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或者他们在哪?是社委会的高层吗,还是……市长?”
任渊继而问道。
“不知道。”
爸爸头也没抬:“我很少出门,又没见过那些人。”
“那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有那种事物的存在呢?”
“因为祂的力量,一直在啊。”
说到这时,爸爸有意无意,举眸瞄了眼天上。
那里,眼球状的月亮,已经在傍晚余晖的掩护下,若隐若现于穹顶了。
末时,爸爸自语般补充了一句:
“虽然,好像是死的。”
前方的任渊,将爸爸的话语听在耳中。
他想再问点什么。
但思来想去,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家人们残缺的记忆与混乱的认知,亦给不了自己,清晰的答案啊。
若有所思的任渊不再遐想,因为前方,目的地就快到了。
这是一家修建于山里的店铺。
还未靠近,就已经听见里面,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了。
莱恩铁匠铺,为你打造一切心仪之物。
任渊随便找了个位置,停好电瓶车。
走进铁匠铺前,他回头望了一眼。
身后,山路蜿蜒,九曲十八弯。
哪还有什么一片坦途的康庄大道啊。
爸爸为自己开辟的道路,从始至终,都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铁匠铺内。
看到有客人造访的前台,漫不经心的抬起那只无精打采的独眼。
这是个身体畸形的独眼生物,半边身子骨瘦如柴,而另外半边身子,却鼓胀、畸形如肉瘤。
“什么事?”
他看起来并不是很热情的样子。
不过当任渊将水熊虫的梦呓,拍在桌子上的时候,他态度变了。
那只独眼盯着桌上内蕴光华的宝石,火热而兴奋。
“这是……”
“以这枚宝石为媒介,打造一枚戒指,我事先有预定过。”
任渊早上就在电话里,预定了今晚的业务。
所以独眼生物稍微查询一下,就找到了他的信息。
“哦哦,有印象,客人快快请进。”
独眼生物走出吧台,热情的将任渊与爸爸,引进了一间密闭的锻造室。
里面,几个同样长得奇形怪状的生物,便是今晚为任渊打造‘虫戒’的铁匠。
独眼生物稍微给他们嘱托了几声,拿到水熊虫梦呓的他们,便动起手来。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简单的业务。
难得的,只是材料而已。
至于任渊和爸爸,纯粹是前来监工的。
以防他们在锻造过程中,做什么手脚。
在灶门市的地界,人与人之间,丝毫没有所谓的信任。
锻造室的角落。
任渊在叮叮当当的背景音乐里,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睡去。
一切只因爸爸在身旁,他无比安心。
而爸爸,还是跟在家里一样。
双手举着颠倒的报纸,孜孜不倦。
似乎看也没看前方,正在火热朝天锻造的工匠们。
只是随手将自己的外套,扔在了熟睡的儿子身上。
……
“客人,客人~”
独眼生物的呼唤声中,任渊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
窗外,已经蒙蒙亮了。
而他所要求的虫戒,也已锻造完成。
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任渊,起身伸了个懒腰。
锻造台上,一枚造型简单,毫不花里胡哨的指环,已经抛光完成。
【名称:虫戒。】
【效果1:为佩戴者加持极为强力的自愈能力。】
【效果2:让佩戴者可以适应绝大多数已知的极端环境。】
【评价1:虽然没有直接将它拼接在基因上,让水熊虫的梦呓有所折扣,但这亦是一枚不可多得的强力道具。】
【评价2:我想当太空人,爷爷奶奶再也不用给我准备太空服。】
捕捉到关于虫戒的灵感后,任渊立马就知道了,这便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
根据它的评价来看,只要戴上了这枚戒指,自己就连太空那种极端环境,都能够适应与生存吗?
这份能力,确实很适合作为,自己在灶门市生存的立命之本。
只是就如‘灵感’所言,没能直接将之拼接在基因上,反而有所折扣的打造成一枚戒指。
实则任渊也是略有惋惜的。
谁人又不想这份能力,直接归属于自己本身呢。
但纯血人类的身份,却是任渊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的执念。
这份执念,就如一道道声嘶力竭的呐喊,在时刻嘱托着他,不要忘记,不要……
自甘堕落。
即便在任渊现有的认知里,如此强力的基因加持己身,怎么看都是一种进化,而非‘堕落’。
可每当自己如此去想的时候,脑海中那一声声悲恸而绝望的呐喊,却总会让任渊极度不适。
那种感觉,是忧伤,是怅然,亦是悲莫大焉的哀鸣。
万味杂陈,难以概述。
任渊每每想要深入探寻,这份悲伤的源头。
但又每每被强音裂颅般的疼痛与幻觉击退。
让他无所适从。
或许跟外界的月亮一样。
只有当自己寻找到了足够的线索,得到了能串联相关事件的媒介,才能拼凑出那份,完整的拼图了吧。
“不错。”
任渊点点头,对莱恩铁匠铺的工艺,表示认同:
“这就是我想要的东西,多谢了,来结尾款吧。”
说着,他将身上的外套,递回给爸爸,起身便要上前去,戴上那枚虫戒。
不过当他探出手时,一把还冒着滚烫热气的铁锤,横在了他与虫戒之间。
任渊眼睛微眯,明知故问:
“这是什么意思?”
“嘿嘿嘿。”
独眼生物笑容丑陋,解释道:
“没啥意思,就是为了打造这枚戒指,我们熔炉的火都不旺了。”
他回头望了眼不再如昨夜那般火热的熔炉,咧嘴道:
“要不客人就留下给我们当燃料,尾款,去炉子里付吧。”
说话时,其余几个负责打造虫戒的匠人,也默不作声的围了上来,笑容憨厚又核蔼。
“哦,这样啊。”
任渊嘟囔一声,又回头呼唤道:
“爸爸。”
“嗯?”
还在看报纸的爸爸,诧异的抬起头来:
“咋了儿子?”
任渊报喜道:
“他们说要给我们免单呢。”
“那他们……人还怪好嘞。”
爸爸放下报纸,笑容比所有人,都更要核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