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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火情

锦绣河山录 老山辰芒 3579 2024-11-15 08:56

  人群后方马森脸色苍白,鲜红的血迹、令人作呕的气味不停地冲击着他,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但强忍着没有失态。马全站在他的身后,他的声音很轻:“刚说你聪明,你可就干傻事了。白白牺牲了兄弟的性命不说,如果让刘守备知道是你撺掇他儿子,我想刘守备也不会放过你吧。”马森一个激灵,他转过头看着马全,满眼的惊恐。

  马全轻蔑地一笑:“别自作聪明。这次我可以既往不咎,若是还有下次,那么躺在地上的就是你了。”他的语调逐渐转冷,眼中的杀气一闪即逝。

  马森转回头,恰与马文彪的目光撞上,他慌忙地垂下眼睑,转身快速离开现场,马全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腰间的疼痛让他的走动有些迟缓,他将右手压在伤口处,亦步亦趋地随着马森离开。

  同一个夜晚,大同城内某个未挂牌匾的府宅,宽敞的后院中韩丰良与刘一鸣正在听取张伟胜的回报,闫亮自那日逃离后,好像凭空消失一般失去了踪迹,大同城属边塞重镇,人口众多,即便民夜不收倾巢而出,推进的速度也过于缓慢。

  今日的搜索仍旧一无所获,两人不免有些焦急,韩丰良道:“咱们的人加起来区区数百人,投进大同城内也不过是雨入大海,逐坊搜查起不到多大的作用,甚至目前连闫亮是远遁还是留在城里都无法确定。”

  刘一鸣的目光随着外围警戒的持械军士游走:“闫亮在军伍中浸淫多年,晓得咱们两家的厉害。既然东窗事发,岂能蠢留。刘百户有何建议?”

  韩丰良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搜查之事交由大人来主理。我领几个人查一下闫亮的社会关系,兴许能有突破。”

  刘一鸣道:“可行。”

  韩丰良招手唤过张伟胜:“去我房间将闫亮的包袱拿过来。”原来自从他从客栈中搜到包袱,便一直在外奔波尚未来得及查看。过不多时张伟胜去而复返,手里拖着那个麻布包袱。韩丰良在油灯下将包袱皮展开,只有几件衣物和一把攮子。韩丰良将匕首拿在手中瞧了半晌,又在衣物中一番翻找。他的手忽然停下来,将其中一件衣物攥在手掌中试探,取过攮子挑开内衬,一个小本“啪”地落在石桌上!

  几人凑到近前,韩丰良快速翻动,只见本子中空无一字。他疑惑地抬起头,刘一鸣想了想,将桌上的灯罩取下,从小本中撕下一页凑于烛火前。

  韩丰良不解:“大人?”

  片刻之间,纸片上冒出青烟,刘一鸣抽回手,将纸片放在石桌上,此时纸片上竟隐现密密麻麻的文字。韩丰良起身,凑到刘一鸣身边观看。

  “这是?!”两人同时变了脸色。

  凳山北行七里,沿着山路蜿蜒而上,终于在一座不知名的半山腰处看到了将军祠,此时月朗星稀,能见度较低,正好适合闫田二人抵近侦查。闫亮伏在细长的草丛中透过缝隙观察着西北方百丈外的将军祠,祠堂的外墙高约六丈,看不清内里情景,但显然年久失修,模糊的视线里台阶上的石狮历经岁月侵蚀,已经模糊了外形,祠前的广场杂草丛生,似无人际活动。夜色下杳无声息,田守业有点按捺不住双臂撑地便要起身,被闫亮一把按下:“你干什么?!”

  田守业委屈地道:“憋得难受,起来撒泡尿。”

  闫亮道:“不要轻举妄动,小心被人看到。”

  他的手摁着田守业的头,田守业咧咧嘴拨拉了一下脑袋:“别说人影了,连鬼影我都没见到。”

  闫亮摇摇头:“蠢货,”他将左手拇指竖起,举到田守业身前:“视线与我的前臂保持平齐,顺着指尖你能看到什么?”

  田守业脸倚着闫亮的胳膊肘,睁一目眇一目,祠堂东南侧有一片榕树林,他所指的那棵榕树靠近祠堂外墙,树形高大枝繁叶茂,部分枝叶甚至蔓延到墙内。

  闫亮放下手:“全神贯注盯着它,你会有新发现的。”

  在田守业的视野中,榕树枝叶随夜风摆动,带着某种韵律。忽然夜风转急枝叶刮起又落下,在这短短一瞬间一个模糊的人影闪现在粗壮的枝干后,田守业一个激灵冷汗登时从后背冒了出来。

  少倾,他用略带着颤抖的声音问闫亮:“接下来该怎么办?”

  闫亮看看天:“等。等到二更天,那是人的熟睡期。”

  同样的夜晚,青州知府衙门忽然火光冲天,浓烟迅速弥漫在后堂。联福慌慌张张地敲开了马文彪的房门,马文彪从睡梦中惊醒伸手拉过外衣披在身上,听联福道:“老爷,走水啦!”

  马文彪走到门外,举目看向火光处,问道:“火源找到了吗?”

  联福道:“是老爷的书房!”

  马文彪霍地转过脸:“什么?!”不待联福回答,急冲冲向火场赶去,联福怕老爷有什么闪失也急忙追了上去。穿过知府内院便是个十尺见方的花园,花园东北角正是书房,此时火光冲天将花园映照得如同白昼。闻讯赶来的府内卫兵已在院内忙做一团。马文彪扶着墙,手掌有些颤抖,他转身问联福道:“陆先生呢?”

  联福未及回答,陆先生的声音已从身旁传来:“大人。”身上仅披单衣,显然也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联福眼见火苗便要烧到鸽舍,撒腿便向鸽舍奔去与几个下人七手八脚地将鸽笼搬至安全处。赵思诚手持着水囊赶了过来,他刚才一直在指挥救火,头发已经有被火燎过的痕迹:“大人,此间火势颇为凶险,请速速走避。”

  马文彪眼盯着书房,火苗在他的瞳仁中升腾:“老赵,去取一床被褥。”

  赵思诚一愣:“取被褥做什么?”

  马文彪呵斥道:“休要啰嗦,快去!”

  赵思诚忙道:“是”,马文彪平素极为有礼,即便是佣人奴仆也素来温言良语,今天的反常让赵思诚着实不解,他的行动极为迅速转瞬便拿了被褥回来。马文彪一把夺过拨开水缸边取水的卫兵,将被褥全部浸入水中尔后捞出披在自己身上。赵思诚和陆先生吓得忙拦住马文彪,口中连喊:“大人,万万不可。”

  马文彪急于摆脱二人控制,沉声道:“书房内有关乎我身家性命之物,若是毁了恐怕有性命之忧,”他看了一眼陆先生:“若二位真为马某人着想,便不要再阻拦于我。”

  陆先生松开手,赵思诚仍执拗地抓住马文彪道:“有什么东西能比性命还重要。大人不妨把位置告知下官,下官手脚麻利保证能给您取回来。”马文彪急得连连跺脚,陆先生拍了拍赵思诚的肩膀冲他摇摇头,赵思诚疑惑地看向陆先生,手不由地松开了。马文彪也不再多言,一蒙头冲进了书房内。炙热的热浪一下子包围了他的全身,马文彪不敢妄动,凭着感觉摸索到书架旁,此时头顶哔啵作响,火势已蔓延到了中梁,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他打开被褥一角,浓烟滚滚冲向他的面门,不少已经钻进了他的口鼻,辛辣苦涩迅速席卷了他的胃。他在浓烟中摸索着开启了暗格,伸手向里一捞,空无一物!马文彪惊得魂飞魄散,热浪之中却感觉心底冰凉。他反复摸索,最终确认了这个事实。

  此时头顶哗啦一声巨响,中梁应声而断,砸在地面封锁了退路。以马文彪的文弱体质是决计跨不过去的,他登时心如死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在此时一个人影破门而入,也是一床被褥罩头,动作极为迅速地向马文彪移动过来。马文彪振起精神,大喊道:“老赵,我在这里!”被中人闻言修正了移动方向,在火堆中闪转腾挪,几个起落间来到马文彪身旁,背转身子撅起屁股往自己背上拍了拍。马文彪会意,一个纵身跃到来人后背上,此时他已感到呼吸困难,背部灼烧疼痛难忍。来人抄手向后将马文彪的屁股拖了拖,绕过地上纵横交错的火木,此时门楣已被烧的几乎看不出轮廓,来人背着马文彪合身向门外撞去!

  门外守候的众人眼见得两个火团从房内冲出,跌跌撞撞咕咚摔下台阶,其中一人在地上连打数滚,甩脱了被褥露出一张乌黑的脸,正是陆先生。众人忙将手中的水囊向另一个火团浇去,奈何火势太大根本扑不灭,忽听身后一声大喊:“闪开!”众人刚让开一条路,赵思诚手推独轮车奔至切近,将车内沙土尽数倾覆在火团之上,火势渐灭。众人手忙脚乱地从沙土、被褥中扯出马文彪,马文彪不顾仪容,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马森蹲在地上用手轻抚着父亲的背,马文彪的目光穿过人群,人群之外席地而坐的陆先生向他点点头示意无碍。马文彪回头看向熊熊燃烧的大火,马森关注着父亲的神色,愧疚之色一闪而逝。

  寅时,将军祠高墙外的榕树枝干掩映下一个黑衣男子隐藏着身形,他的手中擎着一把明军制式军弩,每过一段时间他的军弩就变换一处方向,监视着周边的动静。虽然值守了三四个时辰,长年累月的野外作战仍然令他保持着充沛的体力。隐约间他感到树下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连忙向树下看去。

  树下空无一物,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忽然一个大手从后方搂住他的口鼻!同时颈间一凉一把尖刀刺破他的喉咙,求生的欲望让他拼命挣扎,在他的身后闫亮犹如铁箍钳制着他的手脚使其动弹不得,闫亮能感觉到对方的血带着热气流到他的手上,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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