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志眼看库房地窖里的银子日渐减少,心里十分着急,如何生财是当下最为重要的难题。
清晨,点卯完毕。待大家食了早饭,吴大志叫来吴管家进厢房商讨对策,恳切地问道:“吴管家,您跟着我们吴家有多少年了?”。管家一听回忆了片刻,答道:“已有二十三年!哎,两位少爷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如今年少有为,想必老爷于九泉之下也安心了。”“老管家,您抬爱了,二十年来对我们吴家忠心耿耿,且无子嗣,将来我兄弟二人为您养老送终!”吴大志缓缓地抬了抬手,看了看欲言又止的老管家道:“实不相瞒,老管家世故老练。这地窖里的银子有减无增,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老管家可有办法为我解难?”
管家今年四十整,面相朴实,原是辽东的童生,家中遭了贼祸,逢吴老父亲可怜招入了家中为奴,此后便一直忠心耿耿。他听了少爷一番肺腑之言感动不已,思索半响,便拱手做礼道:“少爷,财路无非就是几条:剿匪、摸金、贩卖私盐以及置办茶坊酒楼,只是后两者皆需上下人脉,一个处置不当便是鸡飞蛋打。”
吴大志想了想老管家所言极是,如今登州附近三十里外便有几伙流寇,有数百余人,专门劫掠过往的行商。如将其剿灭,想来所获不少,可是掘墓摸金,这事不能自己人干。一旦走漏风声,必遭朝廷里言官的弹劾和锦衣卫的查办,可谓得不偿失。
想罢便率领两中队及小队亲卫人马,俱穿戴棉甲,提矛持刀,不少士卒甚至背有弓壶,斜挎干粮水袋望贼人山寨而去。
几伙贼寇让吴大志见识了明末流寇的战力,当真是不能入目。衣袍破烂,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甚者扛着钉耙锄头便往前冲。即便如此,吴大志也损失了二十来人(其中两人因怯战被斩,七人不治而亡,十数人带伤)。有一贼首号“翻地龙”善使一口马刀,伤了四五个兄弟后被把总刘启山及众兄弟所擒。
历尽两日剿贼,歼敌一百,俘虏贼众两百余人,抄得白银七千两,黄金一千两,钱九百贯,各类古玩珠玉百余件。待众将士回营后,吴大志将其伤员送入登州城内医治,并大赏士卒白银共计三百余两。又差人禀报知府和赵参将等人,赠送珠宝五十件,另有五十多件古玩珠宝换得白银九千八百两。登州知府杨允大人又将其捷报送往兵部备录,提点了赵参将等人剿贼有力。此次剿贼所获颇丰,折算白银三万两。
经过审问,得知“翻地龙”名为李猛,年三十左右,原是登州守备麾下把总。于围剿孔有德叛军之役被乱军冲散,遂带着十数个士卒逃逸,只劫掠豪强富商,不曾欺压良善。
吴大志知后屏退左右,劝降了李猛,令其率部继续隐匿于山中,四处寻墓摸金,或前往莱州一带劫掠豪强。其所得缴获上交七成,又赠有腰刀十把,长矛五十杆。
山东自古历史悠久,历代古墓甚多,流贼也不时偷偷挖掘,官府曾搜捕了一些首犯后,便不了了之。古人将财宝藏匿于墓室之中,却白白浪费了其原有价值。如今九州动荡,黎民深陷水火,不如取之造福一方。先贤曹孟德设有摸金校尉与发丘中郎将,亦是招兵买马,于乱世中平定汉家江山。
尔后,李猛不时派人送来金银,彻底解决了吴大志的后顾之忧,老管家也乐地合不拢嘴。
三月初,吴大志派人四处采买铁石煤料,布匹棉花。并招得流民七百户,开垦田亩两百余顷,凿井修渠以取水灌溉。这几年来北方雨水甚少,庄稼地里所获谷物不多,官府及宗族摊派科税又繁重,使得百姓时常以野菜树根充饥。
明末的赋税制度极不合理,秀才举人老爷们非但不用纳税,反而家里拥有一两个免税名额。有功名的书生不纳税也就罢了,各类富商甚至贩夫也不纳税。自从“九千岁”魏忠贤倒台之后,朝廷里的东林党人和江南的“复社”书生们便奏请免除了商人们的赋税,崇祯爷如是不允,便是与民争利!为何?皆因极大部分官员们家族里有人经商(诸如私采铁矿,贩卖精盐皮货等)。
如此这般,繁重的赋税和“辽饷”便压在普通百姓身上。如遇灾荒年月,交不起赋税的可怜人便举家流亡。朝廷又限令每个村寨所缴银两数额,不会因流亡大量丁户而改变,致使原本能缴上赋税的殷实之家,也无力承受如此繁重的科税。尤其是陕西河南一带的百姓,几乎举家流亡,贼首们振臂一呼,纷纷响应从了贼寇。
吴大志所招流民食得了几日饱饭,皆是感激不已,千户所里的士卒们俱言效命。
值此乱世,银子便是粮食,粮食便是人心。拥有了人心,便有了源源不断地后备兵员。这般剿匪摸金,皆是为了获取更多安身立命的本钱。
如今吴大志手里银钱足多,整日里与士卒们列队操练,或嘘寒问暖,收买人心。除此之外,偶有李猛派人告知发现大墓,便乔装打扮之下,亲率可靠家丁与亲卫前往。李猛属下有个“地耗子”,能辨土定穴。众人所打盗洞,皆是其指引,方能直通墓室之中,获取大量财宝。其中所掘金银乃是硬货,可直接前往当铺换取纹银。
一个月之内,吴大志通过剿匪摸金,共获白银八万两,黄金五千两,铜钱九百贯。
而千户所通过广招流民,得军士共计八百五十人。提吴承志,刘启山,陈忠(原亲卫队长)为百户官。招揽工匠七十人,由老铁匠李老汉管理。制得铁炮五门,松木包铁圆盾一百二十副,短弓五十张,铁甲五十副,赶制军衣九百余件。
这铁甲又称“铁叶甲”,是在棉甲的基础上,将打有小孔的铁片用细麻绳缝嵌于表,抹上桐油晾干后制作而成。能防弓箭,四十步外面对火铳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