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上帝

　　李山回过头来，看见一个女人正往自己这边跑过来，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靓丽女子，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眼睛很大很清澈，如同核前时代碧蓝的大海让人着迷，白种人特有的深邃美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宽厚的教袍丝毫掩盖不住她的魅力，反而为她增加了一种神秘感，李山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宽厚的教袍下那婀娜的身姿，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李山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大人！”那个女人已经走到了面前。

　　李山看着她入了神，被她唤了一声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李山迅速转移了目光，脸上火辣辣的。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能和我说说查理斯的事情吗，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拜托了。”那个女人并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查理斯吗，他是一个很勇敢的人，我和他是在罗德里格斯的监狱中认识的，他大概是知道自己回不来了，就把东西给了我，让我带回来。他是一个勇士，只是可惜了。”李山如实说出。

　　“他真的死了吗，不好意思，我不是在质疑大主教，我只是想最后再确认一下，因为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女人明显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继续追问道。

　　“大主教说他死了？”李山只是告诉大主教查理斯还在监狱，大主教现在却说他死了，如果大主教没有派人去罗德里格斯查过，那就代表查理斯很可能早已被抛弃成为弃子，根据李山对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头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非常大。

　　“是的，大人，刚才我亲耳听到大主教说过除了您无一生还。”

　　“的确是这样，查理斯已经殉教了，请节哀顺变。”现在的李山寄人篱下，还不能和大主教唱反调。

　　“他最后有没有遗言托付您？”女子捂着脸，一边抽泣一边问道。她的眼眶红肿，眼睛蓄满眼泪，看上去让人很心痛。

　　“他只说让我一定要把东西带到圣村。”

　　“就这样，没有提起其他？”女人的眼中充满失望。

　　李山摇了摇头。

　　“谢谢您，司铎大人。”女人向李山用一个宗教手势敬了一个礼后，落寞的离开了。

　　回到房间中，李山已经迫不及待想躺下睡觉了，但是他克制住了这种冲动，他小心翼翼的从床下拿出通讯器，打了过去。

　　令他意外的是，这次居然通了，不过回话的不是大黑。

　　“兄弟，出了点事，黑哥去处理了，他让你有什么需要找我就行。”通讯器上传来一声雄厚的男人声音。

　　“出了什么事？”李山感觉鼹鼠那边应该出了大事，不然不可能这一阵子都联系不上，即使大黑再忙。

　　“本和几个兄弟失踪了，最近不断有弟兄失去联系，黑哥在这件事情上忙得焦头烂额。”

　　本这个人李山并不是很熟，但对大黑而言就不一样了，他不仅是大黑的挚友，更是大黑的左膀右臂。大黑对这件事上心，李山并不觉得吃惊，不过也可以看出鼹鼠最近不好过啊。

　　“罗德里格斯和土狗镇方面最近有什么情报吗？”李山继续问道。

　　“自由联邦已经开始减少和外界的接触，土狗镇附近的巡逻队减少了很多，土狗镇外围猎犬帮越来越嚣张，被袭击的人越来越多了，有很多是我们的弟兄，土狗镇内部欢愉教派逐渐做大，和我们的冲突也越来越多，至于罗德里格斯，很遗憾，内部的弟兄已经失去联系。”

　　“北方的基地解放组织和自由联邦之间的交火变得很频繁，有传言称基地解放组织的食物生产基地被自由联邦轰炸导致内部大饥荒，土狗镇的救济会正全力收购食物秘密运往北方，基地解放组织的领导人急需通过一场战役来提高士气和挽回人心。”

　　“对了，兄弟，你最近小心点，传言称，圣村的西北部有瘟疫流行，人基本都死光，还有一个传闻，是从基地解放组织的逃兵口中得知的，北方出现了一些怪物，专门以人为食，难以用轻武器制服，速度极快，遇上的人鲜有生还。”

　　李山将最近的圣村的活动和传闻也分享给了对方。今晚得到的消息几乎对李山而言都是坏消息，看来外面的生活环境更差了。

　　第二天早上，李山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教堂做完祷告，匆匆忙忙的往学校走去。他必须尽快熟悉圣村的教学安排，以后他就要负责孩子们的计算机基础课程。

　　课程内容十分简单，在对计算机的基本原理和构造说一下，然后简单的教一下开机和关机，这节课就算结束了。这样的简单的工作倒也符合李山的胃口。

　　下课后，李山整理了一下课件，关闭所有电源后离开了教室。走出了教室后，李山发现孩子们并没有散去，而是在教室外面等着他。

　　“还有什么事吗？”李山看着孩子们不解的问道。

　　“司铎大人，查理斯老师真的回不来了吗？”其中一个孩子问道。

　　“他是你们的老师？”李山对这个查理斯突然好奇了起来。

　　“是的，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师。”

　　“他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过我。”

　　“查理斯老师经常帮助我复习。”

　　“他经常带我们玩游戏”

　　“我真的好想念查理斯老师，他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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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道，有些孩子甚至都开始哭泣。

　　“既然他是你们的老师，那为什么要去罗德里格斯？”李山觉得潜入罗德里格斯应该是圣村专门的人去做，实在轮不到一个老师去。

　　“他是为了救凯蒂，凯迪的手术缺乏器材，他答应我们会带着手术器材平安回来。”一个矮小孩子说道。

　　李山抱住了孩子们，安慰道：“查理斯老师已经被上帝接走了，他现在很安全很幸福，你们要好好学习，不要让他失望。”

　　孩子还是比较好哄的，在李山说完话后，孩子们就很懂事的回去了。

　　好人不长命，查理斯还活着吗，进了罗德里格斯的监狱中，查理斯能活下来的机会十分渺茫，即使活着也不会过得很好，但愿他还活着吧，李山还是希望世界多几个好人，起码让这个世界看起来不那么绝望。

　　关上教室的大门，李山走出了学校，凑巧的是，他刚好撞见了大主教。

　　“下午好啊，大主教。”李山向他敬了个礼。

　　“愿神赐福于你，教父。”

　　“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大主教亲切的询问道。

　　“还行，孩子们还算乖巧。对了，大主教，冒昧的问一句，上次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摆着的那个人像……”李三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之前那个雕塑始终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教父，我知道其实你并不相信神的存在，不过我的父亲那一代确实见过神，你见到的那个雕像确实是神的模样。”大主教从宽厚的教袍中拿出一张揉皱了的照片，递给了李山。

　　照片中的站着一个男人，仔细一看和大主教有几分相似，都留着长头发，有着宽额头，但是比大主教要瘦一点，而且男人失去了右手，毫无疑问，这就是大主教的父亲，让李山感到吃惊的是：这张图片的背景很像李山认识的一个地方——罗德里格斯。

　　“我父亲年轻时候在罗德里格斯做技工，本来他该安稳的度过这一生，但是在一场意外中他失去了一只手，这导致他在罗德里格斯无法再靠劳动获取生存必需的资源，他不得不离开罗德里格斯去面对这个残忍的世界。”大主教说完，又从教袍中拿出另一张照片。

　　李山看了另一张照片，他看到照片中站着一个男人，从照片上模糊的轮廓和身形李山依稀能判断他就是之前见到的那个小雕像，最容易辨识的标志就是他身上穿着和雕塑上一模一样的衣服，连发型也是一样的。旁边站着的就是大主教的父亲，他看起来胖了一点，从他那头已经半白的头发可以看出他比之前照片里要年老一点，诡异的是，他的那只断手又恢复了，看上去不像是机械臂或者是仿生臂，倒像是只有血有肉的真手。

　　“我父亲出了罗德里格斯后，为了躲避外面的流匪，一路往西，跨过了圣盾山脉，那时候我父亲由于缺衣少食，早已经是恶疾缠身，但他在那里遇到了神，他得到了救赎，神传授他医术，让他度化众人。后来也曾有教徒前往圣盾山朝拜，少数人意志坚定，能躲过沙尘暴和酸雨，据他们的描述，上帝的模样和几十年前我父亲遇到的神一模一样，丝毫没有衰老的痕迹。”大主教的眼神很真诚，李山在他眼睛中没有找到撒谎的迹象，但他还是很难以去相信大主教说的这一切。

　　“教父，就算你还是不相信我也没关系，你是个聪明人，我知道要在短时间内让你理解我们的信仰很困难，不过你好好看看周围的一切，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想建立这样的一个聚落是多么的困难，起码在这里，人们没有贫富贵贱，只要信教，人人都能拥有活下去的机会，孩子们都能在学校中平等的享受受教育的机会。别忘了，人是贪婪自私的，只有让他们心中有所畏惧，他们才会愿意去遵守规则，才会去感恩。”

　　两个人并排往前方走去。

　　“神是不是真的存在其实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的秩序完全依靠神的权威，所以在这里绝不允许有人去质疑神。如果这里的秩序被破坏，这些单纯的信徒一夜之间没有了信仰，他们该怎么去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这些孩子们该怎么办，他们还能平等的拥有教育的机会吗，这里的妇女将无以为生，她们将不得不为娼为妓，靠出卖肉体而活。”

　　“这样的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吗，一生都活在一个被虚构的阴影中，到死都没能看一眼世界的真面目。”李山感叹道。

　　“真相不一定重要，只要能一辈子幸福的活在谎言中，永远都不会有醒来的一天，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我相信很多人都愿意这样的去过一生。况且，神不一定不存在，我曾经也怀疑过我父亲遇到的并不是神明，但在这个时代下，或许断臂重生是有可能的，但青春永驻，长生不老，这不是我们现在科技能到达的高度，就连核前时代也达不到这样的水准。”

　　“主教，您为什么会和我说这些。应该不会只是因为您看出我的信仰不坚定？”李山一直很好奇，大主教既然知道自己根本就不信神，又何必留自己下来，随便找个理由把自己处死，不是更快更省事？

　　“这里需要一个领袖，他不能盲目的迷信神明，但又要充分的利用神明的力量，我年纪大了，有没有子嗣，想在这里找到一个继承者太难了，这里的信徒基本都怀着对神明无比狂热的迷信，这会影响他们的判断。外面的人很难获得我的信任。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大主教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对他说道。

　　“多谢主教抬爱，不过让我来继承您的衣钵恐怕不是最好的选择，以我的能力和资历，很难去让教众信服。”李山推让道，他不确定这是不是一种试探。

　　“你还年轻，多历练吧。”大主教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封面是红色的，上面印着圣地教特有的标志，看上去很有年代感。在这个时代下，纸质书已经是很罕见，人们大多数用的是电子书，这个时代植物已经完全灭绝，纤维只能靠人工合成，纸质书的成本太高了，相反，电子存储器性价比要高得多。

　　李山接过了书，这是他人生中拥有的第一本纸质书。

　　到了这里，大主教和他就分道扬镳了，李山望着大主教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这个世界很难用绝对的对和错去评定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游离在对和错之间那条模糊的界限。这个世界还真TM的复杂，李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