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潜入水底，绕到白鲢侧后方。

　　白鲢丝毫没有察觉。

　　等到彼此间距离只剩一个鱼叉身位，陆琛握紧叉杆。

　　猛地向前一刺。

　　叉刺直接贯穿白鲢尾部。

　　‘中了。’

　　因为有倒钩的存在，白鲢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

　　陆琛游上前扣住白鲢的鱼鳃，带着它游回岸上。

　　扯来几根菖蒲叶，用弓鱼术将白鲢绑好。

　　拎在手上垫一垫，疲惫感顿减，脸上也笑开花。

　　“差不多有四斤重，应该能值一百来个铜板吧。”

　　现在鱼少不好抓，也算是一笔不小收获。

　　累是累点，但值得。

　　陆琛喜滋滋将白鲢放进鱼篓。

　　抬头看看天色，他知道要抓紧时间了。

　　叉鱼不比网鱼，抓的时候要快，卖的时候更要快。

　　死鱼的价格要折不少。

　　他加快步伐，想着能不能再多打几条。

　　看见有气泡，就下水探一下。

　　接连几次都落空，终于在快到东湖西岸这边，发现两条小鲫鱼并排游着。

　　叉起，鱼落。

　　陆琛还想继续，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几次入水，他的体力已经见底。

　　他躺在岸边，歇息一盏茶。

　　起身往三条鱼的鱼鳃上泼水，就出发前往县城鱼市。

　　武陵县城在澜阳湖西南方向，靠近澜阳西湖。

　　走水路很快，陆路有官道，还算好走，就是速度要慢上不少。

　　陆琛脚力不算快，半个多时辰才到鱼市。

　　鱼市的码头，连通大小河流，比之清水村码头要大上数倍。

　　大大小小的舢板船乌篷船停靠，甚至还有几条大船泊着。

　　虽是下午，鱼市上仍有不少摊贩。

　　各种讨价还价声，刀剁菜板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进入正门，往东看，他就看到自家摊位，东二六。

　　只是摊位前赫然站着一名瘦高汉子，他并不认识。

　　‘摊位真被转让了？’

　　正疑惑间，一条胳膊搭上自己后颈。

　　“贤弟，许久不见，怎的打起渔来了？”

　　陆琛转过头，就看到一张胡子拉碴的脸，眼角还有一道疤痕。

　　周无忌。

　　清水村有名的无赖，烂赌老爹把命丢了，亲娘跟着养蜂的跑了，靠着吃百家饭长大，最后专干祸害勾当。

　　“糊口啊，周哥。”

　　“呦，这白鲢还不小嘞。”

　　周无忌松开陆琛，伸手就要往他鱼篓里摸去。

　　陆琛一个转身：“不知道周哥找我有什么事？”

　　周无忌缩回手，轻咳两声：“贤弟别紧张，没事就不能找兄弟叙叙旧吗？”

　　“周哥，下次的吧，我今天还有事。”

　　陆琛背好鱼篓就要走，却被周无忌拦住。

　　“诶~别急嘛，有正经事，你看看这是什么？”

　　周无忌往怀里摸索片刻，掏出一张竹纸。

　　陆琛接过一看，竟是一张欠条。

　　再一看内容，上面赫然写着父亲向周无忌借款一两银子。

　　一月为期限，过时不还，自愿转让鱼市摊位。

　　“这字迹是陆叔的没错吧。”

　　陆琛紧紧捏着竹纸，沉默不语。

　　落款署名，确为父亲笔迹。

　　“唉，陆叔那么好一人，每每想起他，总让我控制不住。”

　　周无忌擦拭眼角，两行清泪落下。

　　“如果不是学武报名费高，我断然不会要你家这摊位，上午那会我也同陆二叔讲清楚，但这欠条却是要还给你这正主的。”

　　陆琛收起竹纸：“摊位转让，咱们之间的债务就两清了是吧？”

　　“贤弟瞧你说的，欠条都给你了，那自然是两清，再说老哥我像是那种纠缠不清的人么？”

　　“不像，小弟还有事，就先走了。”

　　陆琛走后，周无忌呲笑两声。

　　“读春秋的就是不一样，通情达理，不吵不闹。”

　　他随手取出兜里的洋葱片，扔在地上。

　　这时从暗处走出一名瘦小汉子，冲着周无忌竖起大拇指。

　　“大哥好演技，哭得那叫一个真实。”

　　“少屁话，走，飘香苑听曲去。”

　　“好耶。”

　　“你请客。”

　　“那我不去了，我就剩二钱银子，还要交贡税呢。”

　　“二钱也不够交的，先拿来，过几天还你，怕鸡毛。”

　　……

　　走在摊位之间的狭窄通道，腥臭烂泥味扑面而来，时不时还会被桶中鱼儿溅一身水。

　　“对不住啊，兄弟。”

　　陆琛擦擦身上水渍：“没事，劳烦问一下，哪家铺子收渔获？”

　　“你去最里面那家看看，上一任驿丞的管家开的，价格还算公道。”

　　“多谢。”

　　林记鱼行内，几个伙计忙里忙外，搬着鱼筐。

　　一个穿着长褂的青年人拨着算盘，朝陆琛望了一眼。

　　“来卖鱼吗？”

　　“对。”

　　“那看看吧。”

　　陆琛放下鱼篓鱼叉。

　　长褂青年走出柜台，提起白鲢过秤。

　　“四斤重鲜活白鲢，一百四十文，鱼尾有伤，减去二十文，能接受吗？”

　　“可以。”

　　陆琛取下白鲢，将河蚬倒进秤盘。

　　长褂青年眉头一挑：“不问问抹掉的四钱重量是怎么回事吗？”

　　“过秤费，我明白。”

　　“看小兄弟不像老手，以为你不懂。”

　　长褂青年微微一笑，瞄一眼秤。

　　“河蚬三斤八两重，五十七文，小鲫鱼不收，总计一百七十七文。”

　　“嗯。”

　　“那你稍等，我去取钱。”

　　不消片刻，长褂青年从里屋帘布后钻出，将一串钱，外加十几个铜板放到柜台上。

　　“我是这儿的管事，林三木，县城本地人，不知小兄弟高姓大名。”

　　“清水村，陆琛。”

　　陆琛清点好铜钱，确认无误后揣到怀里。

　　“陆兄弟，再有渔获，尽管来此，除了过秤费没商量，其他好说。”

　　“一定，告辞。”

　　走出林记鱼行，陆琛摸摸胸口的铜钱，感觉阵阵心安。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挣到的第一笔钱。

　　他相信只要再咬咬牙加把劲，总会好起来。

　　至于摊位的事，他一刻也不会忘。

　　但他不会去争论欠条的真伪，那没有意义。

　　是人不用辨，是鬼跳出来。

　　交完贡税，就去习武。

　　邻居学武我打渔，邻居拿我当鱼仓。

　　这种局面他不想看到。

　　刚穿越那会，他不会考虑学武，但现在有能力温饱，又有系统在身，再不去想，那就是脑袋秀逗。

　　拥有摆平一切的实力，才是王道。

　　眼下，后天下午就要交贡税，还是要先把这一关过了。

　　“明天必须要去西岸。”

　　离开鱼市，陆琛买了两斤米一斤面半斤盐，花费一百零一文。

　　等他回到家，天已经完全黑掉。

　　和昨天一样，陆忠安给他留饭。

　　不过这次碗放在锅里，锅底有水，火膛里有未燃尽的木炭。

　　饭后，陆琛来到陆忠安屋外。

　　屋内有灯亮，门却关着。

　　他没去敲门，而是拿起鱼叉练起投刺。

　　练至夜深，投刺进度上涨不少。

　　【技艺：投刺（入门）】

　　【进度：98/200】

　　【特质：持重若轻，十步内，一击必中】

　　查看卷轴的时候，他发现鱼叉的叉刺歪了。

　　拿近一看，原来是叉柄柄头有些开裂。

　　“看来渔具也要升级。”

　　赶明打到渔获，得去渔具铺子逛一逛。

　　最好再搞条船，配个渔网。

　　做大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