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调的光线,挤在小屋子,地板上灰尘很明显,家具摆设却井然有序。主人已经躺在地板上死了好久了,额角的弹孔淌出来的鲜血已经凝固成了固态。“拿走我的一切吧!”他的旁边写着。
“伊莎,一直向前。”
1.
“罗茜?罗茜?”伊德喊着。
一个包从社区门上跃过来,不偏不倚落在伊德脚旁。
罗茜麻利地翻了过来。
伊德拾起包,递给罗茜:“走吧,可以的话,我要向我旁边的这位警官告你蓄意谋杀了。”
罗茜一甩头发:“走。”
这个社区,像死一般的寂静,又有着像死一般的恐惧感。
三人一直向前,社区很大,布落有序,两旁树木甚至青葱。他们擦过一块牌为克拉夫特伍德的牌,走进一间小房子。
尽管样式普遍,但里面是一种很陈旧的埃及风格,墙上甚至是壁画。尽管现在风和日丽,但屋内还是黑的如同地狱一般。沃斯顿举着枪,向室内探去,他握住门把手,悄悄地打开门:一具饮弹自尽的尸体已在椅子上,背后墙上的血,像烟花一样,却褪去了鲜艳,只剩下如同埃及壁画那般压抑的色调。他拉开窗帘,光线透进来。
“发现什么了吗?”伊德和罗茜走过来。
“没有。自杀了。”沃斯顿背对着他们,看着窗外的阳光。
“厨房客厅都安全。”
沃斯顿点点头。
“开心点嘛!我在厨房还找到了这个!”罗茜掏出香草罐头。
“我说我不吃,她说沃斯顿总会吃的。”伊德稍微笑了笑。沃斯顿缓缓地转过来。
“走吧。”
2.
从总督在监狱中被米琼恩刺死后,三人一直在前进。目标很简单,找个大部队,或者三人一起生活。
沃斯顿,伊德的感情一直以兄弟情奠基,尽管伊德比沃斯顿大几乎十岁,但他们一直是战斗的最好搭伴。加入不久的罗茜,也已然成为了他们的家人。
他们来到了一个社区,社区前大约一里有一辆空的红车。车里面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但又像是在枯叶堆里扎根了好久
他们没在意,继续向前。
沃斯顿捶了捶社区的门,没人回应。
“还是小心点的好。”伊德在一旁说。
沃斯顿摸了下社区门的栏杆,一个使劲,爬了上前,他注视着前方,充他们做了个手势,翻了过去。伊德紧随其后。
3.
“注意力伙伴们,有只行尸。”罗茜掏出镖,手腕轻松地一伸,镖清脆地嵌进行尸脑袋,行尸跪在地上。
罗茜上前拔出镖,将它擦干净。
“邓恩小姐,去那边看看。”沃斯顿拍拍她的肩。
“当然。”她收好镖。尾随两人来到另一间房子。
这间房子镶嵌在社区密布的树中,是一种北欧风,又混着墙壁还有着罗马式雕纹,又给人一种古希腊置身感。沃斯顿手指了下前方:“我去前方看看。”
伊德看着他,跟了上去。
罗茜一个人在房间里徘徊,看着墙上黑漆漆的电视大屏幕,屏幕上是还在运行的时间表,写着十月二十四。时间表旁是一幅仿版的莫奈的香草的天空。茶几上被灰尘包裹的茶渣在一只精致的茶杯里蜷缩,淡黄色的一圈茶水印还在茶杯中沿,茶杯边上有着一些小药丸,有些已被压成了粉末。在近些是张小纸,写着:我爱你,但是,对不起。还有地板上深色的原点,她蹲下来,用手摸了一下。看着平坦整洁的地毯。
“罗茜?”沃斯顿喊到。
4.
“你还好吗,沃斯?”伊德快步走至与沃斯顿并肩。
“我不知道。”沃斯顿垂下头,“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在那一刻竟然有从未有过的绞痛。”
“别想了。”伊德拍拍他的肩。
沃斯顿点点头,“你不去陪罗茜吗?”
“不了,她现在已经可以一个人了。”伊德笑一下。
“你变了。”沃斯顿和伊德进入了小房间,那里的光线确是十分昏暗。
“为什么?”伊德蹲下来看着那具尸体,观察着他额角的弹孔,手臂上的大划口。
“罗茜,她改变了你。”
伊德顿了下:“也是自杀。”
沃斯顿瞟了他一眼,蹲下来读着地板上的字,“是啊,拿走我的一切吧!”他翻看着死者的衣服,只从上衣口袋翻出来了一张纸。
两人站起身,开始翻柜子。全都是些金银珠宝。
“我觉得邓恩小姐是绝对不能错过的。”沃斯顿笑了下,看向伊德。
两人都哈哈笑了声。
“罗茜?”沃斯顿喊到。
“干什么?!”罗茜不乐意地从地上站起,向他们跑去。
沃斯顿和伊德自觉地退到了一边。
“哦!”她被横在眼前的尸体吓了一下。罗茜看着柜子里快要溢出来的首饰,像个小姑娘一样地走了过去。
“我在客厅看到了一些东西,”她轻轻地掂起一大把项链,“地板上好像是有血迹。”
她惊叹地掂量着,不小心将一条粗糙的心形项链遗落在地。
沃斯顿蹲下来,愣了好久,拾起来给了罗茜。
“我可以拿一条吗?”她征求性地看向沃斯顿。
“如果不能,那刚才的蓄意谋杀也要成立了。”沃斯顿努力笑下,却始终看着那条项链。他摸摸自己大衣口袋,项链还在。
“还是算了吧。”罗茜看向桌上,有一个精致的盒子,她打开,是一枚切工精细,款式完美,镶嵌的钻石几乎还透亮的戒指。
“上天,如果我能有这么好看的戒指,我一定会嫁给那个人的。”她轻轻关上戒指盒,把它放端正。
“拿吧,如果喜欢。”沃斯顿说道。
“不吧,这么好的戒指,这么应该留下来。”罗茜转向那具尸体,“我们去另一边看看。”
5.
他们走向悠长狭窄的暗黑小道,通向一个近乎隐蔽的小房间。房间门口是一张结婚照,但是明显被血涂鸦过。门上用血写着:不要打扰麦莉,她在睡觉。伊德呆呆地看着。
罗茜握着门把手,做了个手势。沃斯顿端起枪,伊德回过神来,也抽出了枪。
门被暴力打开了。
正映眼帘的,是一具穿着边皱泛黄的婚纱的女丧尸,正努力地向他们扑来,只是,她的手被手铐铐在了床头。她努力地向前,嘴角淌出来的血像刻在里面一般。明显可以感觉到她刚死时脸部扭曲的可怕程度,尽管已经尸变,却始终不免让人想起福尔摩斯探案集里血字的研究一章。
三人并无丝毫理会之意,只是翻看着房间物品。罗茜翻着床边书桌上的书本,都是些很清新的封面,其中一本书,是大卫·尼克尔斯的一天。罗茜抚摸着烫金的“一天”,抚摸着“大卫”,微笑了一下。
床头手铐发出的金属震动声。
“罗茜,别傻愣。”伊德翻着柜子。
罗茜悄悄打开包,拿起了书。
那只丧尸的手腕,已经被拉扯出了手铐,随着血液的一阵迸发,她挣脱了束缚,带着淌血的丑恶断掌肌肤,扑通一伸摔在罗茜脚边。
伊德立马抽出枪将其击毙。
“你在做什么?邓恩小姐?一天?我们能多活几天都不知道,每一分钟都有可能改变你的一生,你下一秒钟可能就死了你知不知道?”伊德夺过书,把它砸到地上。
罗茜怒视着他:“我用得着你教训吗?把书捡起来给我。”
伊德愤怒地看着她。
沃斯顿走上前,轻轻换了声:“别这样。”
“什么叫别这样?你知道什么?你以为就你失去了全世界一般,我们都跟着你悲伤地寻找,浑浑噩噩,你还有着希望你知道吗?我没有!我的弟弟因为我死了!因为我死了!我没有亲人了!我连他都保护不好,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沃斯顿沉默不语。
“谁他妈不是呢?”伊德语气竟平静了下去。
“我们是一家人。”沃斯顿把书拿回,递给罗茜,“我们是一家人。”
罗茜的手指抖动了一下,她蹲下身,抱起了那具死尸,把她放回床上,盖上被子。她转过身,冲着伊德与沃斯顿微笑了一下。
他们走出房间,轻轻关上门。
“不要打扰麦莉,她在睡觉。”
6.
“我亲爱的丈夫,我不想再连累你了。外面的吃人怪物使我恐惧,我甚至觉得活着没有意义了,尽管你一直在保护我,可是,真的对不起。大家都不想活着了,你们还在出门找补给,停下来吧!”
麦莉写着,她穿着结婚那天的婚纱,她一直挂着。她停下笔,揩了下眼泪。
“不要在我的尸体旁哭泣,也不要在我的尸体旁久留,我希望你待在另一个房间,这样我看不见你,也不会难过。”
她将纸叠好,放在茶杯下。又觉得不够,便撕了一小片,写了句“我爱你。”
她吞下了药丸,喝了口水,躺在沙发上不断流着眼泪。但不一会儿,她再也流不出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燃烧,似乎被谁扼住了咽喉,瞳孔无尽地放大,瞪着那黑漆漆的屏幕,嘴里的血在不断外涌出,伴随着模糊的一句:“等,下辈子我们都是猫的时候,再见吧……”。
她抽搐的可怕,她倒在了地毯上,她死了。
她的丈夫回来后,一下子就疯了。他抱着她的尸体痛哭,尽管她还没有苏醒过来。他轻轻擦去她嘴角边的血,却越擦越乱。他把她抱到那张床上,举起枪,却哭着蹲下去,怎么也不忍下手。他把她铐了起来。
他关上房门,看着门口的婚纱照。他猛的割了自己一刀,用流血的手臂疯狂的抹着那刺眼的照片,并写着:不要打扰麦莉,她在睡觉。
他锁上门,将沙发下的地毯拉平整,将那小纸条放好在上衣口袋,走进曾为麦莉专门装饰的首饰房间,一枪毙了自己。
7.
“我们住一晚,就启程。”沃斯顿躺在地上。
罗茜坐在沙发上吃着香草罐头。
“我再去看一眼那个房间。”沃斯顿坐起来。
他找到了一只粗号笔,在爱心项链旁写着:
伊莎,一直向前。
8.
“我喜欢这里。”
他们来到了一幢平房。里面很整洁,甚至有许多干净衣服,卫生间也有着冷水。厨房有着许多罐头,尽管,没有香草罐头。
沃斯顿在浴室里冲着澡,他不动,只是站着,若有所思。
罗茜和伊德已经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屋顶上,看着黑漆漆的天空。
罗茜做了起来,开始吃厨房的巧克力罐头。
“太甜了。”
“你喜欢吃香草罐头是吗?”伊德也坐起来。
“不。”她把罐头放在腿上,又吃了一口,“大卫喜欢。”
伊德看着她。
罗茜笑了一下,把勺子放进罐头里,晃着腿:
“那时候我们的父母自个儿跑了,就留着我和大卫。我们实在饿,大卫又吃腻了曲奇,他说要去超市。我们快回来的时候,他看上了顶层的香草罐头,他说,姐姐,你从没有吃过这个,这个超级好吃。我要给你尝尝。他不顾我劝阻爬上去,但是突然有双手伸出来抓他,他害怕极了,抱着罐头摔下来了。我当时在观察门口情况,听到尖叫跑过来,丧尸已经推翻了那一层柜子,他已经被压的快没了气息。我杀死了丧尸后,他已经没气了,他只是紧紧地抱着那个罐头。那天是我的生日。”
伊德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罗茜的肩膀,但是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缩了回去。罗茜靠他的肩,笑着说:“没事了。你想吃吗?”
伊德笑笑:“你走运了邓恩小姐。我是个连苹果都觉得甜的人,但我会吃巧克力。”
罗茜在他怀里咯咯笑,湿发蹭地伊德湿漉漉的。伊德看着她的脸,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丝:“什么时候是你的生日?”
“昨天。”罗茜闭着眼睛,不再蹭伊德,只是靠着,静静地感受着他的呼吸。
伊德低下头,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着。
罗茜看着他:“我可不常见你笑。”她瞅一眼罐头,“你一个人和沃斯顿在一起的时候笑吗?”
伊德看着她,罗茜也看向他,两个人的眼神都快要温柔地使对方陷下去。
“沃斯顿……”伊德躲开了对视,“他爱管闲事。”
罗茜咯咯笑起来。
“我很严肃的。”伊德自语般歪下头笑一下,“其实有时候希望渺茫比失去希望更加绝望。”
罗茜看着浓地化不开的天,叹了口气。
“所以昨天是你生日。”伊德看向罗茜。
罗茜再次看向他
“你,想要什么吗?”
罗茜坐直身,注视着伊德的双眼:“我不知道。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可以一直活在自己的梦里。”
伊德轻柔地托着她的脸,看着她那双神秘的蓝眼睛,竟在这初见的惊艳妩媚中,多了丝清纯可爱。他逐渐靠近罗茜,两个人慢慢闭上了双眼,感受着对方轻微香甜的呼吸,感受着将要来到的两片双唇之间的触碰。
“嘿。”沃斯顿打断了他们,“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