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晚。
红霞飘飞。
姜云中断了修行,隐见荧光的经脉隐入皮下,通脉的修行已经完成大半,粗陋且大开大合的经脉笼统形成周天,气在半成的脉络中游荡,缓缓滋润着血肉开始第一次蜕变,若是平常的修士,此时便已经可以进入锻体的修行,但姜云仍不满足,打算将基础打的更牢一些,经脉周天的细枝末节也要尽善尽美。
升入十三境虽然已非肉体凡胎,却依旧受到肢体的束缚,并非跃而升神,弃肢体无用。
【潜龙】命格走的是气运生物的路子,
通脉快要完成了,她估摸着,就算修行上了十二境,都不一定能让【潜龙】再有蜕变。
殃蛟化龙可是填了一府的气运,百年经营,才使得蓝色命格蜕变紫色。
少顷,院外徒然喧闹起来,姜云靠在窗前,将轩窗撑起一角,原是田夫人引着几个家丁,前来拜访诸位行商,邀请前往寨中晚宴集会。
飘摇白裙站在客院门前,脸颊透着熟透了的红晕,裙摆在夜风下招摇,几个行商眼睛都直了。
田夫人玉臂轻抬,拢住的耳旁碎发,微福身子,却见一团汹涌随之摆动,院中传出几声压抑轻吸之声。
“色是透骨刮刀。”
姜云摇着头,掩上窗子,况且也不大嘛,比起师姐的差远了。
田夫人未曾久留,片刻后便摇曳身子踏出院子,行商之间忽地躁动起来,谈论的话题也有晚间市集到田家寨子,再有田家寨子到了田夫人身上。
忽地,一人道:“美人薄命,田寨主不是个享福的,听说早年害了急症,留下孤儿寡母撒手归去,只留下田夫人经营这诺大家业。”
“文才兄?莫不是动心了?”
“慎言!慎言!”
文才红着脸,连连低喝,在一众留于此地,帮衬孤儿寡母的打趣声中,慌忙招呼起车马,匆匆向集市赶去。
多半行商边打趣着,边带着货物去了集市摊位,混熟了就是这般,什么浑话都往外说。
姜云轻抻着懒腰,推门慢步走出,红霞在天边消退,天幕一点点转黑,她对村寨的夜市也有几分兴趣,此时也想去赶个热闹。
有些未去摊位的,此时正忙着整备车马,见姜云走出来,笑呵呵的互相点了头。
“姜姑娘,寨里晚些时候将起篝火庆祝,热闹极了,若呆的乏了,不如随我兄妹二人,一同浏览?”
田耀兄妹二人在院外行了进来,田耀一身锦缎素色长袍,田晴浅色百褶罗裙,凭生了几分富贵气。
姜云循声望去,墨发在夜风中飘舞,似嗅到融在夜中幽香,意气风发的少寨主脸色忽的见红,扭捏着将头转向一侧。
反而是田晴见状,慌忙做补,“对的,对的,这是寨子里盛大的节日,平常很难见到的,若是错过了这次,就再也看不到了。寨子里难得来了外人,姐姐就随我们一起去吧得,好嘛?!”
灵巧的少女娇滴滴的,百褶裙翩飞舞动,脂粉气忽的压上来。
若是耳根子软的,被这般求上两句,也就推脱着应下了。
但姜云不是,不光耳根子,她心都是硬的。
只是摇头拒绝,“多谢二位邀请,只是白天走的多了,此时累了,也乏了,不打算再多做走动。”
田耀眉心微不可查一皱,被拒后变了态度,脸颊一抹羞涩未退,又生了一抹恼意,只是抱拳,道了句,“那便不打扰姑娘了。”
说完,脸上挂不住,匆匆退出了院子,田晴轻轻跺了跺脚,柳叶眉蹙在一起,眼中泛着厌恶,瞥了姜云一眼,也匆匆走了。
一旁行商收拢整理揽绳,持着臂前,只是摇头,轻叹:“到底是少年……”
家世显赫,却受不得半点委屈,稍有不快,便记挂脸上,行商只是在心里叹着的,却未曾说出来。
姜云毫不在意,也没什么值得她在意的地方,仅是兜起袖袍,白玉手腕横在身前赘挂一抹湛蓝色,单手负在身后,闲散着脚步向后门行去。
“姜姑娘?”
“嗯?”
“你这是?”
姜云笑着,“看不出来吗?去市集啊,方才只是拒绝。”
后门咯吱咯吱作响,少女身影已经在院子里消失,行商怔了半晌,哑然失笑,这姑娘,真是洒脱的过分。
……
田家寨很小,但若是聚在一条街道上,放眼望去,也是一片毛绒绒的脑袋。
行商带来的丝绢,烈酒,兵刃,水粉都是寨子中少有的紧俏货,此时摊子旁边围了一圈又一圈,进行买卖。
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旁啧啧轻叹,感慨寨里好久没来过行商了,他们曾是田家家仆,上了年纪被允成家,与部分迁来此地的人共同组成田家寨,田家依旧独断专行,拉低行商价钱,导致商路不通,姜云听了一些,不感兴趣,便向一旁走去。
孩子们不喜欢那些,他们喜欢的是诸般新奇玩意儿,杂耍把式,绕着一圈又一圈拉扯着大人,不愿离去。
在村寨的中心,支起巨大的篝火,熊熊火焰翻飞腾无舞,灼烤着周围的空气,少男少女坐在一旁,在火焰燎灼的阴影下,亲亲我我,旖旎气氛在其间升腾,繁衍总是大事。
姜云轻着脚步在旁经过,穿插入热闹的街道,身着奇异服饰的男子持着火把在中心篝火处取了火焰,在一众人的起哄哄闹声中,奔入院落,忽地燃起火焰,便听到旁出边一阵叫好声。
看不太懂,
但从不会吝啬掌声。
附和着众人声音,拍了几巴掌,在红着脸的女主人处,取了一张热乎的大饼,还有一块带骨肉,才继续游晃在街上。
等过了一条街,不复前一条街的热闹。
买卖的多是瓷器碗碟等物,家家户户常有,却又不需要时常更新,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自然人就少了。
姜云行着,忽看到了一个摊位。
周围用一圈草绳围出方方正正的地方,地面铺着一层黑色麻布,大大小小衣衫褴褛的人影就这样跪在地上,怀中捧着半个身子大小的木牌,牌子上标明银钱,从几两到几十两不等。
这是一处奴隶摊子。
此处的奴隶生意要比斗牛城猖獗许多,至少在斗牛城集市上,未曾见过正大光明摆在集市上的行当。
一个接着一个的身影垂着脑袋,青紫色的方形烙印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