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诛杀佞臣
南唐国主李璟身边被一群奸臣包围着,这伙人拉帮结派,整天就是串通好了骗李璟,李璟这皇帝当得也是真不容易,成天伤脑筋,在那猜谁的话能听,谁的话不能听,谁是真心为了国家,谁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实在不行了,还得派人去求证,问柴荣,你到底说没说过要杀严续,柴荣回答的很清楚:“我没说过。”
这一下,李璟终于算是明白过来了,于是就对宋齐邱这些人动了杀心,他不动声色,又派钟谟去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后周皇帝柴荣,柴荣说:“诛杀佞臣,录用忠臣,这些事都属于一国的内政,你们的国君自有权衡,我就不操这个心了。”
钟谟于是赶回去报告了李璟,李璟就下令,让枢密使殷崇义起草诏书,诏书中历数了宋齐邱、陈觉、李征古等人的罪恶,最后的处理意见是:让宋齐邱回九华山去,你继续一边待着去吧,把陈觉贬为国子博士,安置在饶州,李征古罢官,流放到洪州。
陈觉和李征古离开了金陵,路上又接到了李璟的敕书,赐二人自尽,你们的脑袋我就不砍了,自我了断吧。
这南唐五鬼,以陈觉为首,魏岑和查文徽已经病死了,现在还剩下了二冯。这两个人李璟不但没有问罪,冯延巳还升官了,他前边不是太子少傅吗,现在成了太子太傅了。冯延鲁升为户部尚书,他以前是刑部侍郎,副部长,现在成了正部长了,李璟对他们是宠用如故。
李璟曾经在内殿设宴,宴会上他对冯延巳说:“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冯延巳填的一阙词里面,有这么一句“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所以李璟问他,吹皱一池春水,关你啥事。
冯延巳说:“怎能如陛下所咏:‘小楼吹彻玉笙寒’,更为高妙呢。”
“小楼吹彻玉笙寒”是李璟填的一阙词里边的句子,冯延巳的意思是说:我写的那句挺好,但是没您这句高明。
当时的南唐,已经是国势衰败,大不如前了,过去杨行密在的时候,它可是足以和中原对抗的强国,现在人家后周皇帝柴荣,一代雄主,自强不息,南唐都快让人家灭国了,这俩人一个是国家最高领导人,一个是高级官员,不知道好好地治理国家,卧薪尝胆,还在这玩味这些软绵绵的艳曲小调,他最终怎么能不灭亡呢。
宋齐邱回到九华山,李璟命令当地政府,把宋齐邱住的宅子门锁好,不准人进出,只是在墙上挖个洞,给他递送食物,把他给隔离了。宋齐邱叹着气说道:“我从前为他们李家谋画,把让皇帝杨浦全族幽禁在泰州,这老天爷真是报应不爽啊,我这不就是现世报吗,我也不想再活了!”于是上吊死了。
李璟听说宋齐丘死了,赐给他一个谥号,叫做丑缪,意思就是任意妄为,满嘴假话,这等于是在骂人了。谥法中说:怙威肆行曰丑,名与实爽曰缪。这对宋齐丘的评价基本上就是不忠不信。后来南宋的奸臣秦桧得到的谥号,也是这俩字,丑缪。那个当初被冤杀的李德明,现在给平反了,被追封为光禄卿。
南唐随后又派遣使者,去向后周报告这件事,并且还上贡了一些冬季的特产。后周皇帝柴荣特地派兵部侍郎陶谷去南唐回访,陶谷这个人有才,名气挺大,柴荣一向听说江南人士,颇有文才,所以特地派陶谷作为使者,你学问不错,去了别给咱们丢脸。
陶谷来到金陵,见了李璟。陶谷这个人言谈高贵,温文尔雅,李璟很尊重他,特地让韩熙载负责招待工作,好好款待他。韩熙载是江南才子,家里有很多藏书,陶谷向他借书看,并且还让人抄录,一时不能脱身,读书人嘛,看到好书就舍不得走了。南唐宫中有一位歌妓,名叫秦蒻兰,这个姑娘知书识字,色艺兼优,李璟就让她到驿馆中去当服务员。陶谷见这位姑娘容颜秀丽,体态婀娜,不禁暗暗喝采,但是自己身为使臣,不方便问人家出身姓氏,他还以为秦蒻兰是驿馆官员的女儿,所以也没敢唐突。但是这个秦蒻兰却不停地找机会挑逗陶谷,在陶谷跟前卖弄风骚,惹得陶谷把持不定,难免就会跟她聊上几句。结果发现,人家秦姑娘不光是美女,还是才女呢,什么诗词歌赋,应对如流。陶谷不禁对她倾心怜爱,这一下才子多情,美人解意,俩人就上了床了。
第二天起床以后,秦蒻兰就走了,整整一天没露面。陶谷就起了疑心了,恰好韩熙载奉了李璟之命,来邀请他晚上赴宴,陶谷不好推辞,就跟着去了。到了皇宫之中,宫里的内侍出来引导着陶谷来到内殿,李璟已经在这等候了,当下降阶相迎。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李璟就请陶谷入席,并且召歌妓出来劝酒,陶谷正襟危坐,表现的相当矜持,李璟就用微微带点嘲弄的语气说:“先生来了有些日子了,一直住在酒店,不觉得寂寞吗?”
陶谷说,我借了不少书来读,不寂寞不寂寞。
李璟说:“江南春色,听说有一支已经被先生摘走了,何必骗我呢!”
陶谷极力辩解,李璟微微一笑,举杯劝酒。陶谷喝了二杯酒,忽听歌声幽咽,从屏风后边传了出来。歌词中唱道:好姻缘,恶姻缘,只得邮亭一夜眠。
陶谷一听这两句歌词,吃了一惊,这首歌的歌名叫做“春光好”。陶谷博学多才,对流行歌曲也很熟悉,这首歌他当然知道,随后只见屏风后边走出一位唱歌的姑娘,正是昨天晚上那位秦蒻兰,陶谷不禁面有愧色,头上汗就下来了,于是就起身离座,说自己醉了,酒喝不了了,向李璟告辞,李璟嘻嘻哈哈地嘲讽了几句,酒不醉人人自醉啊,陶榖糊里糊涂地退出宫去,第二天就向李璟辞行,回汴梁去了。李璟觉得挺得意。
有一种说法,说柴荣实际上是想再次出兵,把南唐给吞并掉,所以派陶谷去金陵当间谍,让他在那边了解各方面的政治、军事情报,因此陶谷在那边一住就是半年,不走了。李璟也看出来了,就搞了这么个美人计,陶谷果然就中计了,而且还即兴写了一阙词,就是那首《春光好》,送给人家姑娘,所以第二天秦蒻兰在宫里这么一唱,陶谷就知道完了,中计了。陶谷这把柄被人家捏在了手里,就得听人家摆布,他回到汴梁以后,就跟柴荣说,南唐现在兵精粮足,要是打的话,恐怕打不下来,柴荣听了以后,就暂时打消了吞并南唐的想法。所以这位秦姑娘等于是挽救了国家。
不过这个说法我觉得不太靠谱,我怀疑是后世之人牵强附会上去的,陶谷睡了个姑娘,就被人家拿住把柄了?就得回去谎报军情了?我觉得不至于嘛,那个年代,这就不算个事。男人三妻四妾、眠花卧柳,很正常,唐宋两朝的文人士大夫都跟青楼女子扯在一起,写的那些词也能看出来,一个个的以风流自赏,后周南唐夹在唐宋之间,风气应该也都差不多吧,传出去说不定还是一桩美谈呢,有啥见不得人的。
我反而觉得,这位南唐国主李璟,就喜欢搞这些小名堂,让别人尴尬一下,自己面子上好像占了点便宜,小家子气的要命,后来他儿子接了班,也跟他差不多,都是那种比较典型的富二代、文青,统治手段也是玩弄点小聪明、小伎俩,这国家后来被灭,那也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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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卡片:
宋齐丘自杀了,这一集的知识卡片我们来说说他。
宋齐邱这个人很聪明,很有才,他自认为古今中外天下第一,他书法不错,欧阳询、虞世南他都看不上。
宋齐丘也是个官二代,他爹当过镇南节度副使,但是死的早,节度使钟传把他养大,后来镇南被南吴吞并,宋齐丘就住在一个娼妓家里吃软饭,但是他却励志勤学,尤其精通纵横之术,就是擅长耍阴谋诡计。
后来宋齐丘被人推荐给了徐知诰,也就是后来的南唐开国之君李昪,李昪很赏识他,他就一心一意地辅佐李昪,他俩商量事的时候,有时候是在李昪家的一个池塘里,李昪专门在池塘中间修了个亭子,他俩谈话的时候把所有人都赶走,撤掉浮桥。也有的时候就在大厅里商量事,拿着个铁棍在炉灰上边写字,写完就抹掉,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俩说了些什么东西。李昪对他非常倚重,但是徐温很讨厌他,所以他一直升不上去,等徐温死了以后,宋齐丘就开始飞黄腾达了。
但是后来宋齐丘老是耍各种诡计,跟别人争宠,渐渐地李昪就开始疏远他了,后来吴王杨溥禅位给了李昪,宋齐丘还因为自己没有受到重用,不肯在劝进表上署名,让李昪大为不满。李昪登基以后,宋齐丘又开始讨好李昪,说自己跟李昪关系搞的不好,都是李昪身边的一些小人挑拨离间的,让李昪很反感,李昪说他确实很有才,但是不识大体。
宋齐丘成天跟李昪要官,李昪就跟他斗,他要当宰相,李昪就让他当,但是把权力给了给事中,他要主持尚书省,李昪也答应,但是决定事情要跟皇子李璟一起商量。
宋齐丘手下的夏昌图盗取政府钱币六百万,应该判死刑,宋齐丘又想办法包庇,惹得李昪大怒,宋齐丘羞愧不已,只好辞职。
后来李昪又启用他去做镇南节度使,住在洪州,他把他过去住过的那个地方爱亲坊改名叫锦衣坊,让住在这个坊里边的人家都要重新装修房子,结果弄得大家全都搬走了,以致于锦衣坊里边都没人住了。
李昪去世以后,李璟继位,宋齐丘跟陈觉、冯延巳等人拉帮结派,排除异己,祸国殃民,最后被隔离在九华山,自杀而死。
宋齐丘这个人有能力,但是品格低下,自私卑鄙,他为李昪篡夺杨家的江山不遗余力,为自己的权势同样不遗余力,他说他小时候曾经做梦,梦到自己骑着龙上了天,所以一辈子心存妄想,北宋僧人文莹说他不知命,也没有远见,他狡诈、阴险、贪婪,从来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