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彩衣娱亲
“夏洛,你进来。”
在王若弗的召唤下,刘妈妈牵着刚才和明兰说话的女使走了进来。
门扉缓缓开启,一缕斜阳投射进幽暗的屋内,映照出两道轻盈的身影。
听着动静瞧去,一位身着朴素,面相和王若弗十分相似的婆子,手牵着一个眉眼如画、穿着简素却剪裁得体的小女使走了进来。
婆子的额头略显皱纹,眼神中却透出一丝精明,她微微低头,伸手示意小女使跟随自己步入堂中。
小女使看着十四五岁的样子,或许是女孩子发育比较早的原因,却是比王弃疾还要高了一个头。
她身着淡雅的淡粉色衫裙,腰间系着流苏细带,一头乌发梳成双丫髻,整整齐齐,不见零散的头发,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女使打扮,却是有一股格外的温婉气质。
王弃疾也瞧了一眼,脸颊红润,眼神清澈,嘴角的笑意如同初绽的花瓣,纯净得让人心生欢喜。
一眼瞧上去便知道是个干净的女孩子,让人顿生好感。
“这是我屋里的三等女使,名叫夏洛,性子做事都是十分细致的,如今你年纪大了,房里没个女使的确不行,我今个便把她给了你。
日后切记不要要去找那些不干不净的女子入门,对了你房里昨日来的那个女使就送到我这里,帮你教养几天,改改性子。”
王弃疾对于昨日那个来的芸娘本来也没有多么看重,收她进房当时也只是想着先暂且有个过渡,日后有个更好的去处再安排她而已。
如今姑母明里暗里的敲打,打了大棒又给了他甜枣,如果此时他还留着芸娘不放,不是真的显得他是一个“色胚”,不识抬举了吗?
“侄儿昨日收了那女子,也是无奈之举,本想着日后给他寻个好去处。
我本就觉得姑母仁厚宽宥,治家有方,下面的人也是一个赛一个的好,颇有当今官家之风,天底下却是没有比姑母这里更适合她的地方了,心里想着要把她给姑母,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
如今姑母愿意主动收留她,倒是我们姑侄想到一处了,也是她的福分到了。”
“哈哈哈,”王若弗听着王弃疾的夸奖,脸都笑出了花,嘴都不知道咧成什么样了。
“有吗,我哪能比的上官家?”
口里虽然说着谦逊的话,但大娘子脸上却看不见半点谦虚的样子,好像夸的话句句没有虚言。
一旁的盛长柏也是从来没见过自家母亲开心成这样,不过听着王家表弟拍的马屁,他也是脸色羞红,这说的真是他家母亲吗?
他母亲对付林小娘的时候可是看不到半点“官家”风度,看着与那农家的泼妇吵架也相差不远了。
王弃疾见得姑母这样开心,就好像突然发现了她的窍门一样,继续一连串的彩虹屁拍得王若弗差点忘了自己是谁了?
“这盛家蒸蒸日上?”
“大姐,二哥,能如此出类拔萃?”
“都是姑母你一人的功劳啊!”
“我看姑母你日后得封诰命也是板上钉钉的!”
这样的王弃疾让盛长柏觉得陌生,就连房里的如兰和一众女使婆子也是目瞪口呆,她们没见过这样的哥儿的。
盛长柏他忽然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从小这位表弟明明性子样貌最不像外祖父,却偏偏能得到外祖父最多的疼爱了。
同时心里也暗暗给王弃疾下了一个定义:此人日后必是一个绝世佞臣。
“哪有,哪有?我啊!也只是尽了一点点的用而已。”
这话纵使是王若弗听了,也觉得有一点不好意思了,有点局促的推辞道。
很快整个房间就变成了王弃疾和王若弗两个人的主场了,一个不要命的夸,一个话语间推辞,表情却是“爱听,爱听,我还要听。”
到了最后盛长柏更是目瞪口呆,这王弃疾竟然当场做起了赋来,这时他敢断言此人必是绝世佞臣了,谁家拍马屁还专门写出个赋啊。
“姑母懿鉴,窃闻坤仪载物,孟母择邻而三徙;彤管流芳,陶母截发以延宾。
今观姑母懿范,实兼古贤之粹质。
忆昔谢庭咏絮,道韫才冠林下;汉室停机,乐羊德被闺中。
姑母幼承诗礼,长娴妇功。奉高堂则菽水承欢,睦妯娌则兰蕙同馨。
每见停机训侄,常怀画荻之忱;偶闻剪烛论诗,辄显咏絮之慧。
昔者文伯之母,勤纺绩以警子;敬姜之训,守贫约而明礼。
姑母持家,栉风沐雨,效敬姜之劳形;课子读书,焚膏继晷,踵文母之遗风。
使寒门得振家声,皆赖姑母熊丸之教。”
如今谁被这样拍过马屁,怕是当今官家也是没有如此待遇的,不见当时汉武帝一代雄主不也被拍的心潮澎湃,她王若弗一个妇人哪能禁得起这样的夸奖。
说不好这是要青史留名的勒?
盛长柏也是忍不住说着,“这是不是太过了些?”
此话一出顿时是煞了风景,连开心的大娘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低沉了下来。
王弃疾好不容易拍得大娘子心花怒放,转移了他的话题,哪能让场面冷下来。
“侄欲追老莱戏彩之乐,但祈永承懿训春风。
伏惟姑母瑶池春永,宝婺星辉。谨以芜词,恭祝千祥。”
“千祥,千祥,我们都千祥,哈哈。”
王弃疾也狠狠的瞅了盛长柏一眼,好像在说,“你别坏我的好事。”
不过盛长柏也不是故意的煞风景。
其实他也是担心若是此事传出去,会不会让某些人对王弃疾有个不好的印象,认定他未来定是个佞臣,恐怕会误了他的前途。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王弃疾这最后一句加的实在是妙,结尾加上一个“老莱子彩衣娱亲”立意顿时升华了一档,毕竟国朝孝便是最大的,传出去也只会是个美谈。
被打了个岔,王若弗的兴致也没有那么高了,该吩咐的也吩咐过了,于是她也是遣散了各人,让各回各屋了。
在众人欲走前,盛长柏站出来出言道。
“母亲,我那松涛斋还空着,人少得慌,我与表弟又一见如故,不若让表弟和我一起住吧。”
王若弗本就有让自家的长柏和安哥儿多相处相处的意思,哪能不同意呢?
而且一个男子总是住在内宅她虽不在意,但传出去到底也是不好的,于是她也就爽快的同意了。
来的时候王弃疾的身边只带着福伯和当归两个人,回去时候却又多了一个女子。
王弃疾他也不由得感叹,当时祖父祖母是不是故意算好了,不往房里派女使,日后去一个地方便来一个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