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出征，是一项很复杂很庞大的工程。

　　曹操为了准备南下，花费了足足数月的时间，而且还不包括前期的准备。

　　但司马徽在尽可能将这一系列流程简化，而且，已经初步有效果了。

　　起码，当战事开启的时候，荆州六司都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该干什么。

　　不会混乱，不至于会拖后腿。

　　司马徽把荆州当做战争机器在打造，不过这个进程很慢，而且一不小心还会长歪。

　　就如同邬狮所在的这座新兵大营。

　　几乎可以看做是司马徽打造这座战争机器的进展和缩影。

　　人性这个很笼统的概念，左右了司马徽预想中的结果，发生了叛乱。

　　但邬狮这四营将士，算是司马徽的成果。

　　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忠诚和锐意。

　　并甘愿为了自己的利益，拼死保护司马徽的利益。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不过到底留下谁来镇守荆州，一直悬而未决。

　　大家都在准备，都在休养生息，为了出征厉兵秣马。

　　司马徽和法正并肩走在营地内。

　　原本的营地已经扩充了足足五六倍，且已立起了高高的栅栏，拒马，俨然已是一个森严的军寨。

　　“主公还未下定决心由那位将军镇守荆州？”法正问道。

　　在襄阳他是政务司司长，兼军师，但随军出行，他就是后勤官兼军师。

　　他现在的角色很像荀彧。

　　幕后大佬，军中的大小事一把抓。

　　“不留了。”司马徽仰头感受了一下暖融融的阳光，说道，“各城各县的班子已经起来了，守军也有了，明面上就没有必要留人了。”

　　法正很敏锐的捕捉到了明面上这三字，“主公，那暗地里呢？”

　　“暗地里肯定是要留人的嘛。”司马徽打了个哈哈，“曹操的兵力远比我们我们要强盛，明面上给他留个可以趁虚而入，枪挑荆州的机会，但暗地里，怎么能松懈了呢？”

　　“是，主公是想将蔡瑁将军调过来？”法正说道。

　　这几日大营里的气氛，他很清楚，黄忠、赵云、文聘三位大将，主公都是打算带走的。那就只有调蔡瑁北上驻南阳，甘宁亦或者凌统辅之了。

　　“嗯。”司马徽说道：“其他留谁都不如留蔡瑁，虽然他那一部战斗力一般，但兵力是最多的，就算是分兵守这么大的摊子也能勉强守得住。我准备让蔡瑁兵分三路，一路驻守南阳郡，大军就留在这座军寨。一路随蔡瑁进驻汉寿，以做机动，另一路，继续堵住江东。”

　　“主公为何选择汉寿？”法正有些些微的不解。

　　司马徽笑了起来，“赌一把祖宗们的眼光。”

　　法正愕然。

　　在刘表之前，荆州州治所在一直都在汉寿，这确实是事实。

　　可这样赌一把祖宗们的眼光，好像有些草率。

　　汉寿位在武陵郡，虽然是荆州的中心，打哪好像都更近一些。

　　但却远不如直接驻守襄阳。

　　毕竟襄阳才是荆州真正的心脏，远水是解不了近渴的。

　　“凌统驻守襄阳，殷献继续镇守丹阳。”司马徽看了一眼法正说道。

　　法正：……

　　好吧，这样就理解了。

　　还是不太放心那位啊！

　　但他同样觉得这是应该的，对蔡瑁彻底放心才不合适。

　　除非荆州什么时候彻底摆脱了门阀的影响，蔡瑁才算是安全。

　　否则不管什么时候，蔡瑁这位领兵大将，都是荆州门阀的希望。

　　“主公睿智，如此，可保无虞。”法正拱手说道。

　　司马徽呵呵干笑了一声，“法正啊，你这个军师是不是太闲了一些？我这么安排你就没有一丁点的意见？”

　　法正心中一虚，他感觉自己好像有些危险。

　　“卑职其实挺忙的。因为卑职懂主公，所以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了。我想主公真正的后手应该是在甘将军身上，荆州和江东，更直白一点，是水师和步卒的天下，尤其是水师。”法正说道。

　　“甘将军的大军只要铺开，这条滚滚长江，就是甘将军的天下。夏侯惇只能看着，元气大伤的江东，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看着。而若曹军趁势派遣一支精锐大军南下，想抄了我等后路，甘将军逆流而上，南阳郡应该保不住，但襄阳曹军休想进来。”

　　司马徽笑了，“你还真是懂我。”

　　“谢主公赏识。”法正拱手。

　　“西征之战当如何打？”司马徽问道，“你既然懂我，肯定心中早已有了腹案。”

　　法正内心一阵苦笑，主公这还真的是对他有意见了啊。

　　但这个意见来的让他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更像是闹脾气。

　　法正也不知道的这到底算是责罚的暗示，还是——宠？

　　虽然他很不想用这个词，感觉……就挺别扭的。

　　法正说道：“启禀主公，卑职其实没有什么好的腹案只有一点拙见，请主公斧正。曹军主力暂时被魏延将军拖延，驻守在益州的曹军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大麻烦，主公不妨兵分三路，一路北，一路南，直接横推过去。”

　　“而主公亲率中军，直奔汉中，被曹军堵死在秦岭那茫茫大山之中。”

　　司马徽微笑，“别说，你还真的是懂我。但驻守益州的曹军，现在可足足近十万，你也觉得此战术可行？”

　　法正：？？？

　　“十万？应该不可能这么多的啊！”法正说道，“主公是连当地驻军也算上了吧？”

　　“自然应该算了。”司马徽很和蔼的跟一群将士打了个招呼，说道，“他们也是驻军怎么能够不算呢？”

　　“一群墙头草罢了，谁当家做主对他们而言，都没有什么两样。他们该当的官继续当，该吃的粮还是一样吃。”法正说道，他出身益州，对益州地方上的情况可以说是了若指掌。

　　下面那群人到底是什么货色，他比谁都清楚。

　　官不算官，兵不是什么好兵，说是一群墙头草的土匪还差不多。

　　那些官吏和荆州的地方官吏比起来，一个个就是十足的垃圾。

　　全都该千刀万剐的玩意！

　　司马徽摇头，“不一样的，不管是刘备、曹操还是孙权，他们不管是谁攻打益州，望风而降的肯定不会少。但如果我们荆州军入川，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们一定会使出娘胎里的力气来打我们的。”

　　“而且，场面一定无比的宏大。士绅们会出钱出粮出部曲，催着督促着那些都尉、守军，去打仗、去拼命。为了保住他们的利益，士绅们甚至会不惜砸出一些大价钱给那些军头子们，收买他们，安抚他们。”

　　“这天下，现在但凡是长耳朵的，恐怕都知道我司马徽拿士绅当猪啊！”

　　法正很不以为然的笑了，“这样岂不是更好，主公又能剩下一大笔的粮草了。”

　　“嘶，你竟然是真的懂我！”司马徽震惊的看着法正。

　　法正无奈苦笑，“主公，我……确实是懂主公的。”

　　“嗯，明日祭旗出征！”司马徽捶了捶后腰，“赵云率军出荆，给司隶校尉来个大扫除，文聘进汉中，挨个拜访一下那些地方士绅和曹军的将军们。至于我们，接魏延回家，在外面浪荡了这么久，也该回家看看了。”

　　法正一怔，看着司马徽说道：“卑职以为我很懂主公了，可我现在发现，我好像并不懂。主公的兵分三路，是……这么分的？”

　　“啊，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司马徽一脸惊讶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