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幽州,西河郡离南方更近。
但寒冷程度并不比幽州逊色,而且远离海滨,又被群山环绕,天气异常干燥,让初来乍到的刘尘有些水土不服。
醒来后当天晚上,他就发烧了。
不知是自己想象,还是幻觉,反正脑子里都在回放军营被袭击的场景。
刘尘很担心大军是否安全,梁文为了救他,不知道怎么样了,假如有个三长两短,刘尘都不晓得该怎么办。
还有尾敦他们,是不是已经抓到公孙瓒的信使。
一切都让刘尘有些惴惴不安。
好在女子在他身边悉心照料,他的病情两日后就恢复过来,心情也逐渐恢复开朗。
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有些事发生了,就无法改变,他再怎么担心都无济于事,还不如想办法早点离开。
……
自从那日女子问他,是否准备好带她走,刘尘对她就天然有种保护欲,可惜对方一直不愿告诉刘尘真实身份,只说是中原兖州人士,明显对刘尘有防范之心。
可叹刘尘大致猜到女子身份,却也装着不知道。
而女子也在花心思打探刘尘的来历,但刘尘礼尚往来,除了告诉她自己是个正常生理男性,其他一概不说。
惹得女子频频蹙眉,目光哀怨。
之后,大概是刘尘被劫掠过来的第七天,女子与他说,单于呼厨泉要见他。
没多久,一个裹在传统匈奴服饰内,身材高大且很胖的男子,走进屋子。
他见刘尘躺在女子的床上,眉头皱了皱,但又迅速露出笑容,笑呵呵道:“公子这几天住的可还习惯?”
刘尘坐起来,他身上已经没那么疼痛,病也好了,唯一难受的就是对方不给他衣服,听女子说,是呼厨泉特意吩咐的,不知是何用意。
反正刘尘在这二月天,裹在被子里待了七日。
一方面是大病一场,一方面是怕离开被窝,病情反复。
“习惯,当然习惯!”
刘尘笑笑,“你就是匈奴单于?呼厨泉?”
“正是!”
“本公子问你,为何将我绑到这里!”刘尘问道。
“呵呵……我在对面安排了酒宴,公子不如边吃边聊?我部两位贤王今日也回来了,正想认识下公子……”
呼厨泉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笑着拍了拍手,屋外立马有人将刘尘的衣服送进来,而那个袁谭给的令牌,就放在衣服上面。
做好这一切,呼厨泉看了刘尘身边女子一眼,“你为公子穿戴好衣物。”
说完,呼厨泉哈哈大笑,走出房间。
刘尘见对方离开,让女子关上门,这才从床上跳下来,动手穿衣服。
“帮我穿衣服就算了,还不至于那么矫情,让你照顾了好几天,连衣服还要你穿。”
女子本想上前帮他,听到他的话,无奈地收回手。
刘尘见女子看着自己,道:“干嘛,没见过这么善解人意的人?”
女子摇摇头,眼神灵动地望望他,“你似乎和那些贵公子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算得上能说会道,脑中想法包罗万象,却常常言辞……有一点粗鄙,偏偏出口成章……”
女子觉得,自己还能说出很多不一样的感觉。
比如,他看向自己,眼中没有太明显的欲望,反而是捉弄比较多,又比如,他会因为霸占了自己的床,而不好意思地问自己,还有没有被褥,他可以在地上将就下……
他兴许对自己并非毫无想法,但他很尊重自己。
这是女子最真实的感受。
她想了想,没有提到这些,而是说了上面几个,因为这几个最明显。
这几天。
青年似乎是故意而为,总会特地在她跟前吟诗唱词,卖弄一番,而不经意间说出的诗句词律,让她骇然万分。
她记得对方一共说了三首完整的诗,外加五句单独的诗句,但不管是完整的,还是单独一句的,要么磅礴大气,要么仙气空灵,要么扣人心弦,每一首,或者应该说是每一句,都让她如痴如醉。
明明这些诗感觉怪怪的,韵律、句法都很少见,可她就是觉得好。
是真的好!
她最喜欢男子的那句,“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简直说到她心坎里了!
而青年每说完一句,都会眯起眼,看她反应,似乎吃定了她会对此着迷。
难道他认识我?
这是女子最近两天最想不通的。
而只要她开口询问,青年总会调侃,说这些诗句小孩子都会,有啥好说的,然后就在那装傻充愣,说一些她听得不算很懂的话。
一会说床太硬,一会说没暖气。
一会抱怨没有“手鸡”,不能给“两文”打电话。
一会又说自己腰酸背疼腿抽筋,说她如果会“斯帕”就好了……
她也不知道什么是“电话”,更不懂啥叫“斯帕”,反正这人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神神叨叨。
但女子也常常觉得奇怪,青年看起来年纪应该不大,说不定还没自己年长,怎么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么多?
偏偏还很吸引人!
刘尘听了女子对自己的评语,嘻皮笑脸,一阵嘚瑟。
让你不说身世,小爷挠死你!
他这两天待在屋内无聊,有个免费的陪聊,自然不会浪费,为了确认自己心中的猜想,自然演了出文抄公的把戏。
诗词么,唐诗宋词谁还不会,九漏之鱼也总能哼几首吧?
这一试,心里有了九成把握。
他对女子道:“我要去吃大鱼大肉了,呼厨泉小哥请客,你来不来?”
“呼厨泉可没说让我跟去。”
女子摇摇头,南匈奴绝对是想确认青年的身份,青年如果身份真的不一般,想来会涉及一些机密。
她一个女子,似乎不适合在这种场面露脸,哪怕去了,到时候也要被清退出来。
而且,到时候还要面对那三个人,女子打心里不乐意,她现在只关心,那三人到底怎么安排她的去留。
呼厨泉数天前让她来照顾青年,已经表明了态度,就是不知道,两位贤王怎么想。
如果他们不同意,呼厨泉不一定会真的释放她,除非青年的身份很不一般。
想到这儿,女子不禁看向刘尘,却见青年同时看过来。
刘尘这时候已经穿戴好,见女子面露犹豫,伸手搂住她的腰,然后在女子的挣扎中,淡淡开口:
“想要跟我走,你就陪我演完这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