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柔和的光线洒落在文海书局的门口。
本该是宁静而美好的清晨,却被一场激烈的对峙打破了平静。
薛蟠前日挨了家法,又被薛姨妈罚跪了祠堂,真是越想越气。
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今儿一早就来找贾玥的麻烦了。
薛蟠瞧见张知府,先是微微一怔,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便恢复了他那副骄横模样。
他心里清楚,自己背后有薛家和王家撑腰,在这金陵城里,他早就骄纵惯了。
只见那薛蟠脖子一梗,气冲冲地说道:“大人,您是不知道,这贾玥一来就抢了我薛家的湖笔生意。我囤笔想多赚点,他却处处作对,现在我被母亲罚,都是他害的!”
贾玥冷笑一声,嘲讽道:“我何时让你囤笔了?你自己没头脑,盲目跟风,赔了反倒怪我?做生意有赚有赔,输不起就来撒泼?”
薛蟠眼睛冒火,叫嚷道:“是你先抢我家生意!整个金陵城谁不知道我薛家做湖笔生意年头久,你一来就搅乱市场,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是什么?”
贾玥挑眉,神色不屑,说道:“怎么,这金陵城就只能你薛家卖湖笔?天下生意,谁有本事谁做,你没本事就别怨人。再说,你薛家堂堂皇商,差这点小生意?”
薛蟠气得双手握拳,关节泛白,怒目圆睁:“你……你不过是靠着那些花里胡哨的周边,这些腌臜手段,才卖得比我薛家好!若没这些歪门邪道,你哪有这本事!”
贾玥听闻,不怒反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悠悠说道:
“哦?我倒是听明白了,薛公子的意思是,我卖着和你家同货源的湖笔,还卖得比你好,所以你心里不痛快了,是也不是?”
言罢,他顿了顿,脸上笑意更浓,“如此,你可敢与我打个赌?”
薛蟠此刻已被怒火完全冲昏了头脑,理智全无,想都没想,便扯着嗓子吼道:“敢!有什么不敢的!你且说,怎么个赌法?”
贾玥神色淡定从容,不紧不慢地说道:
“既然薛公子如此在意,那我这回便不卖你家同款湖笔。
以十日为限,这十日内,文海书局的笔,若卖得不如四宝斋,就算我输,我便将这文海书局拱手相送。你可敢应下?”
薛蟠心中暗笑,自忖:市面上的笔,大半货源都在我手中把控,我薛家经营多年,老主顾众多,还怕卖不过他?这贾玥简直是自不量力,主动往坑里跳。
当下便毫不犹豫地应道:“好!你若输了,这文海书局归我,往后你也别在这金陵城里露面,省得丢人现眼!”
“那若你输了呢?你拿什么做赌注?”贾玥嘴角挂着一抹促狭的笑意,故意激他,
“哎呀,我差点忘了,薛公子在薛家,似乎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资产可赌呢。”
薛蟠最受不得这般挑衅,瞬间暴跳如雷,脖子上青筋暴起,恼怒地吼道:
“四宝斋!我拿四宝斋跟你赌!我就不信,没了那些旁门左道,你还能赢我!”
贾玥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张知府,恭敬说道:
“知府大人,今日这赌约,还望您能做个见证。若十日后我输,文海书局归薛蟠;若他输,四宝斋便归我。”
张知府面露难色,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犹豫片刻后说道:
“这赌约非同小可。不过既然你们主意已定,我便做个见证。但望你们二人,务必愿赌服输,莫要因此伤了和气,坏了这金陵城的安宁。”
薛蟠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哼,我倒要看看,你这十日能耍出什么花样!”
说罢,带着一群小厮,气呼呼地扬长而去,那脚步声和谩骂声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待薛蟠等人离去,张闻一脸担忧地看着贾玥,眼神中满是焦虑:“贾兄,这赌约是不是太冒险了?”
贾玥拍了拍张闻的肩膀,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胸有成竹地说:“张兄放心,我既然敢应下,便自有打算。”
三人登上马车,朝着学堂而去。
一路上,车轮滚滚,发出沉闷的声响。
张闻仍在担忧,不停地询问贾玥有何对策,贾玥只是笑而不语。
到了书院,众人入座读书。
贾玥翻开书卷,神色平静,目光专注地在字里行间游走,手中的笔不时在旁记录着什么,仿佛全然不受赌约之事的影响。
赵先生负手在书院的过道中缓缓踱步巡查,袍角随着他沉稳的步伐轻轻摆动。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在一众学生身上扫过,所到之处,其他学生都不自觉地绷紧神经,眼神闪躲,纷纷低下头,生怕被他锐利的目光捕捉到,躲之不及。
当行至贾玥身旁时,他的脚步陡然一顿,目光落在贾玥专注读书的侧脸上,眼中满是欣赏。
只见贾玥全神贯注,手中的笔不时在书页边缘写下批注,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
赵先生忍不住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抹惊喜,赞许道:
“贾玥,为师教授的课业,你竟领会得如此迅速,举一反三,足见你聪慧过人,这般天资加上勤勉,日后必能成就非凡,成大器之才!”
贾玥闻声,立刻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站得笔直,双手交叠,恭敬地向赵先生行了一礼,言辞谦逊:
“先生过奖了,学生不过是牢记先生教诲,一心钻研先生所授课业,不敢有丝毫懈怠。能有所领悟,皆是先生教导有方。”
而张闻这边,因贾玥赌约的事替他担心,他知道薛蟠的背景连他父亲都得退让三分。
他手中书本翻开着,眼神却游离不定,见赵先生来了,手中的笔也胡乱地在纸上乱划。
赵先生脸色一沉,提高音量斥责道:“张闻,你这一早上心不在焉的在干什么?看看贾玥,再看看你!”
张闻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头也低了下去,嗫嚅着:“先生,学生知错了……”
趁着赵先生走开,张闻凑近贾玥,小声问道:
“贾兄,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如此读书,到底是有什么法子应对那赌约啊?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跟我说说吧。”
贾玥放下手中的笔,轻轻一笑:“张兄,你就放宽心,时机未到。不如今晚与我同去醉仙楼,到时你自会知晓。”
说罢,又重新拿起书卷好好研学起来,只留下张闻满脸疑惑,却也只能无奈地继续读书。
……
……
紫云山,暮色仿若一层轻柔的纱幔,缓缓地铺展开来。
江雪瑶立在那处,一双妙目不住地朝着通往山下的路张望。
怎奈,日头渐落,始终不见贾玥的踪迹,江雪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怅然若失之感,恰似那春日里飘零的花瓣,没了着落。
正自出神间,江凛风恰巧路过。
那身形远远瞧去,竟与贾玥有几分相似。
江雪瑶一时恍惚,脱口便唤了一声:“书生。”
待走近一看,才发觉认错了人,脸上微微一红。
江凛风瞧出妹妹的心思,笑着说道:“许是贾公子今日家中有事,耽搁了没来。”
江雪瑶听了,嘴一撇,嘟囔道:“这般疏懒,早知当初就不该应下教他。”
江凛风被妹妹这副霸道又可爱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说道:
“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人家又不是卖给你了,哪能事事都依着你的心意。”
江雪瑶听了,心里愈发别扭,轻咬着下唇,别过头去。
江凛风笑道:“快收收你的小性子,今日有正事。”
江雪瑶一听,神色一正,问道:“什么事?”
江凛风说道:“今晚有货要来,量还不小,师傅尚未出关,咱们可得好生准备着。”
江雪瑶点点头,应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