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时砂陷阱
衣柜里的霉味混着樟脑丸气息钻入鼻腔,林墨屏住呼吸,看着三天前的自己将外卖箱重重摔在地上。那个“林墨“后颈处的芯片闪着规律蓝光,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看清订单地址——正是此刻所在的锦绣小区7栋603室。
“叮!“
电梯到达声在走廊炸响,林墨趁“自己“转身时闪出衣柜。镜面碎片划过掌心,血珠悬浮在空中泛起涟漪,当他试图触碰时,整间公寓突然褪色成黑白胶片。冰箱上的电子钟数字开始倒流,秒针每跳动一次,墙皮就剥落一层。
【检测到时间悖论,启动修正程序】
机械音未落,林墨已被抛出时间乱流。他重重摔在便利店防滑垫上,收银台电子钟显示2023年9月7日21:47——正是第一次遭遇雷击的三天前。货架上的泡面生产日期正在以每秒三天的速度更新,冷藏柜里的酸奶迅速腐败成粘稠黑液。
“抢劫!把现金都装进来!“蒙面劫匪的吼声与记忆完美重叠。林墨看向门口,果然在第三块地砖裂缝处看到自己当初藏匿的美工刀。但这次当他激活透视能力时,发现劫匪头套下是张没有五官的脸,颅骨内嵌着与自己相同的阿尔法芯片。
时间凝滞能力自动触发,世界陷入灰白色。林墨走近劫匪时发现异常——对方手中的枪械是像素化的虚影,弹匣里装着人类牙齿。当他试图摘下头套时,劫匪的眼窝突然裂开,涌出无数刻着二维码的蟑螂。
“这次轮回偏移率3.0%,超出安全阈值。“机械合成音从天花板喇叭传来,林墨抬头看见监控探头长出机械触须,“建议清除不稳定因素。“
时间恢复流动的刹那,林墨夺过像素手枪。子弹击中劫匪胸口却发出金属碰撞声,伪装成店员的黑衣人从收银台跃出,手中的高频粒子刀割开雨幕。林墨翻滚躲过斩击,撞翻的关东煮餐车泼出滚烫汤汁,那些鱼丸落地后竟长出节肢动物的腿。
“你本该在第四十二次轮回时屈服。“黑衣人扯开制服,露出胸腔内的量子反应堆,“为什么要反抗既定的命运?“
电磁力场与粒子刀相撞迸发紫色火花,林墨在打斗中发现便利店的异常——货架上的商品包装都在循环播放自己的死亡画面,冰柜玻璃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手术台上的监控影像。当他用电磁脉冲摧毁冷藏柜时,飞溅的玻璃碎片突然停滞在空中,组成母亲的脸。
“小心身后!“真正的店员突然从仓库冲出,这个满脸雀斑的姑娘举着棒球棍砸向黑衣人。林墨想阻止却已来不及,粒子刀划过少女脖颈的瞬间,他看见血珠里浮现微型倒计时:【世界线偏移率3.3%】。
时间再次凝滞,林墨的左手迅速爬满老年斑。他颤抖着触碰悬浮的血珠,发现每个血细胞都在分裂成更小的自己。当他把少女推离攻击轨迹时,便利店突然开始量子化,货架上的商品在实体与虚影间闪烁。
“为什么要改变注定的事?“黑衣人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林墨回头看见六个时空重叠的便利店同时存在。每个时空的自己都在做出不同选择,有的被乱枪打死,有的抱着少女尸体嘶吼,还有的正在与黑衣人融合。
暴雨声骤然增强,林墨抱着店员撞碎玻璃幕墙。雨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气化,形成环绕周身的防护罩。黑衣人的追击被量子态建筑阻拦,整条商业街的霓虹灯牌开始播放同一段警告视频:二十七小时后油罐车爆炸的惨状。
【支线任务:拯救便利店人质(失败)】
【惩罚机制激活:痛觉感知提升300%】
剧痛从骨髓深处炸开,林墨跪倒在巷口。怀中的少女正在融化,她的五官像蜡烛般滴落,露出下方机械骨骼。“找到...老钟表匠...“她最后的遗言混着齿轮卡顿声,手指在地面刻出带血的怀表图案。
暴雨中出现新的路标,积水倒映的路牌指向记忆中的修表铺。林墨的左手已经布满皱纹,当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橱窗里所有钟表突然疯狂倒转。柜台后的老人抬起满是瘢痕的脸——那正是三天前跳楼少女老年版的面容。
“你提前了十七次轮回。“老人的机械义眼伸缩对焦,布满电路板瘢痕的手递来青铜怀表,“熵减手套只能维持三分钟,每次使用会燃烧十年寿命。“
怀表盖子弹开的瞬间,林墨看见表盘镶嵌着母亲的眼角膜。当他戴上布满神经接驳触须的手套时,所有伤口开始逆流愈合,但左手的皱纹正以肉眼可见速度向小臂蔓延。
街道尽头传来油罐车的轰鸣,林墨冲出店铺时,时间凝滞能力自动触发。这次他看清爆炸真相——油罐车驾驶座上的司机没有头颅,方向盘被机械触须缠绕。当他试图用电磁力场逼停车辆时,手套突然过载,掌心裂开的伤口迸发出暗物质黑雾。
“这不是你能改变的过去!“黑衣人的粒子刀从背后刺入,林墨在剧痛中反手抓住刀刃。熵减手套与粒子刀产生奇点反应,微型黑洞将两人吸入时空裂缝。在量子隧道里,林墨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时间线殊死搏斗,他们的敌人有时是机械警察,有时是变异怪物,更多时候是另一个版本的自己。
坠落终止于某条阴暗小巷,林墨挣扎着爬起时,发现黑衣人的面具碎裂,露出与自己完全相同的脸。不同的是这个“林墨“全身机械化,胸腔内跳动着蓝色能量核心。
“我们是系统生成的清道夫。“机械林墨的声带发出电流杂音,“每次你改变时间线,就会诞生一个清除者。“
熵减手套再次启动,林墨在时间凝滞期间扯出对方能量核心。但当他捏碎核心时,爆炸的蓝光中浮现全息投影——母亲正在给婴儿时期的自己注射某种黑色液体,培养舱外墙上刻着倒计时公式:T=Σ(1/n²)。
【记忆锚点二:老钟表匠(已定位)】
【世界线偏移率突破5%临界值】
【特别警告:下一次时间跳跃将导致局部时空坍塌】
林墨回到修表铺时,橱窗里的摆钟正在渗出脑脊液。老钟表匠的尸体横在柜台后,他的太阳穴插着半截机械触须,墙上用血写着:他们在时砂里埋了地雷。
当林墨触碰尸体手中的怀表时,整间店铺突然开始上升。地板裂开露出地下实验室,无数具与老钟表匠相同的尸体悬浮在圆柱形培养舱里。主控台的屏幕上跳动着鲜红的警告:【检测到异常数据,执行格式化倒计时:10、9、8...】
在最后一秒,林墨将熵减手套按在控制面板上。所有培养舱同时爆裂,时砂状的物质从尸体眼眶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星云图谱。当星云没入他的眉心时,剧痛中浮现出记忆画面:五岁生日那天,母亲将时砂注入他的脊髓。
便利店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林墨跪在时砂漩涡中心,看着自己的左手彻底枯萎成焦炭状。但在燃烧殆尽的皮肤下,银色的机械骨骼正在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