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美妇才收回目光,骂了句“红颜祸水”,又琢磨起公子哥话里的含义。
还有个陈姨?
思索了下,她心里乐开了花。
敢情这位公子哥,是要去见丈母啊?
妇人心里活络起来,自己一定要更卖力地招待小姑娘,争取让她多买几匹布料。
说干就干!
她扭着婀娜腰肢,挽住小白酥的手臂,“来,姑娘,里面请,多看看。我这供货全蓼城最齐全,料子也是最好,可谓是价廉物美……”
两人慢步往店铺内行去。
小白酥瞬间感受到美妇胸口傲人的资本,手臂上传来的清晰压迫,让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
一看之下,有些泄气。
好在小丫头很快调整心态,想到自己才十五岁,还有翻盘的机会,便暂时忘记烦恼,开开心心在店铺内逛起来。
“姑娘,你看这藕荷色如何?粉中带紫,这颜色啊复杂难控,很少能出精品。这一匹可是绝品,是一位师傅用染草与花汁,偶然调配出来的绝色,之后想要再现这靓丽色彩,就再难实现咯……你说是不是缘分,今儿我刚摆出来,你就来了……”
妇人捂嘴咯咯笑起来,幸而身边站的是小白酥,要是个男人,准被她酥死。
“你再看这一匹,也是紫色,不过颜色重了些,更加神秘,都说紫色更有韵味,那些臭男人就好这口,尤其那些公子哥……”
妇人故作神秘地看了眼门口的刘尘,在小白酥耳边轻声道:
“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啊,买这匹也还不错……”
……
门口。
刘尘见两人有说有笑,便拉过凳子坐下,安心等待起来。
就是没料到,这一等,却是大半个早上。
午时。
刘尘饥肠辘辘,扭头见小白酥还没有出来的意思,便让尾敦到隔壁买了五个大饼。
他一个,尾敦三个,留下一个被刘尘包起来放在怀里,留给小白酥。
两人蹲在门口风卷残云,顷刻间消灭掉食物,然后又在布料店弄了点清水解渴,继续等着。
又过了一个时辰,小白酥终于出现在门口。
“公子,我好了……”
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闪着些亮光。
柜台旁,妇人捧着个水瓢,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整整一瓢水,这才舒了口气。
她有些后怕地瞄了眼小姑娘,心中嘀咕,今儿老娘算是看走眼了。
妇人本以为小姑娘呆呆萌萌,很好拿捏。
却不料,人家那根本不是呆萌,是有些紧张。
过了最初的阶段,小姑娘像变了个人,那反应,那眼光,还有那敏锐的嗅觉,反将妇人拿捏得死死的。
妇人喉咙都说哑了,对方竟只看上四匹布料,让人欲哭无泪。
而且,不得不说,这小姑娘是真的会挑,选的布全是店里最上层的,阅历之丰富,好似从小就躺在绫罗绸缎之中。
问题是,这丫头全身上下还打着补丁,哪来的绫罗绸缎可躺?
简直离谱!
“公子这边结账……”
妇人有气无力说了句,得亏这几匹布料都是精品,溢价很高,要不今儿真白忙活一场。
“好!”
听到要付钱,刘尘心里那个激动。
等一天了,终于解放了!
妇人收了钱,将几匹布料小心翼翼包裹好,小白酥蹦蹦跳跳走出门,尾敦单手抱住四匹布,立在门口。
刘尘并未跟着出门,而是将凳子拉到柜台边,坐下,小声道:“掌柜的,我有些话要和你交代。”
丰腴妇人见对面公子哥,神秘兮兮,眼睛似乎在自己身上打量,心中警惕。
装作泼辣的模样,双手抱胸道:“公子,我这儿可只做正经买卖。”
“呵……”
刘尘无奈苦笑,“李掌柜误会了。”
妇人一听,对方连她姓氏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更加紧张。
女子抓住水瓢,假意喝水,只要这公子哥敢用强,她保准给对方来个当头一瓢,却听那年轻公子淡淡道:“牛金被人打了。”
“啊?”
美妇一怔,水瓢失手掉在地上,“牛郎有没有事?”
女子目露惊慌。
“放心,并无大碍,店里伙计已经去请医工,也抓了药,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
美妇拍着胸脯。
刘尘继续道:“我来此,为了三件事。第一件,就是在李掌柜店里买些布料,也算结了我半年来的一件心事。”
女子听到这话,想起门口那小姑娘,眉头抖了抖。
“第二件,就是和你提下牛金的事,毕竟你和牛金这关系……”
刘尘笑笑,点到为止。
女子微微皱眉。
再过一段时间,她才会入牛郎的门,这事虽算不得秘密,知道的人却也不多,这位公子知道此事,想来与那死鬼关系不错。
刘尘继续道:“第三件么……听说李掌柜的一些货源,来自北海郡?”
女子瞄了刘尘一眼,对他的身份愈加好奇,看来家里那死鬼和这公子哥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这种事情都往外说。
她思索了会,笑道:“公子想做布料生意?”
刘尘摇头。
“不,我想让李掌柜帮我寻个人。”
“找人?”女子有些意外。
“对!只需打听到他的住址即可。此人姓王名脩,字叔治,北海名气很大,事成之后,会给你一个满意的报酬。”
刘尘没时间去北海找人,只能麻烦别人。
美妇沉吟片刻,做出为难的样子,“我这布料,虽有一些是北海供的货,但都是贩夫帮着运来,自己却不会特意过去,公子真想寻人,贩夫那边也要些打点,如此我才好帮您开口求人。”
呵,果然是生意人……
刘尘心中冷笑。
美妇又道:“还有一点,假若真有消息,我如何去寻公子?我这铺子可离不开我,让人通知您,也需要打点呢……”
女子继续坐地起价,同时不留痕迹打探刘尘的身份。
刘尘笑道:“倒不用那么麻烦,李掌柜直接告诉牛金就行,我常常找他逛青楼,他知道,自然会告知于我。”
“逛青楼?”
女子语气透着不屑,“公子别说笑了,牛郎可没那身份去贵人们才能去的地儿,那地儿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汉代青楼刚建立时,是个诗情画意的高雅之所,取青漆饰华楼而得,乃是豪门权贵听歌弄曲的地方。
汉代讲究身份。
仕农工商。
排在最末的商人空有钱财,却去不了这些地方,享受不到上层人物的待遇,便渐渐兴起专门供应富人的青楼。
起初,也都是风雅之地,只是随着时间发展,渐渐有了些其他性质的服务,青楼的味道,也在慢慢发生转变。
可无论如何。
能进青楼之人,非富即贵,那扇门不是普通人能轻易跨进的。
女子觉得这公子哥仗着有点学识,就想糊弄人,甚是可恶,还好她并非大字不识的乡野村妇,不会被他诓骗。
刘尘揉了揉鼻子,笑嘻嘻道:“可是我能去啊!我带他去,他可不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