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在白云下面,一叶大船,迎着风浪,海鸥号在蓝色的海洋里极速行进。
周围的海鸟因为没有落脚之地,在海船周围盘旋,久久不敢落下,时不时,有几条大海鱼越出海面,激起一阵阵浪花,又沉入海底。海上的天空格外蓝,海上的风,格外的大!
船队已经出发十多天了,进入了琉球群岛。
话说此时的琉球国(即日本的冲绳群岛),因为被日本萨摩蕃多次袭扰,还强行割占了北方五座岛屿,琉球王尚丰多次向大明求救,然而内忧外患的崇祯皇帝哪有空管这闲事。
最终,琉球抗争了两百多年,才沦为日本的附庸,最后被直接吞并,变成了日本的冲绳群岛。
当然,此时的琉球还没有被完全吞并,所以王彦他们一行船队,首先到达的也是琉球王室所在的流求岛(即冲绳岛),此时琉球王室已经被日本九州大名岛津家派兵保护监督了近20年。
岛上长驻着岛津士兵五百人,让琉球王尚丰不敢轻举妄动。
王政倒是常年跑海路的,和这岛津家的武士首领岛津家重也十分熟捻。
几艘海船刚刚在流求岛海面一出现,岛上就立马派出三艘和海鸥号类似的战船,逡巡而来。
听着甲板上传来的螺号声,王彦不舍的推开正倚在他怀里的柳如是。说道:“吹号了,必是到了琉球了。我去看看!”
这十几天因为柳如是不习惯海上的风浪,身体不适,一直在船舱里养着,依旧未见好转。王彦正焦头烂额呢,还好到陆地了。
王彦兴匆匆的跑上甲板,见东面海上横着三艘船,二层甲板间的火炮都已经推出来了。黑洞洞的炮口对着王彦的坐船,吓了王彦一跳。
此时王彦的家丁们也都拿着武器,跑过来站在王彦身旁,把王彦围在中间。
“怎么回事?怎么看着要打起来了?”
牛大力握紧手中的腰刀,颤颤巍巍的问一旁的马武。
因为他们是老乡,加上也住在一个舱里,这十几天来也渐渐熟悉了。
“俺看不像,你瞧咱们前面那艘船上,船头上的人挂上的那面旗子是弄啥的?马武指着前面的大沙船对牛大力道。
随后,王彦这边几艘船接到信号,都把大明水师的旗帜换下,挂上了郑海王的令旗。
那边气势汹汹的岛津家战船才将火炮推回舱里。缓缓靠近,在前面给船队引导,驶进了岛上的港口。
也怪王政没有记起,以前他来日本都是悬挂的郑芝龙的海旗,如今突然挂起了大明水师的旗帜。这些小日本还以为大明来收复琉球了呢!
看到有几艘破船的小日本如此嚣张,王彦心里不是滋味。
己方八艘海船,后面一两天海程外还有一批一批的海商跟在后面,你三艘破船就想跟我们打?胆子不小!
话说在海上待了十几天,终于见到久违的陆地,王松他们一下船就跑到地上捧起泥土,死劲的嗅,好像那泥巴是香的一样。
这时一名老水手从小船上跳下,看着这群二傻子,摇了摇头道:“才走到一半呢,高兴个什么劲!”
一起下来的几名水手也哈哈大笑,拉着这老水手道:“老孙,别跟这帮怂货说话,来时我都看见了,都是旱鸭子,一上船站都站不稳!哈哈,走吧,咱们去岛上消遣消遣!”
岛上有日本人开的酒馆,有女伎常年在那里表演和交流基因。所以这群人忙着去喝酒。
说罢拉着老孙就走,留下王松几个面面相觑。
怎么?才走到一半?我的天!
这几天这群辽东汉子苦胆都快吐出来了,好不容易着了地,结果才走到一半?
王松他们又开始吐了!
“端辅桑,好久不见了,这次一定要在岛上多留几日,尝尝菊千代酿的好酒才行!拜托了!”
岛津家重笑着对王政道。他的明国话还算可以,毕竟和明国人打了几十年交道了。
岛津家重是九州大名岛津家九的次子,一直不得家九看重,被发配到这琉球岛来。很久都见不着外人,自然对王政一行很是热心。
王政也笑着答道:“那是自然,菊千代殿下泡的好茶也是一绝呢,在下怎能错过?哈哈。”
招呼王彦王显上前,说道:“家重大人,这二人是犬子王显和族侄王彦,以后还请大人多多关照!”
“王彦(王显),见过大人!”
“哈哈,端辅桑,怪不得你不愿将和子带回明国,原来你的儿子都这么大啦?”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岛津家重突然的笑,让王政一阵脸红。
原来这王政在日本国十多年,每年回家只待一两个月。长期在外奔波,肯定需要人照顾饮食起居。
十五年前,王政在日本大阪做生意时,接受了当时一个大名赠送的女子。那女子二十五岁,名叫前田鹤子。
王政将她安排在日本的大阪,育有一女,前田和子。
前田和子已经十四岁了,却从未离开过日本,一直在大阪和母亲鹤子生活。王政每年来日本,都会和她们生活,一直要待到来年二三月间,才回大明采办货物。
家重是王政的老友,以前去江户朝觐幕府将军时见过鹤子和他的女儿和子。
“老爹,这和子是何人呀?”
王显根本就没听他爹提起过,所以还被蒙在鼓里。
“咳咳咳,这个嘛,这个嘛,你不要多问,到时候你自然知道!”
王政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说他有外室,还给王显生了一个妹妹?
“你这内侄长得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这次去江户城,不知道有多少武家名女,要为之倾倒啊!”
岛津家重见王政尴尬,便叉开话题。
王彦确实长得不错,身长近六尺(1米8),面如冠玉,鼻梁挺直。身形丰朗。是个古典美男子。
王彦笑道:“大人过誉了,小子愧不敢当啊!”
然后将身后的柳如是让过,说道:“这是内子柳隐,爱爱,快见过家重大人!”
柳如是本就病恹恹的,哪里有兴趣和你一个小国的村官说话,只是象征性的福了一礼。便退到一边,不再言语,伸手掐了王彦一把。
王彦只回头,对柳如是做出一个痛苦的表情,柳如是才“哼”了一声,收回玉爪。
码头上寒暄了一阵,岛津家重便领着王彦一行人,往岛上走去。
这琉球的港口挺大,王家的船和岛津家的船都停在港里避风。不当值的水手们见家主上了岛,也纷纷坐着小船,上岛逍遥快活去了。
这水手大多是年轻小伙子,挣着钱,哪里挣哪里花。根本就没有节制的概念,所以岛上的酒馆女舍,顿时就爆满了。
没有找着去出的闲汉,也有去处。
原来这琉球岛上渔民不少,也是清苦人家,平时靠给这些倭人打点鱼,换米面吃。被人欺负惯了,有甚者当着这些渔民的面和其妻子交欢,只要给钱,给粮,这些土著也不生气。都是为了生活嘛!哪里都有这样的事!
所以,这些水手也不急,在村里找到钟意的,过去一谈,住处就算找到了。还有人给你望风把门,你说爽不爽?(作者君邪魅一笑)
岛津家重的天守阁(领主的住所)建在港口旁的一座小山坡上,周围用木头削尖,做成一圈围栏。占地有十几亩,坡下还有城下町,一些商人在兜售货物。王彦看了一下,和大明的东西简直没法比。
都是些当地或者日本的商品,做工粗糙,一看就是卖给那些不懂行的渔民的。
王彦身后跟着叶阿水,阿福,以及王松带着的十一人。
个个腰挎利刃,身背弓箭,虎背熊腰,目不斜视,气势十分强劲。一看就不是好惹的那种。
此时的岛国猴子身材矮小,平均身高不到一米五。哪里见过如此雄壮的军势?有些胆小的倭人,吓得腿直打颤。
一行人直接进了天守阁,岛津家重吩咐侍女下去叫夫人菊千代出来。
自己领着王彦几人进了雅阁,待众人坐好以后。岛津家重道:“诸君远来辛苦,稍作休息,正好,有些事要问问端辅桑!”
侍女将茶具摆好,菊千代殿下正好领着侍女出来,碎步走进雅阁,先是给岛津家重长拜行礼,然后对众人都行了一个礼,拿起茶具,开始为大家沏茶。
日本的茶道起源于中国,和中国不同的是,日本对茶道十分看重。
日本的茶道分为抹茶道和煎茶道,对主持人的要求十分高。
连点燃炭火,煮开水,冲茶,奉茶,都有规定。动作要优雅,既要有舞蹈般的节奏感和飘逸感,又要动作精准到位。
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一边看菊千代夫人碾茶,岛津家重开口道:“端辅,我听最近来往的船主说,明国去岁被女真人打到山东去了?”
王政一个大明人都没有他关心大明的局势,王政只谈生意,不喜政治。所以不太了解,便示意王彦接话。
“家重大人,失礼了,家叔对我明国政治不太关注,小侄倒是知道一二。”
王彦接过话说道。
“哦,那以你看,明国到底败在哪里?怎会被一个山林野人部落,打得如此凄惨?”岛津家重意味深长的问道。
其实他就是想借机羞辱一下明国,抬高一下日本。
因为日本也有野人,北海道的虾夷人一直不服幕府的统治,几百年来,断断续续和幕府打了无数次仗,也比不了明国的惨状。
连国都都差点被蛮子攻陷,这已经不是一般的耻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