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城地处豫、鄂两省的交界地带，位于南阳盆地的中心位置，其北依秦岭，南临华北平原，地处中原腹地，是连接南北、沟通东西的交通枢纽，具有极高的军事价值。

　　此外，南阳城是唐王府的所在地，极大提升了南阳城的政治地位，它与蜀王府、周王府、伊王府、鲁王府等共同构成了护卫京师的藩府屏障。作为拱卫京师的第二道战略防线的一部分，朝廷在此设置南阳总兵以固防务。

　　前世，李自成曾经九攻南阳，数位大将、总兵折戟于此，直到清朝建立，南阳地区人口总数不足十万。

　　当然，现在的南阳城只是稍显破败。

　　“放开肚皮吃，我来请客。”

　　陈瑞挑了一家看起来还算讲究的摊子坐下，众人纷纷随从，一时间两家小摊瞬间客满，摊主们都乐坏了。

　　“粥”字幡下，店家正在忙碌。

　　“店家，你这小摊上有什么吃的？”

　　“回大人，肉包子、素包子、馒头、油条、粥、面条、豆腐脑……是应有尽有。”

　　摊主一边炸油条，一边回话。

　　“不过爷，咱得提前说好，如今年景，东西可不便宜。”

　　“无妨。”

　　陈瑞要了碗粥，加两个素包子。

　　油条还是免了，这个年代大概率是一锅传三代，人走油还在。

　　日头渐高，街上的人也多了些，百姓们行走在街道上，皆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远处突然冒出滚滚黑烟。

　　“那里应是南阳的炼铁厂。”

　　陈瑞又看向摊主。

　　“店家，常在你这里喝粥的都是什么人？”

　　摊主手上的活儿没有停下，他熟练地舀着稀薄的粥水，头也不抬地回答：

　　“少数是与您一样的老爷，他们或许还有些家底可以支撑；但多数嘛，都是那些有钱的外地客商，路过此地，图个方便，也就顺便在我这里喝上一碗。至于寻常的百姓，唉……他们哪能吃得起这些啊？有口野菜吃都算不错了。”

　　一顿早饭共花了陈瑞十两银子。

　　“你们先将车马安顿到客栈，我在街上逛逛。”

　　“是。”

　　在前往客栈的路上，陈瑞一行人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街道两旁，一幕幕令人心酸的场景映入眼帘。

　　父母们衣着破旧，手中紧握着简陋的契约或是孩子的一些随身物品。孩子们则大多显得懵懂无知，有的还在嬉戏打闹，浑然不觉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但也有孩童则紧紧依偎在父母身旁，用稚嫩的小手擦拭着父母脸上的泪水，

　　“老爷，您看看这孩子，啥活都会干。勤快着呢，保管能伺候好老爷、夫人。”

　　一位中年男子急切地向过往的行人推销着自己的女儿。他的女儿穿着朴素，但眼神清澈，透露出超越年龄的坚强。

　　“老爷，俺家本来就穷，这几年又是大旱，田里颗粒无收。家里已经不剩一粒粮食，附近的野菜树皮都挖光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求您行行好，将小儿买回去吧。”

　　陈瑞摇了摇头。

　　整条街上营业的店铺不过两家，而卖儿卖女的爹娘却有不少。

　　“让开！让开！”

　　一队骑兵从陈瑞等人身旁呼啸而过，为首之人打着“左”字军旗，每匹战马的鞍桥上都挂着几个用布紧紧包裹的物体，随着马匹的颠簸而轻轻摇晃。

　　老行伍一眼就能看出裹着的是首级。

　　骑兵们似乎对自己的“战果”颇为得意，不时发出阵阵狂笑与欢呼。他们无视周围百姓的惊恐，以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从陈瑞等人身旁掠过。

　　“什么人这么嚣张？”

　　“九成是左大帅的兵。”

　　突然，陈瑞的脚步顿住了。

　　在熙熙攘攘的市场一角，他无意间瞥见了一幅古怪的画面——一个白人俘虏正被无情地展示在众人面前，等待着买主的挑选。

　　“西洋人？”

　　众人都来了兴趣，毕竟金毛夷在内地比较罕见。

　　俘虏十分虚弱，见陈瑞向自己走来，他费力的抬起头，用半中半洋的蹩脚语言介绍自己。

　　“我...我是大卫。”

　　他喘息着说。

　　“一名枪械工程师，来自遥远的国度，却遭遇……不幸，沦为俘虏。但请相信我，我的知识与技术将是非常宝贵的财富……如果你愿意买下我，我将誓死效忠于你……用我的手艺和智慧为你效力。”

　　大卫试图用自己残存的力量说服陈瑞，希望这位军官模样的陌生人能成为他命运的转折点。

　　上帝啊！救救我吧！我发誓再也不做海盗！

　　见陈瑞意动，手持皮鞭的人牙子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以他那特有的市侩口吻说道：

　　“哎呀，大人您真是有眼光，这个西洋人，身材可是相当健壮的。在我们这行里，这样的体格可是种田的一把好手，力气大得能顶两三个壮劳力呢。”

　　说到这里，人牙子似乎还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啊，公子，您要是需要他干些重活累活，他更是能派上大用场。您想啊，他这体格，就算是当做驴子来使，也绝对是不含糊的。”

　　这番话一出，周围的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阵哄笑。

　　“多少钱，痛快些说吧。”

　　陈瑞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银票。

　　人牙子见状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眼珠子往上翻，似乎是在权衡利益与报价的合理性，伸出两根手指：

　　“一口价，二百两！”

　　陈瑞轻笑两声。

　　“你当我是冤大头吗？我出一百五十两，你若觉得合适，咱们就成交。”

　　“大人，您这可就是为难我了。您看这西洋人，丑是丑了些，可干活儿是把好手，还能看家护院，养狗的钱都给您省了。”

　　“一百六十两，不能再多了。”

　　陈瑞打断了人牙子的话。

　　后者见状，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好吧，大人爽快，我也不能太小气。一百六十两，成交！”

　　人牙子捏着银票，望着陈瑞离开的背影，心里乐开了花。

　　今年一定要再添两艘船，从欧罗巴多骗些想发财的傻子来！

　　人牙子扭头吩咐手下：

　　“再从山里拉一头白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