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重新打开。
阳光和煦,洒落在刘尘脸上,让他感到淡淡的暖意,大病初愈,青年的面色本还有点苍白,但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犀利,足以证明他已调整好状态。
一跨出房门,刘尘两人就差点撞到人。
是两个捧着案盘经过的美丽女子,案盘上摆放着瓜果,还带着些晶莹的水珠,想来刚清洗过。
两女看面孔,也是汉人。
她们见刘尘怀中搂着的女子,先是一怔,又见刘尘面生,着装不似匈奴人,脸色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给两人施了一礼,端着案盘匆匆离开。
刘尘环视四周,是个很大的庭院。
他将目光投向两女离开的方向,是座双层木阁楼,看起来也算气派,估摸着就是呼厨泉安排酒宴的地方。
小楼周围站着些服饰鲜明的兵卒,与汉军完全不同。
他之前问过女子,逃走是否容易。
女子苦笑,告诉他,这儿周围虽没有固定的巡防兵,但外围有大量匈奴斥候,此地本就是匈奴劫掠后,转运物资的地方,不可能没有防哨。
刘尘听了,放弃偷逃的想法。
远处是几排清漆厢房,数量约莫有几十间,应该就是怀中女子说的,那些女子的居住屋子,早前刘尘从窗缝里见过,里面住的确实都是女孩,不过厢房数量似乎对不上,看来这个地方很大,其他位置应该还有这样的建筑。
“你不是说,这些女子不需要干粗活?”
“这也不算粗活,平日里,我们本来就要打水造饭养活自己!”
女子被刘尘搂着,不是很习惯,试着想要挣脱刘尘的手臂,却见青年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老实点,那阁楼上说不定有眼睛正看着我们!你想要逃离这儿,总要向别人证明,我是真的迷恋你,否则那几个好色玩意,哪能轻易将你放走。记住,今天你是绿叶,我才是红花,你可别拖我后腿!”
女子在刘尘的“恐吓”下,心中无奈,腰肢却是真的软了下来,刘尘手臂一用力,她的身体便贴到刘尘身上。
好在二月天,她衣服穿得多,不至于太尴尬。
刘尘重新抬起头,另一只手揉了揉鼻尖,女子身上很好闻,跟屋内的被子一个味道,就是头发弄得他有些痒。
他瞄向那座不算矮的阁楼,深吸口气,搂着佳人缓慢行去。
木质阁楼上,一个高大年轻男子,站于窗后,暗中窥察楼下走来的一男一女,眼中充满戾气。
“侄儿,客人可是到了?”
男子身后,大胖子呼厨泉,坐在摆满精美食物的案几后,笑眯眯望过来。
他的左手边摆着两张案几,靠近他的那张坐着一个魁梧大汉,是匈奴右贤王,年纪看起来比呼厨泉还大点,这会儿正大块剁肉,根本不管客人还未到。
另一张空着的,就是站在窗后观察的男子的座位。
他是呼厨泉的亲侄子,也是他们这支匈奴的左贤王,年轻气盛,地位崇高。
高大汉子收回目光,回头目带怒色地看向呼厨泉,冷哼一声坐到案几上,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们来汉地多年,很多生活习惯已经汉化,而这位左贤王,更是彻底汉化,一言一语都透着儒味,甚至于姓名都改成汉名。
“左贤王,你我当年既与单于立下条规,此刻就没必要为一个汉地女子,平白伤了和气。”
右贤王擦了擦嘴,见左贤王一个人喝闷酒,嘴角带着冷笑,打趣道:“听下面的人说,我们外出这段时间,此女在那年轻人房内日夜陪伴,你若真喜欢,大不了问那年轻人索要,这回我一定帮你。”
“去卑,我的事不用你管!”
“哟,你不最讲究汉人的尊老爱幼么,对上我这个长辈,喊名字可不好……”
左贤王闻言,直接无视了对方,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呼厨泉坐于主位,静静听着两人对话,并不发言,女子是他派去的,为的就是将之送走。
那位三人同时看上的美人儿,经过这么多年查探,身份已经知晓,乃是大汉都少见的女君子,博学多才,文学、音律、书法样样精通,深受汉地官民推崇。
如果说,三人起初是因为美色,被女子吸引,那么现在,他的好侄儿,这位一个人喝闷酒的左贤王,则更在意她的身份。
如果谁能得到她,以后便可依靠此女独特身份,在汉地说上话,能大大增加部族中的地位。
而这样……
呼厨泉眯起眼,他的这位侄儿,在族中的话语权会更高,到时候,他这单于的位置说不定会重新交出去。
终归是有野心啊,不过……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
呼厨泉有些无奈地想着。
右贤王大口吃肉,眼睛余光扫来扫去,这对叔侄日后的争权,只会越来越激烈。
唉,女子害人啊……
漂亮女子也就算了,还是个有才情的漂亮女子。
多亏了自己有先见之明,让昔日闹得骑虎难下的叔侄两人,在天神面前立誓言,只可公平竞争,不可用强或伤害女子,否则这女子早就被杀了。
右贤王想着想着,忍不住摇摇头,现在多一个神秘的汉地公子哥,这戏是越来越好看了。
没多久。
一男一女在侍女的带领下,走上楼。
刘尘坦然自若,上楼后见几人望过来,面带微笑,“几位,来者是客,你们不用拘谨,随意……”
说着青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几个匈奴首领先是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
青年是暗讽他们有家不可回,滞留在汉地,所以他们才是客。
左贤王冷笑一声,道:“此地我部经营多年,未见一个汉兵,无主之地,谁得之谁便是主人,哪来主客之说?”
刘尘寻声望去,见是坐在窗口的高大男子说的。
只是这人倒也有趣,外貌一看就是匈奴人,但却穿着汉式男子衣袍,此刻正极为不善地看着刘尘。
刘尘知道对方安排这个酒宴,为的就是搞清楚他的身份,而且通过令牌,一定已经知道某些信息,所以自己的脑袋暂时是安全的。
故而,他也没太在意对方,在呼厨泉招呼下,搂着一直低头不语的女子,坐到摆满食物的案几旁。
“床上和美人儿躺了七日,总算能补补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