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哪儿...?”
腰际不停地向大脑里反馈着阵痛,好像有块坚硬的石头一直积压着最下面一根肋骨,就算鼓起全身的力气都不能抵御它的侵袭,我好想张开嘴大声呼痛,更想呼吸一口空气,可是这股疼痛让肺部根本不敢扩张,以至于一丝氧气都没能够榨取出来。
“在哪儿?在哪儿!”
五感越来越真切,而那痛击肋骨的物体好像并不是压在身上,反倒像是自己压在它上面,硌着难受万分。
“呜呜...”
耳朵边有寒冷到极点的飓风吹过,而大量不知名的颗粒不断击打在脸上,肩上,最要命的是鼻子根本无法呼吸。
终于,眼睛一下子睁开,视觉恢复,可刹那间就被扑面而来的异物刺激得下意识闭合。
属于风的尖啸中似乎还带着些许人类的喘息,其中满含着疲累,就连喘息都是上气不接下气。
“这是...被人扛着在跑?”
那硌着腰际的硬物竟然是一个人的肩膀,而一条手臂正环着我的另外半边身子,不过与其说是在跑,那只是耳畔呼啸的风所带来的错觉,实际上眼睛所看到的,是两条艰难迈动着的腿正缓慢前行而已。
我努力地晃了晃身子,以求得呼吸一口空气的机会,抗着我的那个人好似没有想到这一点,一下子就松了劲。
“啪!”
身子结结实实地摔在雪地里,被掩藏在雪层下的冰块狠狠地重击了下身侧的骨骼。
还好,虽然这一摔有几分痛彻心扉的感受,但终于能够自由呼吸,还是让头脑清醒多了。
“醒了?”
背着我的那人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这是后我才注意到,仅仅相隔一米左右,竟然看不清楚他的脸!
“这风雪简直大到令人恐惧....”
在地上躺着的这数秒,就已经覆上了一层雪,若是在原地待一小会儿,肯定会很快就被掩埋,窒息而死。
不过,这身雪地装...
试探着抛出个问句。
“郭涪城?”
“还能有谁?”
他伸出手,似乎想把我拎起来,可这一拽之下竟然没能拉动,只得半蹲下身子,用手撑住地面以寻求着片刻休息。
我一骨碌地站起身子,扑面而来的风让脚下一时间没站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头顶上是一片全白,甚至白到有些发黑,有可能是云层太厚,就连阳光都难以穿透。
“这里是哪儿?”
“超市外侧的小巷。”
“钱棠棠呢?”
“藏好了,还有问题吗,没有就继续前进,他们要来了。”
郭涪城扶着身边的墙壁看上去想站起来,可是那结了厚厚一层冰的墙体溜滑异常,他没能完成这个动作,我只好扶了他一把。
“他们?那些以序号称呼的人吗?”
郭涪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好像并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前面有一辆车,后备箱里是足以应付接下来情况的装备,拿到它们,能够帮助你渡过这个难关。”
“轰!”
在天上那无数层雪花后面,云层好似在滚动着,碾碎一切可以碾碎的东西,其间不停地发出爆炸般的鸣响。
“你怎么会有车?”
我弯下腰,用手掩着面缓慢前进。
“......”
郭涪城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
只好又问了一遍,可他只是冲这边摆了摆手,看样子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
在这风雪中,时间都失去了标尺,脑子里除了雪还是雪,除了向前走还是向前走。
“嘭......”
正想抬起头来看看前面是否有障碍物,被四号刚用枪托砸过的额头就再次惨遭重击,引起一阵闷响。
大量的积雪落了下来,露出如两个箭头并行的标志。
“雪铁隆...”
郭涪城看到这一情景,走了过来伸出手像是要给予一手帮助,正想道谢,却看见他那只手绕过我的脑袋,掰开了那个标志下的一个铁片。
“咔哒...”
这竟然是一辆车的后备箱?!
我好奇地向里面瞅了一眼。
“八一杠...手雷,这是...不会吧...炸弹?!”
只见一个黄色的小箱子上以宋体书写着一行黑色的小字——
——泰克顿煤矿安全铵梯油炸药。
可郭涪城分明不是要解释的样子,他有条不紊地从里面取出枪支,弹匣,弹药,手雷,并一一装备在身上。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家伙从哪儿弄来的炸弹?!
郭涪城把罩住脸部的面罩拉了下来,大口喘着气,他看上去状态非常不好,嘴唇发紫,不知为何,他的法令纹显得比平时要深很多。
“你也拿一把步枪,炸弹我带上,还有一场战斗。”
还有一场战斗?和谁?
“步枪不会用...”
听到这句话,郭涪城那张面瘫脸上露出了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长叹一口气,把手上的那把枪塞了过来,接着绕到背后,摆弄着我的手臂做出端枪瞄准的姿势。
“看好了。”
“砰!”
一股巨力撞击在肩膀,本就体力不支的我更是感受到了一阵酸麻。
“好,你现在会了。”
一只手在酸麻的肩膀上拍了拍。
“我...”
郭涪城从车厢里又掏出了个奇怪的东西,只见他在步枪的护木下挂上了个圆筒装的物体,还带着个小一些的扳机。
“捂住耳朵。”
呃..?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轰!”
眨眼间一团火焰就显现在这以白色为主色调的天地中,砖石四溅,而在其周围则是暴起一团白色的雪雾。
“榴弹发射器?”
我倒抽一口冷气,他还能弄出多少稀奇古怪的装备?
“还剩两发,这面墙破开了,我们进去。”
郭涪城端起步枪,将那一小箱炸药装进背包,也不等我做出反应,自顾自地钻进那个还“热乎着”的洞口。
“那些人呢?”
“退回地下了。”
我正待紧随其后也钻回超市,皮肤上却产生了那股熟悉的牵引感。
“又来,已经发生两次了,这代表着什么...”
郭涪城明显也感受到了这一情况,微微侧头说道:
“来了。”
一楼依旧是那样漆黑,鼻子仍然能闻到烟气,我摩挲着手里八一杠的护木,矮着身子跟在他身后,听到这两个字,浑身一下子就绷紧起来。
在哪里?
一楼中间的火光被四周没有清除的大块水泥预制板和砖石瓦砾所遮挡,入眼处难以看清大多东西。
想打开手电筒,可是郭涪城却按住了我的左手,同时摇了摇头,虽然黑暗中看得不真切,可是应这个光线后还是能够感受到淡淡的轮廓。
“三号,你去制高点,二号和五号与我一同搜索这个地方。”
又是那个“一号”的声音?!
为什么他的样子表现得像是第一次来这儿似的,明明已经与我们交手过一次了。
我慢慢靠近发出声音的那个位置,为了不发出动静,只能紧盯着脚下慢慢挪动,生怕踩到什么...
“啪!”
一个清脆的声响出现在左脚下。
“糟糕...!怎么怕什么就来什么?!”
也顾不上怪自己的粗心,我端起手中的步枪对准敌人唯一可能现身的位置——瓦砾堆边沿。
可是距离那么远,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就连声音,也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声,以及风雪尖锐的呼啸声。
半蹲在地上,过度紧张的神经裹挟着再次投入战斗的疲累,让我的神经根本不能集中在搜寻敌人踪影这件事上。
“这步枪可真重...比手枪重多了。”
一直端着步枪,手臂不断反馈以酸麻的感受,就像在四处蔓延细微的电流。
我回头一看,郭涪城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掩体后,便放下心来,继续向前挪动着。
“既然看不到他们,就说明他们也看不到我,只要距离足够近,就能够补齐枪法的不足了。”
轻轻地扶住身边的石板,紧贴着这堆满中心部分的掩体慢慢绕行,脚底与地面上微小的石子摩擦着,发出细碎的鸣响。
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计算转过的角度,只要达到100度以上,遭遇敌人的可能性就会大大提升。
“应该快走过九十度了...”
我往前轻踏一步,心中默念着。
忽然,身子被往后猛地一拉,直接让我向后摔倒在地上,衣服的摩擦声和身体与地面的碰撞声一下子就充斥了四周的空气。
“谁?这下暴露...”
回头一看,竟然是郭涪城!
我有些生气,但是在这个位置并不方便说话,只得一把挥开他的手,想重新起身,以防敌人获取位置后闪身出击。
可是郭涪城又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同时伸出手指向前方大约一米远的地面。
“那里有什么吗?”
这下才正视他的提醒,我眯着眼睛仔细看向他所指的位置。
这个形状...
以及一根黑糊糊的难以分辨的细线。
“这是地雷?!”
心脏一下子就差点跳出嗓子眼,假如刚才继续往前走,一定会触发这枚地雷,到时候是否能落个全尸都是个未知数。
轻轻将肺里的空气吐出,我点了点头以示明白,郭涪城的手这才放开。
“看来刚刚踩到东西发出的那个声音一定被发现了,不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精准地在必经之路上布设诡雷。”
缓缓地向后退去,心里生出一股庆幸。
“还好有郭涪城...”
“轰!”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