同意,因为那样只会完全断了医护和士兵的活路,那些病人根本没法自己行动。
就在两方人就要争论起来的时候,只听到那些病人躺在担架上的,坐在轮椅上的,纷纷对着医护和士兵们拖着虚弱不堪的嗓子说:“娃们!别吵了!能跑就快跑吧!我们这些人不值得啊!快走吧!”
所有的病人都无奈的点了点头,他们不是不想活下去,他们只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们也不愿看着这一群年轻人为了他们白白送命。这段时间一直靠着他们才活到现在,已经够了。
医护们陪伴了这么久,难免个个眼含泪水,但是实在拗不过他们,简单告别,只得被士兵送进通道。
猛的整个世界又开始微微晃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刚爬进通道,就看到通往黑区那个门口冲进来一片黑影。
不好!刚刚的震动肯定把那些障碍震散了,栅栏门也震松了。那些丧尸进来了!
“快上来!”我大呼底下的十几名士兵,招呼他们赶快。
这时他们也面临到了一个难题,谁上。
就在他们犹豫的一瞬间,丧尸已经扑到了外围,外围的病人直接淹没在了尸群中,一个接一个……
“快上啊!”我伸出去一只手,想要赶紧拽上来一个。
但是他们都一个个拿着枪一边阻击着丧尸,一边互相推搡着,谁也不愿意先撤。
我真的是又担心又着急,又感动,真的是好男儿,战友情啊,只有战友能体会得到,甘愿牺牲自己。
最后,两个士兵命令道:“你们几个快点!我们比你们年龄大,部队时间长,听从命令!”
在两个士兵的掩护下,其他士兵才开始依依不舍的爬进了管道,我拉上来一个以后便往后退去。底下的情况彻底看不到了,没过一会儿,只听到管道口传来几个士兵痛苦的哭喊,我知道,还是有人没有上来。
我看不到他们的情况,但是我听得到他们的声音,直击灵魂深处,我在最前面不停的爬着,泪水早就不停的滴了下去。我知道身后的那些士兵肯定是忍着不哭,但是早已经心如刀割,泪流满面了。
爬在这条漆黑悠长走廊,不知道它通向何方,就像我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在何方一样,黑暗没有光茫,悠长没有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