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云州境内,于谦看着眼前的朱祁镇,许是因为一场大战,皇帝变得成熟了不少。
“于谦,你呈来的奏折朕看过了,但是还是不够”
“若是按照你的方法施行下去,确实会使国家吏治清明,国家繁华,但是也不过是一个盛世而已”
“于谦如此还不够,自开国以来我朝便对秀才举人等有功名的免税,如此以来便使很多乡绅等将土地挂名在这些有功名之人头下”
“使得朝廷征税只在普通百姓之间,若是一遇灾荒之年,这些士绅便兼并土地,若是长久下去,朝廷将无税可收”
“如此下去,百年后,地方士绅做大,朝廷将不堪重负。”
“并且这其中还有藩王免税,但是朝廷每年还要给这些藩王俸禄,那若是百年之后朝廷将有多少藩王”
“更何况,东南海商,江南士绅,还有我朝商税,南方卫所糜烂……”
“还有南方那群商人已经将触手伸进了朝堂,此战就有他们的手笔,我想于爱卿不是不清楚。”
“当然爱卿所奏之中也不是没有不可取之处,如官员考核,加强盐政梳理,矿税,以及九边的加强,还有开设漕运用于民用收取费用等,都是可以的”
“这其中是不光是漕运,就例如来京的大宗货物等都可以根据物品的不同收以商税”
“可是陛下,若真如此,将使朝廷百官,天下士绅,藩王,卫所皆会不满,将会使国家动荡”
“爱卿莫要着急,朕的这些只是一个笼统的想法,具体如何实施还得爱卿与朝廷诸公来完善。”
“就先行如爱卿奏中施行吧,官员考核,盐政,矿税。至于边镇和军事责等朕回京后,和兵部、五军都督府等将领商议好后再来实施。”
“至于这商税,等曹鼐和陈循来了后再行商议具体如何实施”
“微臣遵旨”
“传召曹鼐,陈循前来觐见”
不一会,内阁首辅曹鼐和次辅陈循便来觐见。
“臣曹鼐/陈循拜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朕安,两位爱卿平身”
“于谦将这份奏折呈于两位爱卿先看下。”
随后曹鼐和陈循两人便看起了于谦递过来的奏折。
这其中的内容大多数都可以接受,例如盐政,如今已经有局部地区开始出现私盐,从而导致有些商屯已经开始废弃。
若不再梳理盐政数十年后边境商屯将彻底废弃,关于漕运民用等这些都可以理解,唯独这商税。
“陛下我朝自开国以来便是重农抑商如此有违祖制,再者,商人逐利,为蝇头小利,不惜出卖家国。”
一旁的于谦便立马到“那首辅可知前前宋之疆域小于我朝,但他们的税收,竟能岁入一万万两。而我朝,最高不过两千万两,这又是何理?”
此刻的朱祁镇不由感叹,果然古人不比今人差多少,尤其是这种青史留名的人。
此刻曹鼐沉吟一会便说到:“陛下这是要放开商业吗?”
然而朱祁镇并没有正面回答他们,而是反问道:“我朝开国之初,有多少人口,多少土地?现在又有多少人口,土地?如此下去农户岂能没有怨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没来临之前,谁有当过回事了?”
“陛下,开国之初,土地人口皆不及现在三分一,如今人口涨了两倍有余,土地却一直无甚变化。”
“哼~不仅没有变化,还在逐年递减”
随后朱祁镇继续说到陆承启继续说道:“朕前段时间,令锦衣卫东厂做过调查,发现本朝商税几无,并且征收的全都是那些小民。”
“还有东南海商,江南士绅,还有山西等地豪商士绅不断走私,而那些所得又落入了谁的口袋呢?”
“另外东南,江南那群人已经隐隐成势已经将手伸进朝堂了。”
“是以朕觉的堵不如疏,既然堵不住,那便开放商业,开征商税”
然而曹鼐听着这些便连忙说道:“陛下,此事万不可操之过急啊!”
“爱卿之意真明白,关于商税之事先于京师顺天府实行,再者其中不管是百官还是勋贵,一律平等,另外还要鼓励行商”
“待完善后,再推行全国。”
“还有关于商税这方面,回京后,内阁与户部要拿出一个可实行的计划,先在顺天府实施,在这期间不可怠慢,发现不对的地方随时更改”
“臣等遵旨”
待几位走出军帐后,内阁首辅曹鼐深深的看了一眼于谦,关于这些其实曹鼐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但是若是实施下去,便会触动到很多人的利益。
所以曹鼐选择视而不见,因为自己本来年事已高,想要的仅仅是安安稳稳的度过当任首辅的这几年。
可如今朱祁镇的动作不得不逼得他开始跟着于谦,因为曹鼐明白,自己若是现在撂挑子不敢,于谦又没有那个威望实行。
况且朱祁镇现在才年仅二十二岁,最起码还会有数十年在朝,若是因此惹怒了陛下,那么这数十年自己的后代将无出头只之日,并且还会遭到打压。
那么如此以来将要遗祸子孙,现在曹鼐不得不被逼到这艘改革的大船,只愿可以顺利进行吧。
而朱祁镇也是经过这几个月,根据自己前生的记忆,以及各方探查到的信息,得出一个结论,此刻的大明没有中后期那般皇帝出个京师都难的情况。
另外此时的朝中重臣多是自永乐宣德年间留下来的,还是可用的,不像明末那般,东林,浙党,楚党等各种南方党派聚集。
对于现在朱祁镇来说,只要不动根本性的东西就不会有太大的动荡,而这次除了商税,其余的都是加强梳理原有的政策。
而对于现在这个小农经济的时代来说,最根本的就是土地,而这个阶级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朱祁镇也只敢对于谦稍稍吐露点想法。
若是自己现在动土地,那不仅仅是和朝廷百官,而是和大明大大小小的地主,乡绅为敌。
而现在自己也只能慢慢的,一步步的去蚕食它的根基,直到最后有一天彻底的推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