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鞑子仍是趁我大明精锐正在围剿流贼时绕道蒙古,破关而入。其用心险恶,不必赘言,至于为何每次这蛮子都能找准机会,依吾之见,当是有人给鞑虏传递消息。而且去岁,我大明围剿流贼也是大获全胜,贼首或降或逃,已经算是荡平了。早则明年,晚则后年,朝廷必将出兵把辽东的这群野蛮人收拾了!岛津大人就拭目以待吧!”
说来奇怪,建奴五次入寇大明,每一次都打在明庭的腰眼上,而且后三次入寇简直就像和流贼商量好的一样,大明军队一但有扑灭流贼的趋势。建奴就迫不及待的来扣关。简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十分让人费解!
“原来如此,那你明国不是处于内忧外患之中了吗?若我大日本国此时攻略朝鲜,你明国当无力救援了吧,哈哈”
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一样,岛津家重笑得十分狂妄。态度傲慢得不行!
“朝鲜小儿,背信弃义,已经降了那鞑虏了,你家将军若有意,当自取之,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岛津大人倒是好眼光!”
王彦故意吹捧岛津,因为此时的日本也没有能力取朝鲜,不过说说而已。
就在去年,日本国发生了镇压基督教徒的“岛原之乱”,德川幕府也是元气大伤,哪有余力去攻取朝鲜?
岛津家重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朝鲜自从崇祯九年(公元1636年)“丙子虏乱”以后,对建奴那是死心塌地了。
去除了纪年中使用明朝年号,缴纳明朝所赐诰命刺印,奉满清为正朔,年年上供,岁岁来朝。彻底倒向了满清。
岛津说这番话虽然有吹牛逼的嫌疑,却为王彦打开了一个新思路。一条挽救大明的新思路!
继续闲吹了几句,岛津听闻王彦居然是举人之身,更觉惊讶。人也变得恭维顺从起来,前倨而后恭,十分荒唐。
要知道日本样样学中国,唯独科举制度没有学习,现在的日本是武家(武士集团)当政,以武立国!对那些特别有文化知识的人十分尊重,甚至是崇拜!
岛津家重非要我们王彦同学留下墨宝,王彦推辞不过,只得含着泪写下:
咏针
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
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对于岛津家重这种小人,王彦委婉的嘲讽了一下。就是不知道他看得懂不?
岛津家重会汉话,也会写汉字,认得汉字却看不出来这首诗的含义,高高兴兴的叫侍女收下去了。
一旁的柳如是笑得不行,腰都差点直不起来。
王彦怕她露了底细,赶紧从背后拉了拉她的衣襟。
因为王彦的才华,岛津家重十分欣赏,特意要留他们用饭。
日本人吃的比较简单,就那几样,寿司,生鱼片,味增汤,鱼丸。
王彦吃得是一点没味道,把菊千代夫人酿的清酒拿来喝了一口。也是淡淡的,一点也不好喝好吃。
吃罢饭,开始进入正题,岛津家重严肃的问道:“端辅桑,此次你们带了多少丝绸茶叶前来?可还是要给我一个数额,我岛津家堂堂九州名蕃,衣着服饰肯定要你们明国最好的!”
王政道:“那是自然,此番来舶,我与内侄共带来上等苏样丝绸五百匹,苏锦缎面五百匹,纱罗五百匹,茶叶分为雨前龙井和碧螺春,还有铁观音。各两千五百斤。”
其中五分之二是王彦的,其它是王政的。
岛津家重号称九州名蕃,叫他全吃下,他得撑死。
只见他又道:“什么价格呢?”
王政答道:“这些都是我大明一等货,所以价格略贵,还请见谅。其中:丝绸锦缎皆是110两一匹,纱罗80两一匹,雨前龙井40两一斤,碧螺春,铁观音各30两一斤。这是今年的第一批货。”
这批货因为还没到日本本土,所以王政给他打了个七折。加起来来也值50万两白银了。
王彦的七万五千两,走到一半就值20万两了。你说海贸不挣钱?鬼信啊!
然而岛津家重根本吃不下这些货,抢也抢不过,他手下五百人,王政手下也是五百来人。别人商船五艘,战船三艘,自己只有三艘船,打不打的过不好说,东西肯定抢不完倒是真的。
所以岛津家重沉思了片刻,说道:“若说现银,本家实在拿不出多少,只有银大判200枚,折银按你们明国算是1800两(去除银判里的杂质)。
在我日本国倒是值白银2000两,你看能买多少吧?”
最后岛津家重只买了8匹丝绸,2匹彩缎,龙井17斤,碧螺春,铁观音各4斤。
王政还送了半斤龙井给岛津家重。
实在是寒碜,太惨了,堂堂一个大名居然买几匹丝绸,几斤茶叶就穷了。
王彦看着岛津家重的窘态,实在是太高兴了。还装逼要去打朝鲜,去吧。
岛津家重如果知道大明一个里正(村长)都可能比他有钱,不知道会不会自挂东南枝。
王彦看不下去了,含笑对岛津家重道:“岛津大人,我有一个提议,不知道你有没兴趣!”
“王相公(举人的美称),但说无妨。”
如今王彦是举人了,岛津家重变脸还是变得快,何况还给他留下了一首不错的诗不是?他准备作为他的传家宝收藏。
“不知大人家有无甲胄,铁炮出售?船也可以,不过我只要战船,红蕃鬼或是南蛮子的,都行!”
王彦迈出了计划的第一步,就看岛津家重上不上套了。
“甲胄倒是有很多,但都老旧了,新的没多少,只有200副左右,铁炮有50门,可以卖给你,战船,战船的话,有了,去年我萨摩蕃去朝觐时,顺道帮将军打了那些南蛮子的舰队,缴获了一些船,这岛上的就是那时缴获的,我可致信家父,给你搞来几艘当无问题。”
岛津家重实在是不舍得这些上好的绫罗绸缎茶叶,想方设法要搞钱。
王彦笑道:“无妨,甲胄我当买最好的,新旧有新旧的算法,不妨事,至于铁炮,也是多多益善,如今贵国海晏河清,马放南山,刀枪入库,想来也用不了那么多武器,战船的话,既然大人能搞到,那当然极好。”
岛津家重没想到王彦连他家的旧甲胄都愿买,喜不自胜,拿出家里库房的账簿,一一清点起来,看他家里的武士足轻都着甲,他不愿意了,把足轻的甲胄也通通要卖与王彦。
最后卖了800副新旧甲胄给王彦,折银5000两,铁炮(火铳)100杆,折银2000两。战船答应了王彦5艘,要价5000两白银。共计白银一万二千两。
其中战船还没有到手,所以只叫王彦给他留着相应的货物。
其它都采用以物易物的方式,在三天内完成了交割。
当辽东十一众和叶阿水穿着新买的有岛津家家纹的甲胄,手持岛津家重赠送的日本武士刀出现在码头时,倒是真的惊艳。
日本的甲胄虽然看着十分繁琐,但是防护性和美观度都十分高,特别是独一无二的头盔,戴着十分立体,看着也十分威猛!
王彦的所有家丁水手,人手一件,穿戴的整整齐齐的。
最后王彦和王政一行人,在琉球岛逛了三天,等东西交割完毕,王彦他们辞了感动的岛津家重大人,回到船里准备启航。
柳如是的晕船症经过几天调养,也好了许多。在船上一直调笑王彦写诗嘲讽岛津家重的事。
王彦道:“这岛津家重本来就是个小人嘛,先前不知道我的举人功名,便傲慢的像个什么似的,前倨后恭,和苏东坡遇到的知客僧如出一辙。”
柳如是一时没想起,后来反应过来后,又是笑得花枝乱颤的。
王彦看得是心痒难耐,正要上下其手时,阿福敲门道:“少爷,二爷过来了,说是要和你下棋。”
只听见屋里的王彦大吼一声:“滚~”
声音极其哀怨婉转。
阿福吓得赶紧夺路而逃。
上到甲板对王显说:二爷,少爷只说了一个字,你要不要听?”
“哦?何字?”
王显不明就里,天真的问道。
“滚~”
阿福这是装最大的逼,挨了最毒的打!
王显怒气冲天的问:“你这阿福,反了天了?”
阿福捂着脸,委屈极了。哭泣道:“我才下去,给少爷说二爷来了,少爷就说了一个字嘛,二爷你欺负人嘛。”
王显被这愚蠢的阿福气笑了!
笑道:“原来如此,你这阿福简直是个活宝,别哭了,来,二爷赏你一两银子,就当赔罪了可好?”
阿福哭哭啼啼的拿着银子,看着摇摆着下船舱的王显,嘀咕了几句。心里老委屈了!怎么自己老是被人欺负?这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来到船舱门口,王显倒是被两个站岗的吓了一跳。心道这日本国的甲胄也太吓人了。
敲了敲门,道:“老三,快出来,咱们杀两盘,这船上太无聊了!”
王彦被吵得无法,只好出来,陪王显下棋。
随着船锚被收起,八艘海船迎着朝霞,向北方缓缓驶去!
如果你仔细听,会听到海鸥号甲板上有一个男子对另一人说道:“三弟,这局不算,你要让着点为兄,为兄可是帮过你滴~”
“哎~哎~哎”
“刚刚手抖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