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一个穿着像护士的人问。
“体温37.8度,心跳每分钟84次,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是不能离开重症监护室。”医生说,他全身穿着人造橡胶防护服,戴着防护镜与空气过滤面具,而身边的护士也差不多是如此打扮的,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劳累,防护镜上已蒙上厚厚的一层气雾。
“这孩子总算是活下来了,真是遗憾,他的父母我们没有成功拯救回来。”
医生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那个8岁的小男孩,他现在还陷入在昏迷之中,面色苍白,浑身表现出一种恶性传染病带来的虚弱感。也许是一直没有剪发的缘故,被汗水浸湿的黑发,杂乱的压在脑下。
医生说:“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整个4号地下城在这场疫情中大概有八分之一的人丧生,据说这次是勘探纵队意外从废土带回来的病毒,也难怪致死性这么强。”
护士问:“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啊?他的家人留下姓氏了吗?”
医生说:“你总不会忘了吧?方舟在20多年前就取消姓氏了,病床的床尾有登记他的信息标识。”
护士听了,俯下身子看向挂在床尾的身份牌,一字一顿地读了出来:“雪松,男,出生日期方舟历37年11月17日,汉族,籍贯未知……”
“他籍贯未知?那他怎么会来到4号地下城?”
“也许他是废土难民?”
医生若有所思地说:“也许是吧,他出院后就只能去孤儿收容所了,这对于这个孩子的成长将会是个很大的打击啊。不过他应该会没事的。
医生继续说:“他的名字寓意可真是好啊。我的爸爸说过,他们曾经是从大兴安岭那里来到方舟的,那里生命力最强的东西便是松树。核战前,他的故乡每年冬天都会下起极大的雪,雪大得有时候甚至能把房子埋半截,在那冰天雪地中,只有松树能耐得住严寒的折磨,依然傲立在山岗上。希望这个孩子能像雪松一样,在这片废土上依然能够顽强的扎根吧。”他感慨着说。
医生转向旁边的床位,这个只有大概30平方米的重症病房,却容纳了4张床位。没办法,方舟的空间是比金子还宝贵的。那是在他身边的2号床位,床头边上的氯化钠吊瓶已经接近枯竭,医生熟练的从床头柜中取出一瓶新的药剂,插在吊瓶管上,瓶中的药剂顺着橡胶管缓缓滴落。在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与雪松年纪相仿的女孩,不仅是年纪相仿,他们的身世也是较为相似的,都在这场可怕的瘟疫中失去至亲而又死里逃生的幸运儿。
“这个孩子的生命状况恢复的很好,昏迷状况估计不久后就能解除吧。不过她的家人呢?”护士面对着病床上的女孩说。
“也没抢救过来,和他们一起入院的23个人,只有他们两个活了下来,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这次爆发的瘟疫,感觉很不寻常,尽管是出血热这样可怕的瘟疫,但对于幼年人致死率好像没有那么高。”
“在外面那样辐射的环境下,什么样的东西都可能长出来,这估计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变异株。”
“唉,对了,这个在病床上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她嘛,叫雏菊。看她那样子是一个斯拉夫人。应该是从西伯利亚那边过来的苏联人的后代吧。”
少女白皙的面庞仿佛弹吹可破,如同噩梦般睡着,眉头微皱。浅亚麻色的短发披在肩上。
方舟历40年左右,这些真正属于方舟的人类诞生了,他们不像第一代方舟人,冒着寒风与沙尘开凿着坚硬的岩壁;他们也不像第二代方舟人,在矿洞、钢铁工厂与岩洞壁上一砖一瓦地搭成方舟的钢铁墙壁。
第三代方舟人,包括雪松与雏菊,是真正的新人类,他们,是人类文明这一将熄的火炬新的火种。
是末日所哺育出的,最黑暗,同时又是最有希望的孩子。
……
10年后。
夜还是那样的静谧,封闭的走廊中空荡荡的,走廊吊顶的白炽灯投下微弱的光晕,金属的廊道构成了这个仿佛没有尽头的世界,在廊道边一扇又一扇紧闭的铁门中,唯有4003寝室依然点着亮灯,在这个地下世界陷入沉睡的夜里。
侧坐在房间一角的单人床上的少年像是一夜未眠的样子,双眼布满血丝,他的疲惫透露于脸上,他便是现在的雪松,但时光的流逝让他改变了许多,与以往可以说是大不相同了。
他看了一眼书桌上的时钟,此刻才刚刚凌晨五点出头,对于他今天要办的事来说,还是太早了,但对于今天将要发生如此之多重要的事,让他无法安睡,他想要得到一丝慰藉,他转过身,看向平静的躺在隔着书桌的另一张单人床上的少女。
少女睡得安详而宁静,她习惯于侧身而卧,睡颜被雪松静静地看着,亚麻色长发披在肩上,匀称舒缓的呼吸中她的胸脯微微起伏,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微笑,也许是做到了美梦?只可惜她的眼睑轻轻的闭着,无法看到她那如湖水般蔚蓝的瞳孔。
雪松轻缓地望着少女,如同在欣赏精美的油画,他不想吵到她,只是想静静的享受与沉醉。
没关系的,雏菊,你已经够努力的了。
你我所付出的一切,都将是值得的,我也将在你的身后陪伴着你。
雪松依稀还存留着过去的回忆,他的父母是个难民,准确的来说,是城建时代从废土而来的难民。他们本艰难的生活在废土之中,在发现了来自方舟的勘探纵队后,跟随勘探纵队来到了方舟。
天下没有白来的晚餐,当时方舟正处于城建时代,生活水平是极其的恶劣,而随着勘探纵队的调查,越来越多的难民蜂拥至方舟,也带来了贫穷与疾病。但这12万“废土难民”是地下城建造的主力,在城建时代结束后,难民们也都得到了居住权——当然,是在环境较差的集中生活区。城建时代刚刚结束,雪松便出生了。
10年前突然爆发的变异病毒大瘟疫,带走了雪松父母和将近五万方舟人口的生命,不过这也解决了方舟的人口危机,现存的八个地下城,总人口只剩下32万。
在痊愈后,雪松和雏菊被迫来到了孤儿收容所,并在这里度过了他们的少年时光。在一开始经受父母离世的打击之后,雪松在收容所变得些许孤僻,很少与人来往,但雏菊却经常主动来找他,甚至是半强迫地与他搭话,他与雏菊也渐渐熟识,也渐渐地让他走出了家人丧生的阴霾——其实雏菊在这里也算是比较孤独的,曾经在方舟有一种说法,是以苏联人和美国人为首的白人国家导致了旧世界的灭亡,尽管法律是禁止的,但在早期的数十年里,方舟内部对于白种人都或多或少存在些许歧视。这种歧视在孩子间也是不例外,时常有人向雏菊扔泥土和石块,辱骂她是“毁灭世界的恶魔”的后裔,她也只是默默的忍受着,在这里的人际关系中仅仅与雪松保持一种“单向联系”——直到大概五年前,方舟对于种族歧视现象进行了严厉的打击,这风波才逐渐的平息。
雪松和雏菊一直就这样的陪伴着,度过了初级学院和中级学院的大部分时光。到了15岁时——这是方舟规定的成年年龄,他们也都只能不得不离开收容所,各自申请方舟提供的寝室居住,一天下午,雏菊忽然红着脸告诉雪松,她想与雪松成为同居关系——雪峰知道,这在旧世界是组成家庭的意思。在成为同居者后,二人尽管只能在同一间寝室居住,但每月分配的粮食数量和信用点是分配给两个人整体的,也可以领取额外的信用点补助。这对于生活是有很大的益处,至少食物和常用的生活物品,压力会小一些,出于生活和情感两方面,雪松也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在登记以后,雪松和雏菊也就正式的居住在了一起,4号地下城的4003号寝室也变成了他们的家,成为了对于他们来说的避风港。
令人疑惑的是,方舟规定的成年年龄为15岁,但工作的年龄却为18岁——据说这是方舟为了鼓励生育而制定的措施。在经过三年的高等学院学习后,将会根据考试成绩与能力检测分配职业,能力卓越的人通常会得到技术含量较高的职业,而能力较为普通的人通常会分配到体力劳动的工作,不过尽管如此,在方舟任何的职业能得到的信用点是相同的——这有点类似于古人幻想中的乌托邦,人们集体劳动,享受着同等的待遇,但生活的环境与乌托邦倒是天差地别。
进入高等学院后,雪松的天赋逐渐展现出来,他的逻辑思维与记忆力达到了方舟评测的“卓越”标准,在机械学、地理学与自然科学方面的成绩都非常的优秀。
但雏菊却略逊一筹,尽管她的创造力与专注力较好,但在其他的方面只能算是中等水平,于是在高等学院最后的一年中,她是在废寝忘食的学习知识,尽管连雪松都劝她多休息一会儿,但她却说这是为了她的将来——能够看一看地表之上的世界,尽管已成为废土。但能看到地上世界的职业只在1号和2号地下城有,想要进入到这里必须各项素质都达到“良好”水平才行。
时间却总是流逝的很快,今天已经是结业考试后的第3天,上午就可以去查看成绩和职业的分配了,雏菊难得一次睡得如此香甜,如同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一样,雪松也做好了打算,今天就由他去查看他和雏菊的成绩,也可以让雏菊好好的休息一下。
任凭思绪飘荡了这么久,雪松盯了一下壁上的荧光时钟,时间并没有过去太多,门外走廊的冷光依然透过房门上的毛玻璃照进屋内,像曾经的月光。
困意渐渐浮现上来,反正时间还长着的,先睡一觉吧。
……
他这一觉并没有睡得多么安稳,等他醒来时,门外走廊上的紫外线灯光已经变成了柔和的日光灯,每天准时开启的换气扇也嗡嗡地振动,经过过滤的带着铁锈味的空气涌入小小的寝室,让人感觉不那么沉闷了。
雪松从床上坐起来,起床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快到了,他撑起身子,轻轻触摸了一下床头上的开关,天花板上的一块玻璃罩发出淡黄色刺眼的光。
这是太阳灯发出的光,模拟日光满足人类的光照需求,这原本是旧世界矿工或是潜艇船员所用的一种灯具,但是在核战后被带来到地下的方舟以替代日光。
雪松觉得这光绝对不像太阳所发出的柔和的、充满生命力的光,尽管他自己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阳光。
方舟没有一座地下城市是与废土相通的,就连水和空气进入方舟都需要经过数次的过滤和循环使用。唯一能看到外面世界的机会,是去位于珠穆朗玛峰顶巨大透明罩内的植物园,他前往外面的机会一只手都可以数出来,但他也不愿去那片废土。
他整理好衣装,而雏菊依然在呼呼大睡——不过吃早饭的时刻应该已经快到了,他走到寝室一角的餐桌边,从橱柜中取出今天的早餐:两个纤维纸包、四听罐头以及两个试管大小的玻璃瓶。
在方舟,恶劣的自然条件使得人们不得不放弃很多原本的旧制度,货币的消失亦是如此。方舟没有通用的货币,方舟每月都会给每个公民分发25千克的食物,一般交易则使用的是“信用点”,每人每月都会得到1000信用点,而得到表彰或受到处罚会相应的增加或冻结信用点——这有点类似于文明产生前的氏族,没有经济和私有制。
雪松打开纸包,从其中取出两块类似于旧世界的年糕的方块,这是人们的主食——合成糖块,糖块并不是特别的甜,甚至还带着些咸味和酸味;他用小刀划开四个罐头的铁皮,这是分别两罐种类不同的罐头,一种是塞的满满的类似黄油的蛋白块,另一种则是墨绿色的蔬菜汁,但是这原料倒有些让人没有食欲,分别是蚯蚓和金鱼藻。而玻璃瓶中则是褐色的营养液,而其中灰色的杂质应该是漂浮着的碳酸钙颗粒——这种液体应该是方舟中最有营养的食物了,这是矿物质、维生素以及植物纤维的浓缩液。
这便是两人份的早餐,基本能满足人类的营养需求,但很难说是一种美味的食物。雪松拿起一块糖块,吃力地咬下一块。接着吃下一口蛋白块,它的味道不怎么好,还有一种特别的腥味,而那像是紫菜汤一般的蔬菜汁以及营养液的味道稍微好一点点,但比起书中描写的旧世界的饮食,简直是天差地别。
没有办法,废土上的辐射土寸草不生,而雨水和烟尘更是对生命来说致命的存在,光是净化水和空气,都要花费方舟许多的资源。而合成糖块是解决食物危机的唯一方法,这曾经被称为“从石头里炼出的面包”,只需要少许的糖作为凝聚剂,以及大量的碳以及水在工厂中便可以制造出的合成糖只需要提纯便可以为人体提供宝贵的能量。蛋白块以及蔬菜汁是在去除有害病菌后的污水处理站中的蚯蚓以及金鱼藻加工而成,营养液中的膳食纤维,以及维生素来自于峰顶植物园,而矿物质则来自于方舟建造的同时挖掘出的深达数千米的矿洞。
吃完了早餐,他留下了雏菊的那一份,便带上重要的证件出门了。
这一天也许是休息日吧,位于工业区附近的寝室走廊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走动的样子,独自走在空荡的走廊,总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这时忽然有了一个联想,他觉得旧世界的核潜艇船员与现在的他们很像,而对于潜艇的了解,是前一阵子的信息平板上发布了一个关于潜艇的纪录片,方舟专门发布这样的影片言外之意是想让人们适应狭小空间的幽闭感。影片中的船员们一直生活在核潜艇上狭小的空间内,没有玻璃窗,没有阳光,也没有战列舰上船员所吃的牛排与三明治,但他们却是国家安全的最后保障——在国家已经覆灭时向敌国发射核导弹报复。据说在那次核战中核潜艇总共发射的核弹数约为600颗,光苏联的核潜艇导弹就已经几乎摧毁了北美洲的全部生命。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出了长宽都只有三米狭长廊道,来到了中转大厅,一瞬间敞亮了许多,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除了服务人员外,还有着不少出来散步的行人。
中转大厅是一个半径约为20米的圆形房间,周围的生活区廊道汇集在这里,是从寝室里出来的人们前往其他地方必经之道。中转大厅的中央有一座胶囊型的升降电梯,连接和贯通了地下城的其他区域。
他来到电梯前按下了乘坐按钮,铁门徐徐打开。进入电梯后将目的地锁定为离城交通区出口。透明的舱壁可以看见电梯内部的链条与升降带不断的转动着,电梯行进的很快,半分钟左右,舱门便打开,他也就走了出来。
四号地下城的形状是一个圆柱体,由横截面从上往下分为离城交通区、工作服务区、居民生活区以及工业采矿区,虽然这个圆柱体的高只有大概几十层楼那样高,但面积却比得上半个小县城,雪松觉得,现在的地下城像个大披萨。
离城交通区的磁悬浮导轨连接着8个地下城,其中1号和2号地下城是在喜马拉雅山体内,3、4、5号地下城在喜马拉雅山北边,6、7、8号地下城在喜马拉雅山南麓,整个方舟世界依喜马拉雅山建造,这主要是为了躲避重度辐射区的辐射怪物以及核战导致冰川融化引发的大洪水。
交通区总共有7条磁悬浮轨道通向其他地下城,而雪松要去的是1号城。他向服务人员出示了自己的身份信息,在一旁的取票机器按下了自己的指纹,他也得到了出城的许可,但这一个月就只剩下4次机会了。
七道轨道是从交通区中央向四周辐射的,磁悬浮列车没有顶棚,只有简单的护栏和安全带,这有点像是旧世界的过山车,雪松坐上了列车,列车在黑暗的隧道内,飞快地疾驰着,在雪松的双眼刚刚适应黑暗之后,光明又敞亮开来,列车已经到站了。
这里是整个方舟世界的心脏,一号地下城,这里有着最森严的城防部队,最发达的科技与工业,也是执政院的所在处。
他来到1号城的中转大厅,来到位于工作服务区的高等教育部,今天来查询成绩的人很多,在大厅前排起长长的队。
但这已经是够幸运的了,方舟一年差不多要产生1万名毕业生,而雪松与雏菊则很幸运,经过抽签决定,他们所在的4号地下城将是第一批得到成绩的毕业生,目前在他前面等待的大约有100多人。
等待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排在后面的有人则带着信息平板查看方舟内部的网络论坛消磨时光。雪松不敢这么挥霍,他害怕将信息平板遗失或是损坏。一个人的信息平板要是损坏了,那是直接要冻结五个月的信用点,液晶显示器以及网络接收器在方舟甚至比金子还要贵。
更严重的是他作为一个同居者,冻结信用点是冻结整个“家庭”的,这就意味着,他和雏菊五个月都不能进行自由交易。
终于排到他了,他急忙在办理窗口前的座位上坐下。
“你好,是来查询结业成绩的吗?”工作人员问。
“是的,但是是要查询两个人,是我和我的同居者。”
工作人员瞟了他一眼,似乎为他才刚刚成年就有了家庭而感到一丝惊讶与嫉妒。
“那么,请按下指纹并核实身份。”
雪松将指纹在窗口上的仪器上按了下去,工作人员看了一眼仪器上显示的信息,而在她旁边的另一个人在身后一层层的书架之中寻找着雪松和雏菊的成绩档案,不一会便将档案递给了工作人员。
“4号地下城,编号27346和29477,是不是?”
“嗯,麻烦你了。”
他终于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成绩,从办理窗口前激动地站起来,来到一旁的角落拆开档案袋。
第一份是雏菊的。
姓名:雏菊,性别:女,出生日期:方舟历38年7月16日,综合成绩:良好、逻辑思维良好、体能良好、情绪指数卓越,分配职业:医疗纵队(植物医学部)
看到这里,雪松的心放松了许多,雏菊的努力没有白费,这是整个方舟少有的没有生命危险,而且不耗费体力的工作,并且应该可以从植物园看到地面的世界吧。
于是,他又取出了自己的那一份。
姓名:雪松,性别:男,出生日期:方舟历37年11月17日,综合成绩:卓越、逻辑思维卓越、体能良好、情绪指数卓越,分配职业:勘探纵队(废土探索部)
勘探纵队……吗?一看到这里,他像是触电一般惊讶。
不过没有关系的,他至少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他将档案放进档案袋里,离开了1号地下城。
熟悉的廊道依然是那样的安静,雪松没有想那么多,径直打开到4003号寝室的门。
就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门后的一双胳膊伸了过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脖颈。
“雪松,我们今天去空中花园吧。”伸出臂膀的少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