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炉。

　　风箱。

　　一些物件全被陆然搬运进屋。

　　也不知道孔亦凝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可谓是荒无人烟，距离此处，最近的一户人家，也远在两里之外。

　　“只是用来打铁，倒是不错。”陆然摸了摸下巴。

　　腰间香囊，内里装着河神遗蜕。

　　只等再推演一番【锤炼】技艺之后，便可铸造更高阶工艺的武器。

　　譬如——弓！

　　打造弓箭！

　　远攻近防！

　　以后再遇见河神那种东西，直接一箭射死，箭体他都想好了，完全可以用鱼宝的长骨！

　　剩下的就等凌晨一过，便催动青灯推演了！

　　看着忙来忙去的孔亦凝，陆然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饭桌上。

　　“妾身想卖身给公子。”突兀间，孔亦凝张口，看见陆然惊讶的审视，“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听闻公子有武举之志。”

　　“妾身手中还有些银子，可赎了娼籍，服侍公子。”

　　孔亦凝低垂着头，局促不安地拨弄着衣角，心中百感交集。

　　在香风楼时曾无数日夜期盼着离开，同小侍女一起逃离那个地方。

　　那时，

　　站在地狱看天堂，人世繁华，香火鼎盛。

　　站在天堂看地狱，诸般了了，不过如此。

　　也没差多少。

　　这香风楼同对岸百姓，都有活着的难处，外面的世界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举目无亲，身无长技，自由的代价竟是如此沉重。

　　陆然皱了皱眉。

　　盛世王庭，中下六户，不得食邑封赏者，不可养奴。

　　“我一个贱籍，哪有资格被人侍奉。”陆然摇头。

　　此前，那盐场泼皮张秋风差点将自己卖出去，就是打着干儿子的名头，圈养自己为奴。

　　可惜。

　　刘管事后来死了。

　　想起那人还请过自己去喝花酒。

　　人还怪好的嘞，可惜，八字不够硬。

　　孔亦凝双手交叠在身前，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羞涩红霞渐渐自颈窝爬上脸颊。

　　最终深吸一口气，小声道，“干爹。”

　　声若游丝，细不可闻，霎时间便随寒风消失在院子内。

　　陆然嚼着烧鸡，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旋即，瞬间便反应过来了。

　　“干爹。”孔亦凝脆生生，又叫了一遍。

　　陆然猛然打住，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女子心中想的是什么，明明两人年纪相差无仿，光看面貌，对方正是娇嫩欲滴的年纪，貌似比自己还大上一些。

　　可居然叫自己什么？干爹？陆然直摇头。

　　“别，打住！”陆然连忙摆手。

　　再叫一句就要上瘾。

　　“可我听青楼姐妹说，庆州县内，不少巨贾之家，便是打着这般名号，买下仆人。”孔亦凝顿挫一下。

　　“你我之间，并无那些关系。”

　　“那便童养媳……”

　　“停！”

　　陆然制止。

　　“吃饭！”

　　“唔。”

　　倒是听话，陆然前后两世，也未见过如此乖巧女子。

　　吃饱起身。

　　陆然是不准备在这个院子中待下去了，身上有些燥热，准备回去打打铁发泄一番。

　　哪知，陆然才推开大门，便迎面撞上轿子。

　　咣当！

　　木门撞在轿子上，抬轿的仆人面黄肌瘦，直接退了两步，轿杠脱手，轿厢当即摔了下去。

　　“哎呦！”

　　轿箱里惨叫了一声，并且声音尖锐，仿佛带着巨大的痛苦。

　　刘不著此前还气势汹汹，听见大哥惨叫一声，当即回头，好生安抚。

　　“狗东西，还不快起来！”

　　刘不著大惊，呵斥仆人一番，马上又轻声细语地问道，“大哥，没撞到伤口吧？”

　　看了会自己大哥之后，刘不著赫然回头，视线死死盯在陆然身上。

　　“你找死！”

　　当下，语气森寒，回头示意身后武者，当下便有几人反应过来，摆开架势，朝着陆然走来。

　　“想不到你没躲在盐场里，倒是还有胆出来！”

　　刘不著狞笑。

　　昨夜遇袭，这口恶气他们咽不下去，清晨一早，便通过眼线打听到了孔亦凝的住处，特意带了几个精壮的汉子，便是要出口气！

　　谁知这刚到门口，就遇见了陆然。

　　这下，新仇旧怨，便一起报了！

　　“诸位大哥，对面小子是个武者，请大家小心。”刘不著提醒身边武者。

　　“怕甚？”

　　“十里八乡，哪还有我们大当家的武功高强？一个半大小子罢了！”武者嗤笑一声，“兄弟们，给刘大公子看看咱的本事！”

　　“是！”

　　“得嘞！”

　　几人走来，忽然不将陆然放在眼中，轻浮俯视，心中更在意的是刘公子许诺的花魁。

　　打人，哪有花魁润啊！

　　“给我打死他！”忽然，轿子中传来中气不足的声音，一只手颤颤巍巍指向陆然，“不，先别打死，我也要他尝尝什么叫机不可失！”

　　“机不可失？”刘不著听后，险些没憋住，这不愧是读书人，连用词都这么含蓄。

　　倒是请来助拳的武者没这么雅兴了。

　　其中两人大步走去，随手将手掌压在陆然肩上，一脸轻蔑，“小子，让你掏上了，跟大爷讲讲，花魁润不润？”

　　然而，下一刻，又皱起眉头，壮汉只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贴在了燃烧的铁炉上，烧的烫手。

　　接着，便是骤然掀起的风浪。

　　长柄大锤提起，一端在雪中犁出沟壑，手一转，便横在身前，两端正好砸向左右武者，一人向前踉跄，另一人则双手一拍，向后退去。

　　手上功夫，一露便知！

　　“都小心着点，他是，是那个武者，别大意了！”刘不著大喊，本想是陆然是大儒弟子，可担忧这些山贼听后跑路，只能作罢。

　　“武道第二关，气力五百钧，于寨主你去。”倒是李牧一语道破。

　　站在一旁的于寨主听后，吐掉口中草根，挺着身子，向前走去。

　　这些山贼，打家劫舍，身上沾着一股煞气，沾过人命，走过来气势非凡，巷子中鸟兽飞散。

　　这般大的动静，早就引起了孔亦凝的注意，放下碗筷，便走到了门口，来到陆然身边。

　　“哟！”

　　于寨主眼神一挑，抱着膀子上下扫视孔亦凝，这么细腻皮肤，这身段，还有这种秀发，若是揪起来驰骋，定然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