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儿女情2
“还能动吗?”史十年低声问道。
“嗯。”邪见天点头道:“没有大碍,史姑娘没有事吧?”
听到邪见天回答说没事,史十年便也不废话,直接道:“什么都不要想,跟上我走。”
经历过客房中一役,现在的史十年对邪见天的能力已经毫不怀疑。尽管他们目前被数十人包围于坑中,但凭着史十年的轻功,加上邪见天的刀法,要全身而退并不是不可能之事。史十年话音刚落,便独自往一个早已选定的方向逃去。邪见天只一愣神,马上就跟着前往。
史十年看准的是数十人包围圈的一个薄弱点。但这些人看来并不是普通的人,没有等二人冲出他们防线,便瞬势围聚到那个方向。奇怪的是,那些人只是围堵他们,也不攻击。
史十年轻松躲过他们的围堵,但也没能走出多远;邪见天腿上功夫见拙,被他们围堵之下,慢慢地竟然退回了大坑中。
“哈哈哈哈,”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发出爽朗豪气的笑声,“方寸小妹,你说这两人是留还是不留呢?”
“也不知道这两人是谁,但跟着苏千拾定不是什么好人。”旁边一个看着四十上下,风韵犹存的女人淡淡道。
“那好,既然方寸小妹这样说,那么留着他们也没用。杀。”
杀字一出,刚才明明还只围堵不攻击的人立即拔出身上的剑,向二人袭去。
史十年虽腿下功夫了得,但敏感度比不上习打斗之术的人,其中一人的剑避不及,刺到身上。
邪见天虽和史十年还隔着一段距离,但他眼力好,加上心中还记着史十年刚才那句话,眼中还是不时注意着她的方向,一见史十年受伤,一时慌了神,迎面一剑袭来都不知如何应对。
刚才刺到史十年身上的一剑,并没有伤到史十年分寸。史十年怀中一块铜牌子刚好挡住。史十年见邪见天一定又是慌了神,大喊一声小心,却知道没有用。情急之下,她掏出怀中的铜牌,看准着方向扔去。
铜牌并没有打中进攻之人,但让对方一愣神,剑顿了一顿,让邪见天足够反应过来。
“必要时伤人,走。”史十年利落地说道,继续闪躲着逃离。
邪见天听到史十年的话,伤了几个人,也随着她的方向逃走了。
“方寸妹子,让他们逃了,大哥真没用。”那中年男人大声道。
那女人似对此不上心,只淡淡道:“走了便走了,不过是两个无谓人。”
“那么这个呢?”男人指着被炸毁的废墟中难得还完整的一座轿子,可惜覆在那座轿子表面的红缎已久面目全非。
那个叫方寸的女人走到轿子旁,认真地抚摸着轿身。虽这座轿子是精钢所制,但经历过一场大爆炸之后竟然只伤了点皮毛,确实难得。不过方寸自然是对自己的轿子有信心,才亲自安排安放如此之多的炸药。
她坐到轿子中,足足有一刻钟,才慢慢地从轿子出来,对着那男人说:“埋了吧,反正它也不再指望能抬进哪个家门了。”
男人暗叹一声:“方寸妹子,你这又是何必呢?”
那女人却也不理,再也不看这轿子一眼。
邪剑山庄二当家出席今年武林大会的消息果然很快就不胫而走。不过,随之而来的消息就是邪家二当家神秘失踪的消息。这些消息一出,除了成为武林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惊动了暗地里一帮人。
“你们知道么,邪剑山庄的二当家一点都不简单,当时在客栈大堂,我赵某就在他十米之外,看着他一侧身,躲过了赵威虎迎面一招劈山斧。赵威虎你们可知,天生一股蛮力,半生就练一招劈山斧,平常人谁可简单躲过。当时在大堂中目睹的人谁不是目瞪口呆,赵威虎也是自知不敌,悻悻地就走了。”
那人绘声绘色地讲述的正是在中江县大堂那段小风波,不过讲述者有意无意地略过邪见天从桌子下出来的狼狈以及孙宇道的参与。江湖中虽多是粗眉汉子,但是非向来不比妇孺之辈混集的地方少。妇孺不过是家长里短一番,要说大话,多半还是男子说得响亮。
现眉梁城内正聚集着各路豪杰,流传着各种邪见天的传闻,无一不将他描述得神通广大,能人之不能。多半是半真半假,有些还完全是他人的事迹,不知为何就冠上了邪见天的名头。其实包括刚才说话者,大多都是道听途说,未必亲身经历,却往往都说得栩栩如生。也不知是邪剑山庄名气太盛,抑或是武林中人早已厌烦了平日里说来道去的几个英雄豪杰。
又一人出来说道:“众人大概都知,那个邪见天终日背着一把刀。我偶然得见他取出背上之物,你们可知,在麻布包裹的刀鞘之下,是一把剑。也是,邪剑山庄二当家怎么会带着一把刀呢。那剑比一般人所使的剑长少三寸,剑身扁薄,锋利无比,削发如泥。”
望风楼上一富贵打扮的中年男子在角落里端着茶壶安静地听讲话者的言语,不是有人悄悄地来到他身旁,低语几句,便再次悄悄地走开,要不是在意地察看,难以留意着热闹的大堂里还有这么一个不简单的人。
又一小厮打扮的人走到角落里,同样低语两句,而后弯腰退下。
大堂热闹之处,又有人席上说道:“邪剑山庄的来历你们可曾听说?……”可是那中年男人却不再有雅兴听他们言语,摆摆手招来掌柜的结过账就走出了望风楼。
那人出来望风楼一路绕小道行到城西一家小武馆内。
眉梁城内除了五年一次地吸引众多武林人士来临,还有很多人士就地开设了不少武馆,大抵都类似这家叫“兴武”的武馆。
“主子。”入到武馆内院,一众人恭从地对中年男人行礼道。
“消息当真了?”中年男人直奔主题地问道。
“不辨真假。”当中一名老年人出来答道。
“王管事如何看?”中年男人恭敬地对老人问道。
那老人低头思量一下,缓缓答道:“那姓邪那小子下山多日,也不知为何近日才露出身份。这事恐怕并不寻常。”
中年男子看似也认同老人的话,却说道:“就算是陷阱,也得跳进入一探。空等了十年,难得的可能,不能错过分毫啊。”
老人哀叹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一探到底。”
“爹爹,王爷爷。”门外进来的是一个年方十三的少年,“是要开始行动了吗?”
虽说这少年年纪轻轻,却在一众以冠男子当中指挥布置,一点都不显得稚嫩。
“探子都发出去了?我要活禽邪见天。”说话的正是兴武武馆的幕后主子钟书明。
“是。”少年尽管一肚子的疑问,却也不多问,领命出去打点。
“也苦了绍轩了。”老人王管事看着少年还没有真正长成的身体叹惜道。
钟书明却愤懑地说道:“若是我身体不是每况日下,若是如今书朋还在,也不至于要绍轩还这么小、这么小就当起这家来。”
中年人微微地咳嗽。他早年时候健壮,可惜年轻时练武急于求成,落得一身伤病,天夜渐凉候会感到不适。平日活动不算有大碍,只是练武打斗仍是为难,他二弟钟书朋死后身体状况更是不如从前。
王管事看着如此情景,也不便多言,留钟书明一人,独自退下。
“王爷爷,爹爹他。”那少年钟绍轩办完事之后,不敢打扰他爹和王爷爷谈事情,便等在门外。
王管事拍拍绍轩的后背,仿佛爷爷般温柔慈祥道:“你爹没事,很快就没事了。”
“王爷爷,您和爹爹到底在谋划什么?爹爹最近比以前更愁了。”绍轩虽说已是现今已是钟家的少当家,主管钟家大小事务,可是在自少照看着自己长大的王管事面前,还是一副小孩模样。
王管事犹豫着带着绍轩在庭院坐下,最终还是开口道:“绍轩你还记得你二叔吗?”
钟绍轩不知王管事为何问起这事,疑惑地回答道:“我只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二叔好像抱过我。”
“你三叔死的时候你还不过几岁。当时你二叔也才三十出头。你二叔年少有为,将钟家将杀手门打理得井井有条,可惜十年前,也是相似的时候,你叔叔不幸命殒在一场乱战当中。当时你还小,我也老了,家中门派了就靠你爹一人支撑着,曾经一度一蹶不振。若不是当时那场乱斗,一切都不是现在光景。十年来,你爹爹一直没有放下这件事。而现在,就是报当年你二叔的仇的时机。”王管事一字一句地说道。
钟绍轩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因由,不禁一时语塞。
钟家世代上经营武馆开设当铺,可在江湖闻名的却一直都是他们家族背后一直掌管的杀手门秘密组织。江湖上两大杀手组织,竹家闻名于江南一带,而北方,是钟家的天下。竹家杀手均为家仆,只为竹家铲除异己,向来不为他人办事。钟家的杀手门,多年来都是江湖人知晓的地下杀人组织,还曾有语说钟家的杀手门:“杀手门中剑,人命贱三钱。”钟绍轩年纪轻轻就要掌管这样一个用人命换钱的组织,确实是让人心生怜惜。
王管事良久之后又开口:“你娘也是在那次乱斗中丧命的,这是你爹的心结。今生若是不解开,怕是百年之后也难以瞑目。”他嘱咐绍轩道,“你要好好帮着你爹办成这事。”
少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只好重重地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