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因果海
青铜棺里的星图开始旋转,每一颗星辰都是修士的命灯。当摇光剑完全嵌入凹槽时,那些本命星辰突然坠向中央黑洞——这分明是三百年前被血祭的十万修士在重现死亡瞬间!
青禾突然咬破舌尖喷出本命精血,狐火在祭坛上勾出九宫格:“用玄天诀逆转星轨!你母亲用禁术修改过地脉记忆...“她尾骨处浮现锁链状咒印,每说一个字都在消融魂魄。
我以剑为笔在虚空划出《九转玄天诀》第七转的符文,祭坛突然响起齿轮咬合声。穹顶罪己文剥落后露出玉璧真容:画面里陆九渊被七柄星剑钉在陨铁王座,魔尊正将某种金色液体灌入他天灵盖。
“原来我们都被骗了。“天机阁青年踏着傀儡残骸走来,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哪有什么堕仙与魔尊,不过是上界仙帝斩落的恶尸在争夺容器。“
他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嵌着的琥珀里封着迷你龙角——这是天机阁主独子的特征!十二具傀儡同时自爆,冲击波震碎玉璧露出青铜巨门。门缝溢出的混沌之气竟让摇光剑开始锈蚀。
青禾用最后力气抛出狐尾毛:“门后是因果海!你母亲用三条狐尾篡改的真相就在...“她身形突然虚化,化作流光没入我的识海。无数记忆碎片翻涌而起:母亲跪在青丘祭坛剜出心头血,九尾天狐用尾巴蘸血在虚空写下“陆明川“三个字。
青铜门内传出锁链崩断声,我握紧生出铜绿的摇光剑冲进去。混沌雾气中悬浮着无数记忆水晶,其中一块显示父亲正在祖宅密室自剜双目——他手中捧着的琉璃眼球,与陆九渊画像缺失的右眼完全相同!
“终于等到你了。“雾气凝结成白衣女子,她面容与母亲有七分相似,脚下却踩着十二品灭世黑莲,“当年我用月老红线绑住你与陆九渊的转世因果,可不是为了让你当救世主。“
她抬手轻点,我左胸突然浮现血色同心结。三百年前陆九渊被钉死在王座时,心口也缠着同样的结!
青铜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刹那,混沌之气凝结成亿万根丝线缠住四肢。每根丝线末端都坠着记忆水晶,那些被篡改的历史化作实体化的重量,压得我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别碰因果线。“白衣女子踩着黑莲飘近,发间银簪刻着“瑶台“二字,“当年你母亲偷走月老殿三卷姻缘簿,把陆九渊的命格缝进你魂魄时,就该料到有今日。“
左胸的同心结突然收紧,三百年前的画面在识海炸开:陆九渊被七柄星剑贯穿的躯体里,分明流淌着我的血!那些锁住他四肢的玄铁链上,密密麻麻刻着“陆明川“三个字的倒影。
“您说是母亲篡改因果...“我握住一根刺入肩胛的因果线,线头连接的记忆水晶里,青禾正在为襁褓中的我系上长生锁,“那这些也是假的?“
白衣女子嗤笑弹指,水晶画面突然扭曲。长生锁变成噬魂钉,青禾温柔的面容爬满魔纹:“你亲眼见过青丘狐族剜心饲魔的模样吗?“她指尖燃起黑焰,“让我帮你回忆......“
摇光剑突然自发鸣啸,锈迹剥落处迸发星芒。混沌雾气中睁开无数双金色瞳孔,威严的龙吟震得因果线纷纷断裂:“敖广在此,谁敢动我龙族血契者!“
一条五爪金龙虚影盘踞穹顶,龙须扫过处,黑莲竟渗出鲜血。白衣女子倒退三步,脚下莲台崩落三瓣:“老泥鳅倒是会挑时候!“
“涂山氏的小狐狸没告诉你?“龙影化作虬髯大汉,腰间悬着的酒葫芦刻满封印,“当年陆夫人用龙血洗胎,这孩子身上流的有一半是东海真血。“
我低头看着掌心,那些血色纹路不知何时已化作龙鳞状。被因果线刺穿的伤口里,渗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微型蛟龙,将缠绕右腿的丝线啃噬殆尽。
白衣女子突然扯断发簪,三千青丝化作毒蛇:“就算有真龙护体,今日我也要取回......“
“你要的是这个吧?“我并指划开胸膛,皮肉间浮现半卷金册。那些被母亲缝入魂魄的姻缘簿残页,此刻正随着心跳明灭起伏,“不如说说,月老殿为何执着于陆九渊的情劫?“
混沌海突然陷入死寂。
白衣女子瞳孔收缩成针尖,脚下黑莲急速旋转。虬髯大汉猛地灌了口酒,喷出的酒雾凝成结界:“小子别犯傻!姻缘簿连着三生石,撕毁一页就能让万千姻缘错乱......“
“让他撕。“沙哑的嗓音从因果线深处传来,青禾的虚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当年你母亲用三页姻缘簿,换得陆九渊转世避开情劫。若你现在烧了这些残页......“
话音未落,整片混沌海突然沸腾。记忆水晶相互碰撞,迸发的火花里浮现出陆九渊与魔尊对峙的真相:七柄星剑根本不是诛魔所用,而是为了钉住试图挣脱封印的仙帝恶尸!
“终于明白了?“白衣女子七窍开始流血,面容在少女与老妪间交替变幻,“所谓堕仙与魔尊,不过是仙帝斩出的善恶两尸。陆家祖宅根本不是修真世家,而是看守恶尸的狱卒!“
摇光剑突然脱手飞出,刺入某块剧烈震颤的水晶。剑身映出的画面里,父亲正将琉璃眼球按进陆九渊画像——画像的右眼突然转动,射出金光洞穿父亲胸膛!
“爹!“我想要抓住那块水晶,却被反震力掀翻。虬髯大汉拽住我后领:“仔细看!那根本不是活人!“
画面中倒地的“父亲“体内滚出齿轮与符咒,赫然是具精巧的偃甲人。而站在暗处的三叔撕开脸皮,露出的面容竟与天机阁青年一模一样!
“黑水偃师...“我喉咙发紧,“你们到底替换了多少陆家人?“
“从你出生那日起,陆长庚就是傀儡。“白衣女子忽然柔声道,“真正的陆家主,此刻正在归墟尽头替你承受天罚呢。“
龙吟剑啸同时响起。虬髯大汉的酒葫芦炸裂,涌出的不是酒浆而是滔天巨浪;摇光剑引动周天星斗,在混沌海撕开一道缺口。我趁机抓住三块关键记忆水晶,却在触碰瞬间被拽入时空乱流——
眼前闪过三百年前的诛魔战场。
陆九渊的白衣被血浸透,摇光剑插在北斗阵眼。魔尊的玄铁面具裂开,露出的眉眼竟与我完全相同!他抬手抚上陆九渊的脸颊,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天道共鸣:“师兄,你我都不过是本体的提线木偶。“
七柄星剑突然调转剑尖,将陆九渊的元神钉入阵眼。魔尊摘下自己的心脏按进他胸膛:“用我的混沌心替你承受恶尸侵蚀,这是最后......“
画面戛然而止。我跪在血泊中呕出金色血液,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半块玄铁面具。白衣女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现在知道为何测灵石测不出你的资质?混沌心会吞噬一切灵力波动......“
混沌海开始坍缩,因果线一根根崩断。虬髯大汉化为龙形缠住我:“小子,借你心头血一用!“龙爪刺入胸膛的剧痛中,我看到自己的心脏——那根本不是血肉之物,而是由星砂与魔纹交织的诡异存在!
龙血浇在心脏表面,星砂魔纹竟开出金色莲花。白衣女子发出凄厉尖叫:“西天梵境的功德金莲?!这不可能......“
“陆夫人好算计。“龙吟声中,我的每根骨头都浮现佛偈,“用梵莲种子替代混沌心魔种,难怪能骗过三界六道。“
记忆如潮水退去,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青禾的九尾虚影。她咬断自己两条尾巴,在虚空写下血诏:“去寒潭找母亲的梳妆匣,那里有......“
睁开眼时,我躺在寒潭边的青石上。晨曦穿透雾霭,掌心的玄铁面具正在消融。贴身衣物里不知何时多了把青铜钥匙,柄部刻着陆家族徽与一行小字:开汝之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