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现在是圣洛都当地时间早上七点，我是来自天玑电视台公共频道的记者王云，为你们带来‘赫尔墨斯行动’的现场直播，我们正在整个支援部队队列的中部，和我们同车的是隶属圣洛都第2装甲师，抽调过来的天玑大学萨皮安提亚调查队的康奈尔副队长和她的搭档路书哲。那么请问两位对于这次作战的信心如何。”

　　现在路书哲脸都绿了。

　　出发前心怀侥幸，觉得自己就算上了前线不出意外纪玉嫙也不会知道。

　　结果谁知道那天从中校那里收到的命令是这个：

　　自己和露西亚这个小组的任务是保护战地记者。现在战车上的战士，除了他俩，还有史密斯下士和一位叫吉米·约翰的士兵。作战人员就这四个。

　　剩下的空间都拿来装王云和他的摄影师李天凯以及那一大堆直播设备。连标配的其他战斗人员都塞不下了。

　　难怪将军会专门跑到营级训练场来。合着是从天玑城来的记者，都算是外交事务了。

　　战地记者近在身边也就算了。

　　这个战地记者还让助手把长枪短炮直接杵到露西亚脸上。而且她是最出名的战地记者之一，路书哲可没少见她在电视上直播前线战况。

　　当下说话这档口，女记者两眼放光，就跟发现了宝藏似的。

　　完蛋，如果女记者掉头对准他，纪玉嫙只要打开天玑城新闻直播应该就能看到他在前线部队里边。但愿刚才报名字的时候认识的人恰好没看到吧。

　　不管一旁脸色变换的路书哲，坐在驾驶位，担任车长的露西亚一边操纵着方向控制台，一边回应王云的提问：

　　“信心还是很充足的，这次我们调动了大量战车，就算是面对祸起事件的天灾级陌路客，按照作战计划我们也能稳步杀伤。现在聚集的那群陌路客也就是一个大型A级集群。这次绝对十拿九稳。”

　　“算是用牛刀杀鸡吗？毕竟你看这么多人出动就为了消灭那个等效毁伤能力半个天灾级的陌路客集群。他们是临时凑出来的乌合之众，要击败还是挺容易的吧。”军方为了提振民众信心披露了大量的调动情报。王云在前往前线之前，做好了功课，把这些情报消化了个七七八八。

　　“保下城市很容易，但是我们要让陌路客不会侵犯到圣洛都近郊，阻止圣洛都被陌路客查知，必须让圣洛都继续保持对陌路客的情报黑洞身份，这需要更多的兵力，所以才这样集结大军。”上车前，他们二人和记者已经通过气，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都一清二楚。主动出击的作战方案也要按计划对社会公布一部分。

　　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坐在副驾驶位担任炮手的路书哲偷偷把头往侧面挪了挪，确保后排的镜头不会抓拍到自己的后脑勺。不过通气的只是和军事计划有关的内容，具体怎么一个形式采访就看记者的临场发挥了。自己还是足够低调，混过这次采访吧。

　　王云随后补充问了一些小问题，和露西亚一唱一和地谈论了一些训练的艰苦，以及士兵的昂扬斗志。

　　通报完这次军事行动的内容后，王云开始按计划问下一个问题：“请问您怎么看待这次跨七星城联合军事行动？有声音认为天玑城的税金供养的防卫系统没必要为遥远的人们花钱。圣洛都的问题需要圣洛都人自己解决。”

　　“大敌当前，人类社会需要同气连枝。”

　　“但是也有观点认为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圣洛都自己引来了陌路客集群，他们应该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而不是靠别人帮忙。”王云把脑海中的稿子背了出来。

　　“确实有道理，但套理论的前提是不成立的。陌路客的聚集原因目前仍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定论，讨论是不是受害者有问题既没有意义也徒增矛盾。我们当下只能做好防卫系统的天职，保卫人民，保卫人类。”

　　“确实，目前科学界对于陌路客为何聚集依然莫衷一是，从过往的记录来看，圣洛都似乎并没有被陌路客抵近侦查过，以他们的智能不应该能意识到这里有大批人类存在的。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猎物，他们的行为没有明确收益可循，没必要冒被击杀的风险入侵。”王云转头对着镜头说道。

　　“而且，我过去几年的摸爬滚打学到的一个教训就是。”露西亚扭头看向了车厢内增强现实显示的外部情况，王云和他的摄影师小李也很合拍的把镜头转了过去，影像显示，平原上，来自各个城市的不同涂装的战车高度有序地形成行军队列，共同保卫着在他们行军队列后方的大型涅轨炮，“合则同舟共济，分则自乱阵脚。”

　　同一时刻，在天玑城启明集团旗下慈翼监护院里，孩子们快乐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台液晶电视机上，直播着这次赫尔墨斯行动的情况。随着电视上露西亚的脸换成高空无人机的直播，广阔的新大陆大平原上，浩浩荡荡的行军队列犹如匍匐于大地之上的巨龙，一眼看不到尽头，这头巨龙现在临阵以待，随时准备起身展现自己的力量。

　　刷拉拉。

　　卫生间的水龙头在放了好久的水后终于被关上了。

　　纪玉嫙抱着8岁的韩依依从里边走了出来：“真是的，喝点可乐能潵自己一身，下次不要那么贪心的拿一大杯可乐来喝知道吗。都八岁了还是犯这些小毛病。”

　　韩依依哭啼啼地答应了下来，刚才她尝试从比自己高的柜子里拿可乐，结果没拿稳，直接从头到脚撒了个透，全身黏糊糊的，纪玉嫙为了给她洗干净好好地揉了半天，才总算把她瓷娃娃一样的小脸整理干净。

　　“不让人省心，这不是完全错过赫尔墨斯行动的开头了吗。”

　　“哈哈，想在电视上找书哲吗？今晚反正你不回去，慢慢看直播来电视上找吧。”

　　爽朗的笑声传来，随后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从院长办公室走了出来，他体格长得五大三粗，但是面庞却意外地如同写字楼白领一样整洁，可以看出是非常用心地整理了仪表。他一边笑着一边给正在把韩依依按回孩子堆的纪玉嫙递过来一杯热茶。

　　“谢谢志存哥。”纪玉嫙笑着接了过来，“他说他不会上前线，那我估计看不到了，我就随便看看。”

　　“全世界都看着那里呢。你看这群小孩子，这都十点了还顶着哈欠围着电视在看直播。”王志存指了指围在电视机前的喧闹的孩子们，“孩子们昨天就吵着问‘是不是飞机车车要在电视上放。’”

　　纪玉嫙身边，韩依依又冲着茶伸手想要喝，纪玉嫙没办法，拿来个小杯子倒了点茶进去，吹吹气确保不会烫到她。

　　韩依依接过不怎么烫的茶水，模仿纪玉嫙的动作开始尝试品茶，这个笨拙的装大人的动作把二人都逗乐了。

　　王志存，是和纪玉嫙路书哲二人在方舟三年就认识的老朋友，比他俩大几岁。虽然之后分开，但是又在天玑城相遇，他作为慈翼监护院的执行副院长索性让找工作的纪玉嫙来这里暂时当临时护工——不过因为是临时工，工资就不怎么样了。

　　“转正有点麻烦啊，启明基金会那边说暂时没更多预算拨给我们，人工费还是能省则省，暂时没有招人的意愿。”

　　“没事，我会找其他工作的，在这里照顾孩子也让我很开心。喂，你们贴那么近干嘛，直接钻进去得了。”纪玉嫙赶快冲上去把两个几乎扒到电视上的男孩子拉了回来，近视得从小孩开始做防范才行。

　　不过也难怪他俩要扒到电视上，现在直播镜头正好从对着地面长龙切换到对着空中，追踪着开过去的几架大型战机，这些战机伴随着轰鸣声在空中拉出了长长的航迹云。

　　“是飞机！”

　　“好帅！”

　　小孩子中间发出了夹杂着羡慕、激动的声音。

　　“哦，这个好像是没见过的新飞机啊。”王志存看着飞机，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会，转头问纪玉嫙道，“这个飞机叫啥来着？”

　　“天狼星战机type5型，去年刚服役的最新战机，自重1200吨，使用最新型号的佛洛流斯光晶发动机和附带的反重力系统。湮轨口径2米。”

　　“虽然类似的交谈已经有过好几次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感慨像你这样对军事装备感兴趣的女生真是稀有品种。”

　　“路书哲平时经常要记住这些性能参数的。耳濡目染罢了。”纪玉嫙解释道。

　　“除了耳濡目染还有一个选项是司空见惯。你还是感兴趣才会记下来吧。不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才是常态。”

　　“谁知道呢。”纪玉嫙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王志存又看向电视机，不过虽然见过好几次了，但是每次看到天狼星战机还是让人感觉很诡异。

　　不同于他小时候看到的图册上的固定翼飞机。天狼星战机整个就是一个大铁坨子，比旧时代的坦克都耐草的那种。整个巨大玩意儿靠尾部的喷气喷口推动在水平面移动，垂直方向则交给反重力系统对抗地心引力。

　　反重力系统还是给力，力大砖飞拿来形容它们恰如其分。

　　这时，电视上插入的紧急报道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高空直播镜头捕捉到了一个巨大的A级陌路客，关于它的信息显示在直播间里：

　　A级陌路客，泰坦。

　　体型看上去足足有一公里方圆，高度差不多也是三百多米。

　　这个庞然大物在距离车队70公里的地方，因为受到地球对车队遮挡的影响，暂时还没有注意到车队。

　　但是现在他在往车队那边移动，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就是日常的巡视领地？他的位置在逐渐靠近前几天前锋部队清理出的安全通道。

　　不能放着这么大的东西威胁运输线路。地面车队的护送战车集体开始调整湮轨的炮口，指向了泰坦即将出现的方位，只要它出现在地平线上，立刻倾泻火力。

　　不过在泰坦移动到地面火力可以击中的距离时，空中的天狼星战机已经就位。

　　先发制人。

　　数十条湮轨从天空落下，把泰坦打的措手不及。

　　泰坦愤怒的冲着天空发出。。。吼叫？

　　这家伙没有嘴巴，称呼为吼叫并不适当。

　　总之一种冲击波从地面传来，把天空中的监视无人机冲的镜头狂抖。

　　随后从泰坦身上，各种高速物体飞了起来，这就是泰坦攻击空中目标的手段——加速自己的高强度附肢，使他们脱离体表，往往能够把这些重物加速到匪夷所思的速度。和他们的这种“炮弹”比起来，人类的穿甲弹就像小孩子的过家家。

　　不过泰坦的攻击快速，天空中的战机机动的更快，主动式冷却和反重力系统的加持下，让战机可以获得远超旧时代战斗机的速度以及高度，AI识别出飞到一定高度速度降低的“炮弹”，算出弹道进行有必要的规避，泰坦的攻击自然是落了空。

　　战斗就这样以泰坦单方面挨打进行着，攻击机靠自己的机动规避固定弹道的伤害，打出了教科书级的闪避的操作。

　　而泰坦在涅轨的狂轰滥炸下不断出现创口，这些创口触目惊心，就像旧时代被炸弹炸的满目疮痍的楼房。

　　泰坦眼看越来越无力，突然之间，自它身体之上开始爆发出光芒。纪玉嫙和王志存不理解，但是如果把路书哲叫来，他就会告诉他们这是泰坦这种A级陌路客即将爆发粒子风暴的前兆。

　　随后，泰坦的颜色越来越闪亮，终于，庞大的高能粒子流在他的体表迸发开来，向着蓝天挥洒而去。

　　那边厢，在大洋对面的战场上，路书哲检查着车载火控的反馈，目标依然在地平线之下，雷达和光学探测完全看不到。战车的直瞄涅轨起不到任何作用。虽然队列里有曲射火炮、火箭炮、导弹之类，但是对付这种A级陌路客就不要班门弄斧了。

　　下一刻，远方天际被彻底照亮。犹如极光一般散射着五颜六色的光华。

　　强大的能量电离了大气，释放着一场难得的烟火。路书哲看着绚烂的蓝天忍不住想，如果把这些能量拿去发电，人类也就不用头疼能源问题了吧。可惜目前没人能控制陌路客的行动，更别提这种A级庞然大物了。

　　露西亚看着战场态势图：“哦豁，这货是破釜沉舟了。”

　　“低层大气内使用高能粒子束，这个陌路客果然只能靠本能行动。大部分能量这不都拿来给低层大气充能了吗。”史密斯在后排座位上忍俊不禁。

　　“不是很多人猜他们来自宇宙吗，这东西怕不是以为地球表面和那些没有大气的行星一样稀疏吧。”路书哲确定直播暂时没对着自己后，也活跃了起来。

　　如史密斯所言，这波攻击啥都没发生，车队里的乘客欣赏着远方天际的极光，顺带检查了下舱外的辐射强度——好像没有超出阈值，过了一会高能粒子流轰开大气导致的冲击波到来，但是已经无法撼动重甲战车。天空中的天狼星战机甚至连调整装甲位置都懒得做——粒子风暴飞到他们这个位置已经和大气碰撞，扩散的基本没有啥威力了。

　　“呼。”待后方传来镜头已经切走暂时不会切回来的消息后，王云和摄影师都长舒一口气，“官样文章总算结束了。”

　　是啊，我也总算蒙混过去了。路书哲也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感觉这次你的情绪压抑的很严重啊。”露西亚和王云其实是老相识，毕竟露西亚不过24岁就成为了调查队的副队长，还是整个防卫系统最优秀的战士之一，这种天赋加成下自然不缺采访机会。露西亚听得出来这次采访王云兴致缺缺。

　　“我不喜欢这种按部就班，提前规划好的采访，我更喜欢有突发情况的现场，这才是惊喜。”

　　“军事计划也不能随便问，等下到了战场有得是你能转播的东西。”露西亚对王云打气道。

　　“可是按你们这么说，这次任务十拿九稳，到时候我怕不是只能拍点你们开火的照片，那东西都被宣传口拍烂了。”

　　“没准有惊喜呢。”

　　“承你吉言。”

　　二人聊天时，战场态势图传来了消息，泰坦在天狼星战机的狂轰滥炸下终于是支持不住，轰然倒地。车厢内的气氛更加愉快了起来。捷报让路书哲他们也放了心。

　　“这浩浩荡荡的大军。真的是一眼看不到尾啊。”路书哲看了看战术地图上的附近友军单位。

　　和他们一起行动的是技术兵种、远火部队、支援部队、各师指挥部等等。每辆战车上塞满了乱七八糟的设备和器材，都整的满满当当。一些装不下的设备索性就这么捆绑在战车的附加装甲上，看起来更像是远行的探索者了。

　　他们马上要执行人类史上第一次主动出击陌路客集群的任务，就这重意义而言，确实是在未知的领域远行求索。

　　“不过我要是陌路客，我就来个拦腰折断。”露西亚看了看这批部队和前方展开的、早几天出发开路的机械化军团之间的纵深地带。

　　“单笑敌人无谋，陌路客少智，华容道是吧？”路书哲也笑了笑，你搁这立flag呢。

　　“哈哈哈，不过怎么才能拦腰斩断啊，先锋一切正常，侧翼也把附近的陌路客消灭了，如果有陌路客想从侧翼冲过来，他得先突破侧翼的预警。大概率就像刚才的泰坦一样，直接被灭。天灾级这附近又没有。”露西亚也只是想想罢了。就这种陆地行走海里游的陌路客部署方式。想对付现在的人类重装部队挺头疼的。

　　这次任务确实是挺简单的。四面八方都是捷报频传，整个作战都按照联盟的事前计划进行。

　　不光是他俩，整个无线电频道都被轻松的氛围环绕着，情报官在互相尽职沟通的同时，语气也都很随意，甚至能听到一些段子在某些频道响起。

　　车厢后部的四人也被气氛感染，列表吉米从容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万宝路香烟，准备打火给自己来一根，同时膝盖上翻开的小说已经到了最高潮，吉米准备一鼓作气看完这章。一旁的史密斯下士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示意这里还有记者在，对方可能不喜欢二手烟。

　　王云注意到了史密斯的小动作，意识到对方在想什么后，摆了摆手：“没事，我也是跟着士兵出生入死的，这种东西不用在意我。”

　　史密斯把视线转向小李，询问的目光扫来，小李挠了挠头，虽然没否定自己不喜欢，但是也没表态无所谓。于是注意到对方行为的吉米把香烟和打火机都收了回去——暂时先忍一忍吧。等到了地方下了车，非抽个七八根不可。

　　“不过这就是十拿九稳的任务罢了，还用得着香烟解压吗？这玩意儿还是少抽为好。”小李为了缓解自己惹出的尴尬，主动发问道。

　　吉米脸上露出了豁达的表情：“话不能这么说，和陌路客的战斗就没有所谓十拿九稳一说，我们不是超越者那种开挂的，即使是D级，稍不留神都会要了我们的命。和陌路客的战斗，没有安全的任务，必须提起十二分精神。谁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呢。”就旁边的下士史密斯，他同期的同袍已经有好几个家属被长官带回了噩耗。也因为这种危险性，几乎没有官兵不靠吸烟来缓和自己的情绪的。对着他们讨论未来几十年的癌症心血管风险，实在是何不食肉糜了。

　　小李点了点头，蓦地他伸出手：“也给我来一根。”

　　吉米先是一愣，随后笑逐颜开，二人就这么点燃了手头的香烟，吉米像个老烟枪一样，把自己头脑附近整的云烟雾饶。而小李就扛不住了，第一口下去就疯狂咳嗽：“这东西，咳咳，也太，咳咳。”惹得旁边的王云莞尔。

　　史密斯下士见记者二人都没反对，也就不多说什么——虽然他不着痕迹的悄悄把屁股挪远了点就是。

　　后边的车厢气氛越发轻松愉快起来，一群人谈天说地，聊天中谈到了家庭，吉米被史密斯怂恿着打开了自己的钱包，里边出现了一张女孩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瓜子脸，大眼睛，金色的波浪卷垂在脑后，脸上虽然有点雀斑，但是无伤大雅，她对着镜头笑的无比灿烂，是个满脸朝气蓬勃的女孩

　　“我未婚妻，这次任务回去就结婚。她爸催我好久了。不过等这次结束我拿个勋章，婚礼上戴到西装上也长脸你们说是不。”

　　吉米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不久后的婚礼现场上，仿佛他都听到了庄严的婚礼进行曲，看到了慈祥的牧师，而自己挽着她的胳膊，从为他欢笑的亲友中间走过。然后对神发誓，亲吻爱人。

　　嘿嘿嘿，吉米感觉自己已经可以预见未来了，那么要生几个孩子呢？不过奶粉钱得想办法搞，看来自己得立点功。

　　看着沉入对未来的希冀中去的吉米，史密斯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别想那么远，先把眼下的任务完成，既然上战场就别给我立flag！”

　　吉米被敲回现实，然后他笑的更灿烂了，在钱包里一通翻找：“说到这个，你看，这是戴安娜给我准备的护身符，听说是找一个很灵的道士做的。”

　　王云和小李听到道士这个词立刻探头看了过去，好家伙，八卦、天师、太上老君啥的都在上边。还真是如假包换的道士不成？

　　吉米给他们看完后小心翼翼的收回钱包：“这个东西一定能护我周全的，等我回去，就和甜心结婚！”

　　车厢内众人都笑了起来，同时提前给他送上新婚祝福。

　　听着后边的对话，路书哲也调出了控制台的音乐软件，试了几个曲目后，总是被其他人吐槽老土，最后六个人终于对一首摇滚歌单达成了一致，开始按顺序逐曲放送。

　　时间在这种轻松愉快中缓慢流逝。

　　大军就这样在旷野上疾驰，被喷口推起的砂砾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抛物线，然后被引力束缚，落回地表，发出清脆的声音，然而这种声音在发动机喷口的轰鸣声中被完全掩盖不见，车内的音乐也被装甲屏蔽，在外部完全听不到。整个旷野只有引擎的轰鸣在宣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而其他细小的尘土就在空气浮力的作用下，只是在空中悬浮着，这些红色的尘土反射着来自太阳的光芒，让视野所及染上了血红。

　　犹如路书哲记忆中被陌路客通过撕碎肢体制造出来的血雾。

　　就连空中的无人机，现在都被尘土妨碍，看不清地面战车的细节。虽然因为十五个小时的时差问题，天玑城已经入夜，观众少了好多，但是不满的声音还是稀稀拉拉在各家各户的电视机前响起。

　　车内，路书哲环视着增强现实显示的外景，虽然已经特意调低了红色通道来确保不会干扰视线。但是这种血红的气氛还是压迫了过来。

　　几乎让他感到自己身处尸山血海。

　　自己的喉咙都好像被谁一把手抓住了一般，快透不过气来。

　　是气氛的感染吗？但是车上歌单里的摇滚还在喧嚣着，无线电频道和后排的聊天也仍然进行着。是红色烟尘导致情报收集受阻吗？但增强现实依然忠实的把所有友军和潜在目标都标在地图上，事无巨细的情报使得就算关闭视觉信息只看仪表盲开都没问题。是回忆的干扰吗？不对，他现在根本没空思考过去的事情。

　　但是这种心里的膈应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还不知道陌路客是怎么来到地球的。”

　　突然，路书哲想到了之前签请愿书时露西亚提到的一个担心。

　　路书哲和露西亚都是一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浓浓的恐慌。露西亚应该也想到了这茬。

　　“小心警戒四周。”露西亚不再松懈，下达了命令。

　　“好的。”路书哲领命。随后关闭了音乐软件。

　　史密斯等四人倒是一头雾水：“咋了，有啥新情况吗？”

　　“目前没有，小心驶得万年船罢了。”路书哲头也不回地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太担心。后方的四人见没有问题，继续聊天。但是被路书哲和露西亚的严肃脸干扰了氛围，很快他们也聊不起劲了。聊天逐渐变得有一搭没一搭。只剩下漫无目的的胡侃。

　　几分钟后，指挥系统中传来了他们第2装甲师所在的第4集团军赵龙首长的命令:保持最高警惕。

　　赵龙这位老首长也想到了这一层吗。

　　这道命令下达后，无线电频道里瞬间出现了诡异的寂静，沉默逐渐蔓延到整个车队里。车厢内的后排四人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是无言的压力就这么让他们识相的选择了闭嘴。

　　就连天玑直播间里的主持人也被感染，说话频率开始降低。

　　又过了几十分钟，太阳将要到达正头顶，时间转到了正午11点半的时候，路书哲高度紧绷的精神开始有所懈怠，突然，从指挥部发来的最高警戒拉响了。即使在红色的背景下，这个黑色的警报框依然无比醒目。

　　未记录过的天灾级。

　　代号：09，绰号：阿雷加斯，种类：未记录。

　　出现。

　　最响的警报在整个车队的战车内拉响。瞬间无线电频道开始忙碌的沟通起来，敌人在哪里，有多大，攻击手段如何，相关的情报和焦虑的气氛在电磁波中不断传递着。

　　很快地，对方出现时发动的冲击波扫过平原，将空气中的尘埃吹得干干净净。陌路客的红色盖头就此被掀起。已经不需要问对手有多大了，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天际那庞大的火墙。

　　从路书哲身后，传来了小李的疑问：“是不是有人嘴开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