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匣中的心脏还在跳动。

　　韩长生盯着那团血肉，耳边嗡鸣声渐响，像是有人往他颅骨里倒了一壶烧红的铁砂。

　　妹妹的眉眼在月光下扭曲成陌生的轮廓，与记忆中母亲咳血时颤抖的指尖重叠。

　　他突然想起穿越前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无影灯刺得人睁不开眼，麻醉剂的气息和此刻玉匣里飘出的药香一模一样。

　　“哥，把《九转轮回诀》刻回这颗心里，你欠她的债就清了。”

　　妹妹指尖抚过心脏表面，经文随她的触碰明灭，像一群啃食血肉的萤火虫。

　　绣春刀呛啷出鞘，刀尖却悬在玉匣上方三寸。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刺目警告：

　　【检测到同源功法！宿主若融合《九转轮回诀》残卷，将触发‘命魂归位’！】

　　“归位？”韩长生在意识里冷笑，“归到哪？这具偷来的身子？”

　　刀锋骤然下压，却不是劈向心脏，而是挑起了妹妹鬓角一缕碎发。

　　发丝断裂的瞬间，幽冥鬼火顺着刀身窜入她瞳孔，映出七重交错的血色命轨——属于他的命轨尽头，竟缠绕着另一具半透明的魂魄。

　　“你也被种了轮回诀……”他瞳孔收缩，“那个‘她’，是谁？”

　　妹妹忽然笑了，笑声混着观星台下的云海翻涌。

　　她扯开衣领，心口处赫然是一团跳动的幽蓝火焰，火焰中央悬浮着半枚玉简。

　　“二十年前，有人用你的魂补我的命。二十年后，我来讨这份利息。”她捏碎玉简，火焰暴涨成冲天火柱，“哥，你的系统吃得下整个天机阁的命数吗？”

　　云海之下传来隆隆巨响，七十二盏青铜命灯齐齐炸裂，无数光点从深渊中升起——那是天机阁三百年积攒的“寿元库存”，此刻如银河倒灌般涌向韩长生。系统提示音癫狂作响：

　　【叮！检测到无主寿元！强制吸收中！】

　　【寿元+100年！+500年！+1200年！……】

　　韩长生七窍渗血，皮肤下凸起游蛇般的青筋。

　　他感觉自己在被撕成两半，一半是系统冰冷的吞噬旋涡，另一半是《九转轮回诀》暴戾的经文洪流。

　　妹妹的声音仿佛从极远处飘来：“当年那人把我们做成阴阳命锁，你吞寿元，我吞因果，如今……”

　　绣春刀插进地砖，韩长生借力翻身跃上观星台穹顶。

　　他扯开衣袍，胸膛上《血饲》咒文如活物般蠕动，竟将漫天寿元光点织成一张大网。

　　“统子哥，贷款还清了吗？”

　　【当前寿元：3876年（超额吸收，建议立即兑换《混沌开天决》）】

　　“兑个屁！”他咬破舌尖，血雾在空中凝成血色算筹，“给我连上天机阁的命盘！”

　　血色算筹与青铜命灯残骸相撞，迸发的光芒中浮现一座巨大的命盘虚影。

　　韩长生看到自己的命格被切割成三千份，散落在不同时空——车祸现场的自己、病榻上的母亲、甚至正在掐诀的妹妹，都是被刻意编排的戏偶。

　　“找到你了。”他忽然伸手探入命盘，抓住一缕暗金色雾气。

　　雾气挣扎着显形，竟是个与自己容貌七分相似的青年。

　　青年虚影轻笑：“不愧是本尊选中的替命人，居然能反溯命盘。”

　　韩长生指节发白，幽冥鬼火顺着雾气灼烧：“你就是《九转轮回诀》的原主？”

　　“是又如何？”青年任由火焰缠身，“你每用一次系统，都在替我温养魂魄。待你寿元破万载，便是本尊重生之时……”

　　鬼火突然变成深紫色。

　　韩长生从怀中掏出万寿藤根须泡的酒，仰头灌下：“温养魂魄？不如直接烧给你！”

　　酒液与鬼火交融的刹那，命盘虚影轰然炸裂。

　　青年虚影惨叫一声，化作流光遁入妹妹心口的火焰。

　　“哥！”妹妹突然呕出黑血，心火急速黯淡，“他要强占我的命格……”

　　韩长生跃下穹顶，绣春刀贯穿她心口，刀尖精准挑出那团将熄的火焰。系统提示音炸响：

　　【检测到完整《九转轮回诀》！是否融合？（警告：融合后寿元上限锁定）】

　　他攥着火焰，看向玉匣中母亲的心脏。

　　经文正在心脏表面游走，仿佛在等待一个答案。

　　云海开始坍塌，观星台一寸寸崩解成星尘，妹妹的躯体逐渐透明。

　　“统子哥，赊账。”

　　【最大可贷……】

　　“我说，赊账。”

　　火焰被按进胸膛的瞬间，韩长生看到了光——不是系统的蓝光，也不是鬼火的幽光，而是穿越前手术室的无影灯。

　　灯下有双手正在缝合一具躯体，那人的白大褂上沾着血，胸牌写着“姜无涯”。

　　“原来是你啊……”他喃喃道。

　　现实中的观星台彻底崩塌。

　　韩长生坠入云海，手中紧攥着妹妹最后的残魂。

　　下方七仙郡灯火通明，青云山的护山大阵全开，无数修士御剑而起，像一群扑向烛火的飞蛾。

　　【叮！《九转轮回诀》融合完成！寿元上限锁定为：？？？】

　　【系统权限升级！开放‘命格熔铸’功能！】

　　他在空中翻身，幽冥鬼火凝成双翼。

　　羽翼扇动时，千里内的生灵同时心悸——卖馄饨的摊主、城楼守将、甚至深宫中的皇帝，都感觉被抽走了一缕无形之物。

　　【命格熔铸启动！掠夺‘七杀’‘破军’‘贪狼’命格！】

　　青云山巅的星象仪轰然炸裂。

　　韩长生落在最高的飞檐上，脚下是沸腾的修士大军。

　　他擦去嘴角血渍，绣春刀指向最先冲来的金丹长老：

　　“告诉姜无涯——”

　　刀光斩破云层，夜空露出血色的原始星图。

　　“他的手术，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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