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宫中女官是不能成为后妃的。”萱儿提醒道，其实只在太祖时，宫中法度还没有建立之初，宠幸过一个女官，之后太祖皇后便立下规矩。女官是按照品阶享受俸禄的，可能一辈子在宫中服务，或者到了五十岁送出宫去。
昭阳公主这才想起来，气消下去一半。
她是打过她，罚过她，那个丫头就要转投他人，公主一挥手，让其余的人都退下，只留下萱儿：“继续。”
“这任敏敏的官是皇上封的，没有经过崔尚宫。”萱儿讲到这里便可以了。
昭阳公主在大殿中踱步，对啊，没有经过崔尚宫那个老妖婆的同意，指不定那个老妖婆会怎么整任敏敏呢？昭阳公主可是看透了宫中的尔虞我诈，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这样一想，昭阳公主便等着看好戏呢。
“这任敏敏也真是可怜，原本赢了皇上是想跟皇上求个恩典放她出宫。”萱儿似是无意，话锋一转：“还真是天大的恩典让她碰上了，能留在宫中，年纪轻轻还当上了司衣之位。皇恩浩荡！”
“任敏敏想出宫？”昭阳公主一直都知道，但是她以为任敏敏会被宫中的浮华迷了眼才会费尽心机讨好皇帝。其实令贵妃刚进宫的时候也是费尽心机来讨好自己，常常来找自己玩，被昭阳奚落、欺负还能可劲得讨好，还不是被皇帝给撞见然后从一个美人升到了如今贵妃的位置。
“这丫头最大的心愿便是出宫与自己的父亲兄长团聚。”萱儿禀告。
“萱儿，以前你可不是这样，莫不是任敏敏不顾自己安危下水救了你，你对她心软了吧。”昭阳公主真是看透了人性。萱儿是个聪慧的姑娘，懂得保全自己，从未替人求过情。裴珠泫与萱儿很早便认识，但是私下里没有交流，有次裴珠泫还认错了一名宫女是萱儿，可能对不在意的人不会放在心上吧。
萱儿磕了个头，慌张了一下，还是平复了心境：“女婢是公主的人，只会听从公主的命令。”
“罢了，可能是本宫多心了。”昭阳公主摆摆手，让萱儿退下，自己捡起了地上的图册认真研究起来。
萱儿后退出了昭阳宫，无人处才敢松口气。为了帮任敏敏在公主面前说好话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任敏敏这个丫头啊，不知是好命还是坏运气，在崔尚宫手下当差可不好过。
萱儿在见公主之前，来见了任敏敏。昭阳宫的其他宫女本来想来找任敏敏巴结一下，被萱儿阻止了，提醒各位墙头草，昭阳公主可不喜欢尚宫局的人。
萱儿拉着任敏敏的手，再次确认：“皇上封了你为司衣？”
任敏敏点点头。“我们还是好姐妹，一切都不会变的。”任敏敏觉得离开昭阳宫或许是个好的选择，昭阳公主对宫女并不好。
“你太天真了。昭阳宫你看过宫女死吗？”萱儿在宫中多年，把一切看在眼中。
任敏敏仔细一想，昭阳公主是任性些，但是绝对没有伤人性命，即便是受欺负的小祥子，被欺负后，也是可以休息两日，只不过是些皮肉伤。就算是上次任敏敏“挨”了三十大板，可以躺七天，啥事也不用干。三十大板能要人命，也能受点轻伤，昭阳公主若是真要她的性命，任敏敏便不会活着。裴珠泫算什么，能大过公主。
任敏敏摇了摇头。
“尚宫局每年有多少宫女不是得了伤寒送出宫，不久不治身亡，还有忍受不了深宫的寂寞，自缢而亡。在这宫中性命如同蝼蚁。”萱儿是知道的，她们很少去莲鸢池玩，不是莲鸢池偏远，而是曾经哪里是多少宫女的葬身之地。一时想不开投了湖的宫女有多少，传说那莲鸢池的荷花开得灿烂，也是那些亡灵的滋养。
“那竟然是个吃人的地方。”任敏敏被萱儿说得害怕了，皇帝不会故意推她去死吧。
萱儿还告诉了任敏敏昭阳公主与尚宫局不对盘的原因，任敏敏势必会成为昭阳公主的眼中钉肉中刺，昭阳公主最恨背叛她的人了。
这个任敏敏倒是不怕，她可以收拾包袱住到尚宫局去。
“尚宫局也并非如此可怕，尚宫局的人到底是女官，皇帝若是开恩会给尚宫局的女官匹配朝中官员。”有不少宫女想进入尚宫局，不能成为后妃，成为女官再匹配朝中官员也是不错的，品阶越高的女官匹配的朝中官员品阶也不低。年纪大的赵掌衣本来有机会升做司衣，她就是早年间被皇帝匹配了朝中的郭尚书做续弦，那可是当家主母。虽然赵掌衣嫁给郭尚书后无所出，但是她处事妥帖，又是宫中的掌衣，郭尚书再也没敢纳过妾。
任敏敏为了打消公主的记恨，把平时研究皇帝棋路的扎记给献了出来，让萱儿献给公主。
萱儿自然会帮她，宫中可信之人不多，她是真把任敏敏当姐妹。
任敏敏穿着司衣的衣服走在宫中，感觉果然不同了，品阶比她低的宫女都会与她打招呼，好像她本身挺受欢迎。
任敏敏见过自己的上级姜尚服，姜尚服倒是和善，更多是安慰赵掌衣。赵掌衣认为还需要主持家中中馈，宫中并不能过多帮助姜尚服，承蒙不弃，在掌衣之职上呆了这么多年。如今年轻的司衣必定能成为姜尚服的好帮手。
上一任的崔司衣与崔尚宫同出一个家族，年过四十自请离京侍奉母亲去了。尚服局应该是有两位司衣的，崔司衣材优干济，这么多年都是崔司衣协助姜尚服。
姜尚服跟崔尚宫是同期的宫女，这么多年安于在尚服之位。
女官也不好当，需要记住的东西真是太多了，什么典礼需要穿什么制式的礼服，需要为多少人准备礼服，光看书都要看很久，还要会穿搭。光是穿搭是就要会几十种，钱掌衣对此十分熟练，会慢慢教给任司衣。
任敏敏向钱掌衣行礼道谢，钱掌衣告知任敏敏，她为尊，只要行平礼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