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应堂发黑
“微臣来迟,请皇上赎罪!”
凡事儿都没有一蹴而就,人的野心也是一点一点的膨胀起来的。
眼下是永乐五年,纪纲的野心还没有膨胀到未来那个学着赵高指鹿为马的时候。此时的他仗着自己受到朱棣的宠幸坏事儿做尽,时有僭越之举。但这一切也基本上都还是小心翼翼的只敢偷偷摸摸进行。
此时的他还没有走到准备谋反的这一步,心中有一点点‘可以取而代之’的苗头却也真的不敢这样干。
他还是很清楚自己的权利是来自于朱棣的背书,倘若失去了朱棣对他的宠幸,那他很快就会从这个权利的巅峰跌落下来。
而一旦跌落,他就永远没有再爬起来的可能性。
就不算想要踩着自己的尸体向上爬的,就自己干的那些事情也不乏趁机给自己多踩几脚的。
这次朱棣前来,宫中既无人告知,来了之后直奔诏狱。这是一个非常不一般的信号,极有可能是自己即将失宠的前兆。
他必须迅速补救。
“五月中旬宁国府犯上作乱的官吏是否都关在你这?”
朱棣见纪纲来了,脸上是不喜不怒似乎就和寻常一般道:“将人押来,朕有话要问。”
“陛下,这些...”
纪纲脑子飞速运转,五月中旬宁国府有官员因所发俸禄为宝钞,不满闹事儿。当时是锦衣卫出动弹压,人也确实关在这里。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自皇上下旨只用宝钞交易之后几乎每月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先前皇上是从来都不会过问,奏疏批上去之后就等着开刀问斩就行。
怎么今日突然关心起此事了?
“怎么?”朱棣突然脸色一变,微怒道:“朕想亲问犯人还得经过你的同意?还是说偌大一个锦衣卫统统都是酒囊饭袋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犯人都看不住?!”
“陛下息怒!”纪纲诚惶诚恐。
他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突然问起那些事情,但实质上他也不担心什么。
这些人犯上作乱是事实,只是一时摸不准皇上的意思。
感觉似乎是在敲打自己。
敲打自己?
为什么?
纪纲一时半会想不出个由头来,只能赶快让人将关在这里宁国府的闹事官员给带上来。
没过一会,一个蓬头垢面,破衣烂衫,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地方的人被锦衣卫给拖到了朱棣的面前,像是丢破麻布袋一样随便的往地上一扔。
“禀皇上。”那个带他上来的锦衣卫抱拳道:“此人为宁国府通判,为建文乱党,五月中旬煽动宁国府的官吏作乱,带头打伤巡按御史,宁国府知府等官吏数十人。”
“臣等奉命弹压,将此人与其他乱党一同捉拿,现全部关押诏狱等候处置。”
朱棣并没有听锦衣卫所说的,他只是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蓬头垢面,遍体鳞伤,眼神呆滞没有一丝一毫的光芒。从刚刚被拖行过来,他就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毫无作为就算是听到自己是皇上眼中也没有冒出任何一丝光芒。
看到如此,朱棣的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可他还是问道:“你为何要犯上作乱?”
“罪臣不知天威,不念天恩,妄图复辟建文旧朝....”
这人声音沙哑,说话倒也算是连贯,只是这声音既没有恐惧也没有半分的诚恳,就是背书一般将别人要他说的话都说出来而已。
“朕没问你这个,朕问你为何犯上作乱!”
朱棣不耐烦的打断道。
“罪臣不知天威,不念天恩,妄图复辟建文旧朝....”
那人又把刚刚的话重复道。
“是对朕给你们发的俸禄不满么?!”朱棣又一次打断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
这一次那人的停了,他并没有像是刚刚那样迅速又木讷的接上刚刚的话,他微微抬着头盯着朱棣,眼睛像是亮了起来却又迅速的黯淡下去。
“罪臣不知天威,不念天恩,妄图复辟建文旧朝....”
这一次朱棣不在问话而是等着这人将话全部说完,再问已经问不出什么了,但朱棣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站起身。
“这就是朕的锦衣卫么?”
“好...好...”
“做的可真好!”
“亦失哈,回宫!”
“恭送圣安,圣躬安!”纪纲跪地恭敬。
等朱棣的銮驾消失在镇抚司,纪纲的脸色突然就阴沉下来。皇上对锦衣卫不满了,这到底是为什么?以前从未出现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冤案被人揭发了?
不太可能吧?且不说有没有人感向皇上告发,就说所谓的冤案这个事情那也是可大和小。
锦衣卫与其说监察百官,不如说是威慑百官。锦衣卫做事儿不经大理寺,也无需证据,只要一个莫须有就可以将官员抓来然后屈打成招。
诏狱里关押的犯人,有多少是有真凭实据,有多少是莫须有的,又有多少是他纪纲自己为了敛财抓进来的。
他纪纲都有点搞不清楚。
而皇上对锦衣卫抓人从不过问,因为皇上自己心中也明的跟镜一样,锦衣卫抓来的人有多少是真的该死,有多少人是真的奸佞。
但他从来不管,皇上要的就是锦衣卫让百官惶惶恐恐,终日提心吊胆,为他尽心做事不敢有二心。
为何今日突然要变了?
“近日是谁在皇上身前当差。”纪纲脸色阴沉道:“我要知道近日皇上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
凡事儿都有个前因后果,皇上是不可能一下就性情突变对他纪纲不再信任。
如果自己不尽快搞清楚这些进行补救的话,那自己极有可能是撑不到飞鸟尽,良弓藏,走兔死,走狗烹的时候了。
过了一小会一个年轻的锦衣卫就来到了纪纲的身边,他单膝跪地抱拳到。
“中所千户刘坚见过指挥使。”
“刘坚...”纪纲脸色阴沉,打量眼前的小伙子道:“最近这几日皇上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这...”刘坚面露难色,他的中所与左所、右所、前所、后所一并负责是皇上仪仗和护卫。
即使纪纲为锦衣卫指挥使统辖整个锦衣卫,按道理他也无权向他问询皇上行踪。
“我看你是在皇上面前当差当久了。”纪纲见刘坚不说话声音便更是阴狠了一番。
“忘了家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