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道:“刘旭果然投诚于我,为我所用!刘旭之计,诸位意下如何?”
黑鬼道:“此计可行!属下也早有伏击明军的想法,新训练的黄刹组可以派上用场,属下会命他们守在明军来此的必经之路,藏身于沙丘之中,届时发起突袭。神机营专用火器,几无近战搏杀的能力,遇此情形势必阵脚大乱。我军如狼入羊圈,羊只有被屠戮的份。夺下火器之后,再用火器射杀前方的锦军,完美!”
门主道:“好!既然黑鬼心有成竹,准备周全,那此事就交由黑鬼全权处理,倾尽本门全力,也要在此战中击溃明军!”
黄刹组身着黄装,颜色与黄沙相近,便于沙漠伪装,武器用匕首。此组专为伏击明军而设,组员人数远多于白黑紫灰四组,这四组皆是五十人满编,而黄刹组竟多达两百五十人,如何在短时间内聚集这么多人?其实就是堡内余下兵员的汇总,当然,由于仓促组建,训练时短,质量不能与其他四组相提并论。黄刹组的优势是人多势众,不动则已,动则倾巢出动,只为毕其功于一役,挽忠刹门于危亡。
九天已过,白灵率领的大军离魔沙城越来越近,离黄刹组的设伏地点也越来越近。
金色的地平线,远远的,已可见高耸的红白山。
侦察兵打马奔到北镇抚使马车右侧,道:“启禀大人,红白山就在前方十里。”
白灵掀开布帘,探首眺望,果然,红白山已在视线之内,现在看上去只是一个小山丘,要走到它面前还有一段漫长的路。
白灵对马车前的黄罡道:“黄千户,传令下去,停止前进,就地休息。”
黄罡高呼:“全军听令,停止前进,就地休息。”
白灵下了马车。白浪,白云,紫魄也跟着下来,紧随白灵左右。
白灵远远地望着红白山,虽然还看不见魔沙城,但他知道,它就在那。
他仿佛看见,老倭贼正坐在骆驼皮交椅上等着他。
白灵喃喃道:“又回到了这个该死的地方。”
紫魄道:“红白山,魔沙城,和田河边胡杨林,这地方其实很美。只要把那些污垢清洗掉,我还是很爱这个地方。”
白灵仰望湛蓝的天空,道:“是啊,只要洗净污垢,这里就是天堂。”
他转头对白浪和白云道:“兄弟们,你们说,这个老倭贼就这么等着我们去杀他?”
白浪道:“这怎么可能?”
白云道:“一定会反抗。”
白灵点头:“嗯,老倭贼是只老狐狸,他才不会傻到坐以待毙。定是一场令人热血沸腾的恶战。”
紫魄道:“老倭贼会怎样反抗,你猜得到吗?”
白灵道:“猜不到。”
紫魄道:“那咋办?”
白灵道:“我猜得到他反抗的方式有几种,却猜不到他会用哪种方式反抗。”
紫魄道:“哦?他的反抗方式有哪几种?”
白灵把食指放到嘴边:“嘘——天机不可泄露。”
紫魄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白灵批评道:“注意形象,你现在是个男人!”
紫魄吐了吐舌头。
白灵悠然道:“既然我猜得到他有哪几种反抗方式,就全给他防严实了,他自然就老实了。”
紫魄道:“你就这么自信?”
白灵叹息道:“我能活到今天,全凭自信二字。”
三人都被白灵故弄玄虚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五千户和锦衣卫们见此状,脸上都写满了诧异。
白灵心情甚好,向众人大手一挥:“全速行军,向红白山进发!”
全军疾行,沙尘飞扬。
很快,已到了红白山前四里处,山脚下的魔沙城已清晰可见。
黄刹组全员趴在沙丘之中,呈圈状分布,只露出眼睛和鼻孔,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
近身搏杀,匕首是最好的武器,最方便割断敌人的喉咙。
明军的队伍过来了。
按照计划,黄刹组按兵不动,放过了锦军。
神机营过来了,他们看起来疲惫不堪,扛着火铳却像扛着沙袋。但他们行军队形很怪异,始终保持一个圆形在移动。
近了,近了,黄刹组每一个人都屏息静气。神机营已进埋伏圈!
一个凄厉尖锐的口哨声响起,犹如狼王长啸。
四周的沙丘中,两百五十名黄刹拔身而起,匕首在阳光下闪着骇人的寒光,疾奔神机营,就像两百五十头凶狠的狼同时扑向羊群!
奇怪的是,羊并没有惊慌失措,神机营并未像黑鬼预想的那样阵脚大乱,而是面无表情地目视敌人逼近。
黄刹组已杀气腾腾地冲到距神机营二丈许!
忽听营中传来一声令喝:“外营卧倒!”
外围的神机营士兵迅速趴下,疾驰中的黄刹组赫然看见一百多杆火铳正对着他们,黑洞洞的枪口像死神的眼睛。
又是一声令喝:“内营射击!”
百枪齐鸣!如除夕午夜零点过后的烟花炮竹!
黄刹组秒躺近半!剩下的本有机会冲进去,但无一例外绝望地选择了掉头逃命!逃命的也在纷纷倒下。到最后,只有两三个跑出了射程,慌不择路,不知所踪。不出十秒,黄刹组就已全军溃败。
神机营前方的锦军听到枪声,立即停下脚步,纷纷拔刀向后观望。
白灵掀开布帘,探首观望,脸上露出得意的笑。伸手打了个响指,喝道:“拿下叛徒刘旭!”
刘旭耳边似有惊雷炸响,差点从马上摔下。
白浪、白云飞身而起,各擒刘旭一只手臂,往后一拉,刘旭就被硬生生地拉下马,二人摁刘旭跪在地上。
白灵缓缓下车,风度翩翩,气定神闲。
刘旭高呼:“大人,这是为何?”
白灵道:“你可知罪?”
刘旭道:“下官不知!”
白灵道:“那好,给你看样东西。”
从袖子里一掏,掏出一只银灰色的信鸽!为防信鸽啼叫,鸽嘴已用胶布封严。
刘旭见到这只鸽子,脸色大变,仍然嘴硬:“这只鸽子与我何干?”
白灵道:“这是一只给倭寇送情报的信鸽,是本座派人从你的营帐中搜出来的。”
刘旭道:“下官养这只鸽子只为逗乐,大人却说我私通敌寇,下官不服!”
白灵道:“那好,本座写一封信绑在鸽子脚上,然后放飞它,看它是不是飞进这座城堡。若是,你人头落地!若不是,本座给你磕头赔罪。来人,文房四宝!”
很快,士兵取来笔墨纸砚,白灵在纸上笔走龙蛇,不知写的什么内容。写好了以后,白灵折好信纸绑在鸽脚上,把鸽子往空中一抛,鸽子立时振翅朝魔沙堡飞去,不一会就进了城。
众人见状哗然。
白灵厉声道:“谭爷临死前就告诉本座,说你心怀不轨,私通敌寇!本座起初不信,但从那时起,本座就派人监视你!你果然......你太令本座失望了!”
刘旭气急败坏:“你胡说!是你杀了谭爷,是你!”
白灵微笑道:“证据呢?”
刘旭语塞:“我......”
原来,白灵自从得知谭爷是刘旭授意而来,就一直防着刘旭。在召开军务会议时,让紫魄潜入刘旭营帐搜索,刘旭不敢把信鸽藏在身上,只得藏在营帐之中,被紫魄搜到。紫魄是紫刹组出来的,自然认得这种鸽子。每一个紫刹都养了一只这样的信鸽,并装在小木笼里随身携带,方便给门主传递情报。紫魄未动信鸽,以防打草惊蛇,只将刘旭叛变的事告诉白灵。白灵授意精通书法的紫魄模仿刘旭的笔迹,写了那封主张伏击神机营的信,然后紫魄用自己养的信鸽给门主送去。信送出以后,白灵再将此事告诉神机营提督吴熙,并和他协商好应对之策,定下了这个羊倒吃狼的妙计。
白灵正气凛然:“刘旭,你私通倭寇,罪无可恕!你不配为大明子民,你不配苟活世上!除此之外,你还诬陷本座杀人!来人,尚方宝剑!”
紫魄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尚方宝剑。白灵接过宝剑,拔剑出鞘。真不愧是皇帝御用的宝剑,寒光四射,剑气逼人。
跪在地上的刘旭,全身发抖,冷汗直冒,裤裆已然湿透。
刘旭颤巍巍道:“我身上有皇上御赐的免死金牌,可免一死!放开我,待我取出!”
白灵示意白浪松开他的右臂。
刘旭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摸出一块金光闪闪的物件,赫然写着四个字:“御赐免死”。
尚方宝剑和免死金牌,是皇权赐予的最强之矛与最强之盾。二者相遇,谁听谁的?
白灵也没了主意,道:“嗯,是个难题,看来刘旭死不死,得由皇上定夺。”
刘旭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庆幸还可以活得久一些。
紫魄迈步向前,目光如炬地盯着刘旭,刘旭被盯得发怵。
紫魄道:“刘旭反贼,你大错特错!不是所有罪行都能免死,你私通倭寇,危害大明,犯的可是谋逆大罪,此等大罪,免死金牌无效,你可知晓?”
刘旭语塞:“你……”
白灵道:“无效?也就是说可以斩了?”
紫魄道:“正是!”
白灵道:“那就斩了!”
手起,剑落,人头滚,刘旭连惨叫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