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令劫

　　风带着咸腥味掠过赤礁岛时，莫凡正把第六枚葬仙令按进珊瑚祭台。海浪突然凝成冰锥悬在半空，怀中其余五枚令牌腾空而起，在他头顶拼出残缺的星图。小芸残留在他掌心的血珠突然沸腾，在星图中央烧出焦黑的裂痕。

　　“兑位缺，震位崩，这是大凶之兆。“白骨真君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他寄生在莫凡脊椎里的魂火正在剧烈跳动。莫凡刚要开口，整座岛屿突然倾斜四十五度，海底传来洪荒巨兽苏醒般的震颤。

　　---

　　第七枚葬仙令藏在东海归墟的消息，是莫凡用三根肋骨换来的。当他的龙骨舟切开墨色海水时，看见无数鮫人倒挂在漩涡边缘。她们的鱼尾缠着青铜锁链，喉间飘出空灵的镇魂曲。

　　“这些是活祭品。“白骨剑在鞘中低吟，“归墟每百年吞一艘船，用鮫人歌喉平息海神的愤怒。“莫凡握紧第五枚令牌，令牌上饕餮纹正在蚕食他的掌心血肉。

　　潜入海底神殿时，月光刚好穿过穹顶的鲛珠阵列。第六枚葬仙令嵌在巨蚌口中，蚌肉里裹着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赫然是小芸前世的面容。莫凡的指尖刚触到令牌，整座神殿突然亮起血色咒文。

　　“终于等到你了，弑神者。“蚌中女尸睁开琉璃色的眼睛，殿外鮫人全部爆成血雾。莫凡眼睁睁看着第六枚令牌长出血管扎进自己手腕，其余五枚令牌在储物袋中疯狂冲撞。

　　白骨真君在识海里尖叫：“快斩断连接！这是往生蛊！“但已经来不及了，莫凡的视野被血色吞没，看见三千年前小芸把匕首刺进魔神心脏的瞬间。魔神碎裂的瞳孔里，倒映着九枚染血的葬仙令。

　　---

　　终南山巅的雪混着血沫往下淌时，第七枚葬仙令正在莫凡丹田里尖叫。这枚从道门圣地带走的令牌，此刻像活物般撕扯着他的经脉。山脚下，十八座镇妖塔接连崩塌，被镇压的上古妖兽正在苏醒。

　　“你每激活一枚葬仙令，魔神封印就弱一分。“天机子踩着八卦阵浮在空中，手中罗盘指针疯转，“看看这些异象！“他挥手展开乾坤镜，镜中映出南海焚天的业火，西域倒流的冥河。

　　莫凡咳出带金芒的血，那是被令牌反噬的仙骨碎片：“还剩两枚...“话音未落，整座山峰拦腰折断，露出藏在山腹中的青铜巨门。门上九颗兽首同时睁开眼，中央凹陷处正是第八枚葬仙令的形状。

　　“不要！“天机子的惊呼被雷声淹没。莫凡将令牌按进凹槽的瞬间，门内伸出无数苍白手臂。小芸残魂化成的血蝶突然从令牌飞出，在莫凡颈后咬出逆生咒。白骨真君趁机接管身体，剑光斩断三根抓向心脏的鬼手。

　　门内传来沙哑的笑声：“弑神者，你带着我的眼睛回来了。“莫凡的左眼突然剧痛，视网膜上浮现出魔神祭坛的影像。第八枚令牌上的饕餮纹开始啃食门扉，每口都带起天地震颤。

　　---

　　长安城的血月持续到第九夜时，最后一枚葬仙令在莫凡脊骨里生根。皇城地砖缝里钻出血色藤蔓，缠绕着将活人拽入地底。莫凡踩着尸山走向祭天台，背后是被令牌操控的十万行尸。

　　“还剩最后一枚。“他抚摸着祭坛中央的凹槽，那里本该放着第九枚葬仙令。小芸消散前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她将最后一枚令牌化进自己魂魄，唯有魂飞魄散才能释放。

　　白骨剑突然刺穿自己胸膛，真君在狂笑：“你以为我为何要帮你？“莫凡的仙骨被生生抽出，在空中拼成第九枚葬仙令的形状。九枚令牌汇聚的刹那，他看见小芸在时空尽头的微笑。

　　地壳在崩裂，苍穹撕开漆黑的豁口。魔神的手指已经穿过封印，指尖滴落的血腐蚀出万丈深渊。莫凡在剧痛中举起白骨剑，剑身上浮现出小芸用血写的最后箴言：

　　**“弑神者，先弑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