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裂隙残烛

　　时空裂隙的罡风割裂莫凡的护体真气时，他正握着白骨剑刺穿第九个魔将的咽喉。魔血喷溅在剑身的箴言上，“弑己“二字突然泛起微光，剑柄处传来小芸指尖的温度——那温度分明来自三年前青阳长老屠村那夜，她蜷缩在他怀里时的体温。

　　“莫凡哥哥...“罡风里飘来零星的音节，裹着葬仙陵崩塌时她散落的发丝。莫凡的瞳孔瞬间收缩，白骨真君在识海里筑起的魂墙裂开细缝，无数记忆碎片如毒藤般疯长。他看见十五岁的小芸跪在祠堂，青阳用沾着黑狗血的银针刺入她后颈的堕仙纹；看见她半夜溜进柴房，把偷藏的馒头塞给被罚禁食的自己；最后是葬仙陵那日，她散成星光的指尖抚过他眉心的血纹。

　　剑锋突然调转方向刺向自己丹田，白骨真君的咆哮震得神识动荡：“蠢货！那是心魔幻象！“但莫凡的左手已经捏碎了三枚锁魂钉，剧痛让他短暂夺回身体控制权。裂隙深处传来锁链挣动的轰鸣，一缕残魂正从虚无中凝聚成人形——小芸的虚影赤足踏着星辰碎片，脚踝缠绕的青铜链上刻满弑神咒文。

　　“我在归墟尽头等了你七次潮汐。“她的声音带着时空重叠的回响，抬手接住一缕罡风凝成彼岸花的形状，“白骨真君没告诉你吗？每枚葬仙令都沾着我的心头血。“花瓣散落的轨迹突然扭曲，映出莫凡在东海归墟取出第六枚令牌的场景。那时他以为令牌上的暗红锈迹是铜绿，此刻才看清是干涸的血珠拼成的“芸“字。

　　白骨剑突然暴起发难，剑柄骨刺扎穿莫凡掌心。真君操纵着他的身体捏诀成印，九幽魔火扑向小芸残魂：“区区残烛也敢乱本座棋局！“火焰却在触及她眉心时化作漫天流萤，照亮她身后缓缓旋转的九世轮回盘——每道刻痕都是莫凡与她相遇又离别的场景。

　　“你教我的引魂诀，还是这般霸道。“小芸的虚影穿过魔火，冰凉的手指按在莫凡心口。他佩戴的第五枚葬仙令突然发烫，浮现出两人在万妖谷躲避追兵时，她咬破手指画在他掌心的逃生阵图。“记得吗？你说过要带我回凡人村看槐花。“她的身影开始透明，脚下星辰接连熄灭，“可村子早被青阳炼成阵眼了，就在你取出第一枚葬仙令那天。“

　　罡风突然变得粘稠如血，裂隙深处浮出被铁链贯穿的青铜巨棺。小芸残魂化作流光没入棺椁，棺盖开启的瞬间，莫凡看见三千年前的自己——玄甲将军抱着气息全无的仙子跪在祭坛，九枚染血的葬仙令悬浮成困魔阵。将军的佩剑正是如今的白骨剑，剑脊上“弑己“的刻痕还淌着仙子的心头血。

　　“轮回第九世，你终于走到这里。“白骨真君的声音突然变得苍老疲惫，莫凡脊骨里的魂火剥离成青阳长老的面容，“当年你为救她逆天改命，如今又要重蹈覆辙？“裂隙开始崩塌，无数时空碎片映出不同结局：有时莫凡捏碎葬仙令与魔神同归于尽，有时小芸彻底堕化成新的魔神，更多碎片里是白骨真君手持九令登临天道。

　　莫凡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结印，九枚葬仙令从丹田飞出，在他周身拼成弑神阵图。小芸的残魂在棺椁中吟唱起巫族古谣，青铜链上的咒文游入阵眼。白骨真君发出凄厉惨叫，莫凡在神识湮灭前的刹那看清真相——所谓真君，不过是自己第一世剥离的恶念，而小芸的九世轮回，皆是为镇压这缕恶念不入轮回。

　　“这次换我等你。“小芸的声音随着棺椁沉入虚无，最后一枚葬仙令嵌入莫凡的仙骨。裂隙崩塌的轰鸣中，他听见凡人村槐花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