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茜猛的挣开伊德，向沃斯顿跑去。她湿漉漉的卷发拂过伊德的肩膀，留下一阵芬香。她转过身充伊德开心地咧嘴笑了下，随即喊到:“谁来了？”
“一对母女。”沃斯顿摆下手，示意了下伊德，“快点。”
1.
“你们有吃的吗？”一位干瘦的母亲紧紧地牵着她的女儿。
“当然，当然。”罗茜将他们领向厨房。
母女俩胡乱地吃着，那个女孩子抬起头了看了眼罗茜:“谢谢你。”
“你叫啥呀？”罗茜用手伫着脑袋，温柔地问道。
“莎伦。”女孩低下头继续吃饭，“这是我妈妈德玛莎。”
罗茜点点头，表示听见了。
伊德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
“你们在外流浪多久了。”沃斯顿看着窗外，确保周边环境的安全。
“一个秋天。”德玛莎说道，“谢谢你们。”
沃斯顿点了下头。
“你不饿吗？”莎伦看着罗茜。
罗茜放下手臂并不自觉地抚摸着双臂微微笑着:“哦，我不饿，你吃吧。我刚吃了一罐布丁罐头。”
“巧克力罐头。”伊德提醒。两人对视一笑。
“你真能吃。”莎伦用勺子挖着罐头，“但你很好看。真的，我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
伊德笑出了声，偷偷转过身。
“哦，那你觉得他呢？”罗茜瞟眼伊德。
“风流倜傥。”
罗茜挑衅地看眼伊德。
“不要讲话。”德玛莎用腿撞了下莎伦。
莎伦不开心地用勺子堵住了嘴。
“你是怎么杀杀过行尸的?”沃斯顿看着德玛莎。
“什么?”
“行尸。”
“她不杀生，她从来不杀。她是个信徒。”莎伦摆下手。德玛莎厌恶地看了她一眼。
“那你们怎么活下来的?”沃斯顿继续问。
“沃斯顿……”伊德低声说道。罗茜拉了下沃斯顿。
“运气。”莎伦回答。
“运气?”
“沃斯顿?”罗茜轻轻拍了下他。
“我从不杀生。而且我是素食主义者。”
2.
“你太粗鲁了，沃斯顿。”罗茜一脸不可理喻的样子，“她们流浪了一个秋天，你却让她们难堪。”
“德玛莎从不杀生，她们怎么熬过一个秋天的?”伊德倚在沙发上，用手托着脸，昏暗的灯光下，忧郁的冰蓝色眼睛看着罗茜和沃斯顿。
“这是个问题。”沃斯顿始终站着，“罗茜，你去和那姑娘聊聊天吧。”
“好的。”罗茜从地上站起来，她刚正盘腿坐着。
“你在利用她的单纯。”伊德看着沃斯顿。
“我才不会。”沃斯顿盘腿坐下。
3.
罗茜轻轻敲着门。
德玛莎将门开了一条小缝，看着罗茜:“怎么了？”
“我想和你的女儿聊聊天。”
“不她需要休息。”黑暗中警惕的眼神紧盯着罗茜。
“不，让我去。”莎伦跑下床，“你已经让我和你住一起了，你到底一天到晚怕什么?”
她敞开门，牵住罗茜的手不:“她是好人，好人!”
德玛莎愤怒地看着她:“我要和你一起去。”
“不!”莎伦站在那儿，不耐烦且十分冷酷，“我十七岁了，我不想你在这么干涉我的自由。”
“你别回不来吧!”德玛莎砰地关上门。
4.
“真的很不好意思，”莎伦坐在罗茜身旁“我有时候实在讨厌她。”
“她是你妈妈啊。”
“是啊，她是我妈妈啊。”莎伦看着黑黢黢的天空，些许星星出现了，闪着微弱的光，“所以我才活着。”
她看向罗茜:“你的眼睛，很好看，就像天上的星星那样。我好久没看过星星了。”
罗茜微笑了一下。
“我撒谎了。”莎伦看着自己的脚尖，“关于那个男人的问题。”
“沃斯顿?”
“那个愁容满面的男人，是吗？我回答的那些，是我妈妈的。”
“那你呢？”
“我杀了好多行尸。她不知道。她不让我杀。”她又看向星星。
“我的邻居，我是说，灾变前。他们有个小男孩，特别吵。”莎伦的眼神充满了轻蔑。
“他经常哭，每天哭，每时每刻都在哭。”
“为什么?”
“我还以为你会问他怎么嗓子不坏呢!谁知道他为什么哭呢？只要他想要的东西他父母不给他，他就哭，还是带故意性的尖叫。”
“小孩子想要东西很正常啊。”
“不不不，那绝对是你最厌恶的一个小孩子。他的姐姐只有7岁，比他大个2岁而已。只要他姐姐有的东西，他都要，不要就哭。
“有一次我在午睡，他哭的震天动地，我看见他，他姐姐和他妈妈在我家门口坐着晒太阳，他妈妈玩着手机丝毫不理会。我着实要发脾气，也只是说，麻烦安静点，好吗？他妈妈并未理会我。我一开始以为是我声音太低，后来我提高了分贝后，他妈妈瞟了我一眼，继续做自己的事。那个小男孩就像个混球嚣张地走上前，脸上恶心的鼻涕还挂着，他走到我面前，晃着脑袋，给我唱交响曲，我感觉我的耳朵在轰鸣。
“我上学回家的时候，我妈妈经常抱怨说他又进来抢东西，看见我家哪里有吃的就拿走，有用的就拿走，因为我们家地板潮，所以我们经常不关门，他都摸好了时机进来，连晒衣服的夹子都拿。他还在我妈妈晒外面的鞋子里撒尿，然后被说了就大声尖叫，带着恶心的眼泪。
“他父母不教育他吗？”
“我妈妈问他，你妈妈没教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能乱拿吗？
“他说，我妈妈说别人的东西我都可以拿啊！”
“那你妈妈呢？一直忍着?”
“信徒嘛，”莎伦打趣地看着罗茜，眼中全是嘲讽，“她说会伤了邻里和气。”
“那你们怎么……”
“我又不是。”莎伦一耸肩。
罗茜疑惑地看着她。
“在我们逃亡前，也就是尸潮来临时，那个小孩又来了。他家人忙上忙下准备逃生物品，根本没注意他。他又跑到我家来翻东西，我妈妈在卧室，我在厨房。他挑衅地看着我，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往嘴里塞，发出令人作呕的夸张的咀嚼声。我冷冷地看着他，我说，‘放下。’他又开始晃着头，像我做鬼脸。我拿起手中的刀指着他:‘滚。滚!!!’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被吓住，他又开始哭了，还时不时斜眼望望我，我一脚把他狠狠地踹倒在地。他是真疼了，哭的我觉得房顶都要被震下来。毕竟我用了全部的力气去踹他。旁边的丧尸离我们家越来越近，他就是不消停。
“然后呢？”罗茜担忧地问。
“我杀了他。”莎伦一脸轻松，没有丝毫慌乱。
罗茜看着这个十七岁的姑娘，细嫩的手上尽是沾着鲜血。“你杀了他……”她震惊地问。
“对啊，这里又没警察。这里有吗？”
“这已经不重要了。”罗茜摇摇头。
“所以说啊。这种小孩子，总会死的。那时候我真的气疯了。我把他按在地上，掐着他的脖子，但是他还是哭，我真的是暴跳如雷了快要，我抓起桌上的三明治使劲往他嘴里塞，把桌上的面食往他脸上砸。他哭不出来了，但我看见他那张丑恶的脸，还是准备把他掐死。最后，我把他丢出去喂行尸了。谁也不知道。”
罗茜一句话都没说，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莎伦。
“别这样，你不会被吓到了吧？你没杀过人吗？”
罗茜摇摇头，还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你会的。”莎伦冲她笑一下，站了起来，“我要回去了，我妈妈肯定还在为我祷告别被你吃了呢。我膝盖有点毛病，弯久了会疼，我要站起来。”
罗茜呆呆地坐着。
莎伦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嘿罗茜?”
罗茜呆滞地看向她。“我喜欢你，特别是你的眼睛。我们明天再聊”她一蹦一跳地走了。
6.
“她杀死了一个五岁的小男孩?”伊德惊奇。
“而且她丝毫没有慌张，而是觉得理所应当?”沃斯顿追问。
罗茜只是点点头。
三个人沉默着不说话。
7.
“你留在这里吗？罗茜?”沃斯顿整理着枪械，“我和伊德去外探索物资，你呆在这儿，看着那对母女。”
“可以啊，”罗茜正背着身整理餐桌，她突然转过来，“如果这里沦陷了，我们带上她们吗？”
沃斯顿停下手，看着罗茜。
“我不知道，但我想是:不。”
“她们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母亲和十七岁的女孩。”伊德插嘴。
“不。”沃斯顿坚持，“我们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她们能活到现在，是个奇迹。”
“那我们就看看，她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伊德上前一步。
沃斯顿收拾好枪械。
“也行。”
莎伦从自己的房间欢快地跑出来，她显然是热爱着这所陈旧老房。“你们要去外面吗？”
“是啊。”沃斯顿看着桌上简单却摆布均匀的罐头、小食，“吃点吧！”
莎伦轻松地走过来，全身洋溢着干燥温暖的阳光味道。“如果可以，你们能去外面帮我带瓶汽水回来吗？泡泡汽水。”
“可以的。”罗茜笑了一下。
沃斯顿走上前将蟒蛇左轮轻轻塞给罗茜，做了个眼神。
8.
“你就是争对罗茜。”伊德找了块木头，准备做成箭。
“她们不怎么提防罗茜，不是吗？”
“但你也说了我们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样的人。”
“是的。但你也说了我们会知道。”
伊德垂着头，站了起来。“去那里看看，应该能找些什么。”
他们看见一座废弃工厂，很大，但布满了斑驳的铁锈。沃斯顿伊德同时抽出枪，握在手里。
他们悄然地推开工厂的门，迈进工厂，小心地闻着潮湿腐臭的泥烂空气，悄无声息地绕过地上零星的玻璃碎渣。
前面是一扇腐黄的门，蒙着阴哀的色彩，旁边是狭长幽闭的阴森森过道。
沃斯顿走上那扇门。
“等等。”伊德俯下身。他找到了几瓶汽水。沃斯顿冲他一笑。伊德把汽水放进包里。
沃斯顿敲了几下门，空荡荡的幽灵般的穿过过道的敲门声。
伊德抽出枪，示意了一下。
沃斯顿正欲开门，突然门上传来了一阵麻木的撞击。
“他们可能很多。”沃斯顿看眼伊德。
伊德摆下枪，示意无所畏惧。他们也是急需武器了。
沃斯顿猛的一开门，退后几步。由于拉的太快，一只女尸直接扑倒在地。紧接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尸群，一个接一个，紧密地簇在一起，拥挤地争相上前。
9.
“你的猜想很对，他们确实太多了。”伊德将地上的女尸击毙。
“我没枪。”沃斯顿恼怒地晃下拿刀的手。
伊德将手中的枪扔给沃斯顿，精准无比。他猛的抽出弓。“跑!”
两人互相照应着，跑向过道。
“妈的，我什么也看不见。”沃斯顿说道，“一直走。一直跑!”
后面的嘶吼声逐渐接近，放佛即将划破他们的后脊背。
“你为什么不带枪?”
“我给了罗茜。”
伊德将那块长木头猛地砸进丧尸的脑袋，将它往后一推。“那你还可以被原谅。”
两人没命似的往前跑，却不敢发出过响的脚步声，在黑黢黢的过道中，却类似寸步难行。沃斯顿举着枪，额上布满了紧张的汗珠。
嘶吼声愈发接近。沃斯顿走着，脚步却依旧努力保持沉稳，和伊德一起流亡的那两年，他们经历了太多。
转角处，突然一只丧尸迎面袭来。沃斯顿扼住他的咽喉，伊德一箭解决了他。
沃斯顿把箭拔出来，尸血像个小喷泉绽放了一下。
又一只。沃斯顿来不及反应，握住他的肩膀将箭猛的插进脑袋。适应黑暗的眼睛，警惕地向前看。他看见了另一群涌动的尸群，如此密麻，如同阴云，如同黑蚁，嘶吼咆哮着，张牙舞爪着。阴蓝的腐烂尸皮裹着白骨，拉扯着，拉扯着。
“伊德我们没有退路了。”沃斯顿退后几步，“往前，往后?”
“往前，当然。我们会把他们引出去的。”伊德上前拔出那支箭。两人继续摸索向前，嘶吼声近似震耳欲聋，在那个封闭的不归之处回想。
“我们应付不过来的，沃斯顿。”伊德看着逐渐减少的箭，“这里有没有别的门?”
“谁知道。”沃斯顿显然已经不能应付了。
“天，”伊德感觉一阵金属的摩擦，他竟打开了那扇门，安全的门。
“沃斯顿!快来!”伊德朝后射了几箭。
沃斯顿依旧手握匕首在尸群里，他呆愣在那阴暗灰冷的死角，仿佛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