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诏狱
常景瑜在加紧安排自己的园区。
园区,只是这么称呼。实际上也就比所谓的作坊强了那么一点点,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距离后世那样的一个产业园区还差了太多了。
不过这世间上的事儿啊少有一口吃成胖子的,他又不是跟着五百人一起穿越的。
现在能有一个玻璃生产园区已经是相对于这个时代的巨大进步了。
至于剩下的在慢慢来吧。
而在紫禁城之中的朱棣却一样眉头紧锁着,同样是为了未来担忧着却并不相识常景瑜那样是面对着巨大机遇想办法抓住然后快速发展。
他所面对的是一个王朝几乎都会遇到的事情。
吏治崩坏!
发展有个好处,那就是它可以将一些并不是很严重但一直存在的顽疾都掩盖起来。而战争有个好处,那就是它可以转移矛盾消耗过量且庞大的资源。
这个资源可以是人口,包括且不限于从底层人民到上层权贵。
在后世对王朝更迭的总结总结之中,王朝的轮回在初创,由于战争带来的人口衰减和权利真空,只要初代创立者能够做到励精图治基本上都是会走入一个上升阶段。
这个阶段有当权者的政策,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战争带来的大量的土地空置和权利真空。
再这一时期有增量可吃,上层吃肉,下层喝汤,有矛盾但极少成为主流矛盾。
而过了这一时期之后受制于封建王朝的特性和科技水平的发展,增量没有了就从成了吃存量,到了这一时期原有的矛盾就已经开始逐渐浮出水面开始逐渐尖锐。
就算是当权者试图改革也只是小修小补并不能阻止矛盾的尖锐化。
朱棣现在正好就在一个比较奇特的时期,他不是国家的开创者。经过朱元璋的治理明朝的国力已经开始恢复,虽然有奉天靖难这个事情,但持久度和剧烈程度也比不上元末的大混战。
这就意味着朱棣既是新朝的开拓者又是旧朝的继承者,有权利真空但不大,有土地空闲但不多。
整体上处于上升阶段的同时矛盾也开始显现。
再看起来是永乐盛世的盛世之下却并不是那么的繁荣,影藏在这背后的危机被他自己下诏强行使用的宝钞给无情的揭露出来。
或者说被一个小子用宝钞给揭露了出来。
这是宝钞的问题,也不仅仅是宝钞的问题,没有遇到那个小子之前他听到的是赞扬之声。就算是有问题也并没有那么严重。
直到这个小子说出了真正的问题所在之后再去看以前的相关奏疏。
他感觉到的不仅仅是被骗了,还有利用这个事情互相攻讦。而他自己用来监察百官锦衣卫也变了味道。因宝钞而犯上作乱的犯官都关在诏狱之中,诏狱由北镇抚司署理。
而北镇抚司对这些犯官的调查和询问得出来的结论也与一些官员上奏的奏疏几乎如出一辙。
‘乱党蛊惑’
朱棣丢下手中的奏疏,无论是锦衣卫的奏报还是官员上奏的奏疏将事情的起因都归纳于‘乱党作乱’。
锦衣卫是一把剑,一把高悬在那些文臣百官头上的一把利剑。锦衣卫也是眼睛和耳朵,他帮助皇上透过重重迷雾看到事情的真相,听到百官最真实的声音。
若是锦衣卫只是听不到,看不到了,那只是平成的时间有点长了。
曾经让百官闻之胆寒的锦衣卫变成了酒囊饭袋而已。
可是当锦衣卫和百官一样用着这种避重就轻的话语胡弄他的时候,这一切的性质就都变了。
利剑依然是利剑但悬在谁的头上就不好说了。
“亦失哈。”朱棣站起身,他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道:“随朕去北镇抚司看看。”
北镇抚司是朱棣亲自添设。专理诏狱,且可以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让天下官员闻风丧胆,夜不能寐。
五月中旬,宁国府有官员带人犯上作乱,打伤巡按御史。
锦衣卫弹压,将作乱的官员都关押在诏狱之中。
而现在管理北镇抚司的人叫纪纲。
这位纪纲啊,在永乐时期可以算是一个权势熏天的大佞臣了。历史上给的评价就是‘桀骜不驯’‘无恶不作’‘诡计多端’。
曾经深受朱棣宠幸,让他全权掌管锦衣卫,据说这位不仅仅给弄冤案,以权谋私。
更重要的是这位故意截留了吴王冠服,然后在家中时不时的穿一下让手下高呼万岁。永乐五年之后徐皇后病故,永乐帝下诏全国选美入京。
这位就干起了和皇上抢美人的勾当,光是这就算了,这位还构陷府上夺其资产,偷偷阉割良家幼童服侍他。
他干的事情桩桩件件都犯得上是杀头的罪过了,然后这位就被凌迟了。
不过现在是永乐五年,他还混的很好,应该来说算是到了权势滔天的程度了。现在徐皇后还没死,永乐也没有下令全国选美,这位暂时还没有干出什么跟皇上抢美人的事儿。
但在此之前干的事儿啊,那也足够让他死一万次了。
虽然锦衣卫由朱棣设立但现在朱棣当了皇帝,极少到北镇抚司这边来,大小事务的汇报都需要进宫中,加上朱棣的宠幸,现在这北镇抚司和诏狱就是他的小天地,再这里什么事情都由他全权负责。
纪纲在锦衣卫镇抚司处理公务,此时突然有人跑进来。
“禀告指挥使,皇上来了。”
来人是锦衣卫镇抚司指挥同知庞雨慌慌张张的说:“直接去了诏狱。”
“皇上直接去诏狱了?”
纪纲心中咯噔一下,自从他执掌锦衣卫以来皇上就很少到这个地方了。这次突然来北镇抚司,宫中没有人提前与他知会一声。
来了就直奔诏狱,如此一出便是让纪纲闻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干过的那些破事儿被揭发出来了?
不应该不是,他纪纲很清楚自己干的事儿啊是瞒不住皇上的。自己能做到这个位置上是不是因为宠幸而是因为有用。
这次皇上来了却不找他,直奔诏狱。
这就是一个非同一般的信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