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古道黄沙。
西风瘦马。
虽未出阳关，却已无故人。既然无人相送，自饮一杯又有何妨？
头顶烈日，脚踏黄沙，这样的滋味任何人都不会觉得好受。莫紫衣已是一脸的尘土，总算见到了一个酒家，在这风沙无垠的荒野，能见到酒家就如同在沙漠中见到绿洲一样。可在世上确实很难再找到这样的酒家，因为它根本就不能算是酒家，充其量是个草棚，四边开敞的草棚。几张桌子，桌面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已看不出木头原来的颜色。好在捕快李亮眼明手亮，已擦干净一条长凳，让莫紫衣坐了下来。
一壶酒，已握在莫紫衣手中。只喝一壶酒，是他的原则，除非有特别的事情。因为他坚信酒对大脑是有影响的，只是大小不一。而他绝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迟钝，所以他只喝一壶酒。
所心莫紫衣虽然喝下了一壶酒，还是听到了十丈外传来的脚步声。在这连兔子都不会来的地方，又有谁会来呢？
很快，莫紫衣就见到了来人，当然不是兔子，是人，一个有四条眉毛的人。
“陆小凤！”莫紫衣未入公门前与陆小凤私交甚好，如今他乡遇故知，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的？可莫紫衣却是惊奇多于喜悦，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莫紫衣！”陆小凤的吃惊丝毫不亚于莫紫衣。
“你怎么会到这里？”莫紫衣问。
“因为你在这里。”陆小凤道。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莫紫衣继续问。
“因为我看见你在这里。”陆小凤依然在笑。
这算是什么回答？简直狗屁不通！可也并没有错，不看见又怎会知道？
莫紫衣摇摇头道：“你还是陆小凤。”
“你也是莫紫衣。”陆小凤回道。
“既然陆小凤还是陆小凤，莫紫衣也还是莫紫衣，那我们喝酒。”莫紫衣举起了杯。
陆小凤却摇摇头。
莫紫衣笑道：“你不会是怕我把你灌醉吧？”
“没有人能灌醉我。”陆小凤依然没有动。
“这个我相信，可你为什么不和我喝酒呢？”莫紫衣不解地问。
“因为你是莫紫衣。”陆小凤道。
这个回答更令人吃惊，莫紫衣简直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等他确信没有听错后，似有些生气地说：“难道莫紫衣不能和你喝酒？”
“莫紫衣每次只喝一壶酒，而他现在已经喝过了。”陆小凤道。
莫紫衣笑了，很开心地笑了，他的笑绝不含一丝虚伪的成份，只有真挚心诚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笑容。
“可莫紫衣也有例外的时候。”莫紫衣道。
是啊！和陆小凤在一起，即使反应迟钝一些又有何妨？
酒已入肠，菜虽然简单，但如果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就会明白，真正的朋友在一起，除了酒，其实的似乎有没有都无所谓。
“你一定很奇怪，我怎么会到这里。”陆小凤道。
有些人就是奇怪，你问他时，他不说，等你不问了，他又自己忍不住要说。陆小凤似乎就是这样的人。
“这世上有几个人我一见到就头疼，可我总是常被他们碰到，司空摘星就是其中一个。有一次我和他打赌，我说我可以一口气喝下一大坛的酒，他不信。”陆小凤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你是酒鬼？”莫紫衣道。
“就因为他太了解我，所以他才不相信。”陆小凤说。
“那结果怎样？”莫紫衣问。
“当然是我赢了！我赢了他为我斟了一个月的酒。”陆小凤仿佛又想起司空摘星在一旁为他斟酒时可笑的样子，得意洋洋地说。
“那司空摘星岂不是很没有面子？”莫紫衣说。
“所以上个月他又来找我。”陆小凤说。
“他总不会又来和你赌酒吧！”莫紫衣道。
“可他偏偏就是来和我赌酒的。”陆小凤苦笑道：“不过这一次是他喝，我当然不会相信。谁知这小子竟专门去苦瓜大师那儿学了两个月的吐纳之法。”
“结果自然是你输了，但你决不会给他斟一个月的酒，所以你就躲了出来。”莫紫衣道。
“其实，我只是想，这小子一定不会到这种地方来找我的，我本没有目的，走到这儿，才发现离长安已经不远，而城里聚仙楼的全羊席，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尝到了。”陆小凤说完，似乎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如果是这样，我倒可以和你做个伴。”莫紫衣道。
“你也去长安？”陆小凤瞪大了眼睛。
“是的，我有一个案子要去处理，或许你可以帮上忙。”
陆小凤摇摇头，笑道：“喝酒我倒可以，但办案，有你神捕在，哪有我什么份儿？”
“可这个案子有些棘手。”莫紫衣道。
“难道还有能难住你的案子？”陆小凤道。
莫紫衣沉思道：“或许这个案子我真的破不了。”
二
长安，又见长安。
陆小凤的心情自然舒畅，一路上的风吹日晒，他们每个人都快变成土狗。现在最诱人的当然是赶快洗个澡，然后美美地吃上一顿。这个愿望此时并不难实现，而且马上就可以实现。
但此时，他们却不是在府尹大人的接风宴上，这一程序，莫紫衣向来不喜欢。
“回去告诉你们大人，明早我会直接到案发现场。”李亮带着这句话回去交差了。
那他们在哪儿呢？他们自然是在聚仙楼。他们也不知碰过多少次杯，此时陆小凤才感到，莫紫衣喝起酒来一点儿也不比他逊色，只是平时他不喝而已。
三
清晨，城西王府。事情总是这样，树倒人就散，有权有势时，总有许多人围在你的身边，前呼后拥，妻妾成群，其中有谁是真心对你？等你落迫时，就会一目了然。王大善人只撒手西去短短一个月，王府就已经物是人非，他那十几房妻妾早已各奔前程。
这其实是在一开始就注定好的结局，大多数人一出生，面对的就是无奈，尤其女人。但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没有人会甘心穷困的生活。但若没有显赫的出身，又无出类拔萃的才华，你又能怎样？事实上你也并不能怎样。但漂亮的女人却不同，她们与生就有一种财富，所以她们可以拥有她们想要的生活，虽然这会令许多人不齿。但她们的所得是用牺牲自己宝贵的东西换来的，想想这也算是一种付出，虽然这种交换会令许多人感到悲哀，但这种悲哀一直延续到今天，似乎在文明的社会里，就没有消失的可能。
所以，王大善人的妻妾走了，带着她们想要的也是她们应该得到的东西走了。
忠心的人或许还可以找到，麻五还没有走，不过不是他对王大善人忠心，而是他走不了，作为重要的见证人，官府自然不会轻易放他走的。所以当他见到莫紫衣时，兴奋得就像陷入河中的人见到救命的稻草一样，但他提供给莫紫衣的线索，一点儿也不比他口供上的多。
书房，案发现场，自然不能不看。他们正在查看着每一件东西，他们中也包括了陆小凤，不插手办案，陪朋友来看看还是可以的。陆小凤的视线在左右晃动后，落在了柜中的一尊佛像上，这是一尊普通的弥勒佛像，只是用的料是上等的檀木，但这还是不难买到的。大肚弥勒在笑，笑得很开心。陆小凤看着这笑容，不知为何，他觉得十分地不舒服，所以走了过去，拿起了佛像。佛像并不大，半尺多高，陆小凤把它托在手上，看了很久，也没有瞧出什么特别来。
忽然，陆小凤觉得不对了，自己怎么这么笨，这么明显的漏洞怎么会没有发现？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越明显的地方越是容易被忽视，或许，这就是人们平常所说的心理上的盲点吧！
这佛像太轻了！一个檀木的佛像怎会如此的轻？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它根本不是檀木的，这点儿陆小凤还是可以判断，檀木他还认不错；那就只有另一种可能了，佛像是空心的。用檀木做佛像很正常，但制成空心的不仅要费许多工夫，也没有实际意义，除非……
答案马上就知道了，要劈开这个佛像还不是太难。佛像之所以被做成空心的，是因为它里面要放东西。这东西是一个盒子，案发当天凶手不也是带来一个盒子吗？麻五马上就否认了，这不是那天的那个。盒子里放的是一块玉牌，玉质很好，玉牌的正面刻着一个“久”字，反面雕着一幅神像，这玉牌什么来历？没有人可以回答。这样的一块玉牌在像王大善人这样的人眼中，应该是非常普通的，又怎么会这样珍惜？莫非它有别的意思？
这玉牌究竟是何来历？据口供记录，凶手带来的盒子里好像也是一块玉石，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玉牌？只是这个疑问没有人能回答。
“这不是中原的玉。”陆小凤忽然说。
“你怎么知道？”莫紫衣问。虽然他是捕中之王，可他对玉石珠宝的知晓，就像他对女人一样，了解的太少了。
“中原所产之玉，大多质地较软，色泽鲜艳，亮度较高，而这块玉牌玉质坚硬，色泽暗青，应该产于西域，中土并不多见，大多是一些商贾随手从西域带回来的，因为中原人并不认这种玉，卖不上价钱。”陆小凤对玉石珠宝的研究就像对女人一样，十分内行。
陆小凤又想起了当年他千里追寻的罗刹牌，虽然都是赝品，可都是这种玉质。
“不管怎样，我们总要查查它的来历。”莫紫衣道。
“或许还应该查查王大善人的底细。”陆小凤道。
“这个交给地方衙门去办就行了，但西域看来我是要亲自走一趟了。”莫紫衣说。
“还有我。”陆小凤道。
“去西域很辛苦的，你完全没有必要去受苦的。”莫紫衣道。
“你要去西域是因为我说出了玉石的产地，而且此去很可能会碰上玉罗刹，对于他，我一直看不明白，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呢？”陆小凤道。
莫紫衣没有再说什么，有朋友如此，还需要再说什么呢？
四
酒，又是酒，此刻他们能做的似乎只有喝酒了。莫紫衣这几天的酒似乎喝的多了一点，是被陆小凤的诚意所打动？还是这几天他的心情确实放松了？
或许是真的放松了，所以店内有两个很特别的人他都没有注意到。但陆小凤注意到了，没有什么可以逃过他的眼睛，何况这两个人又是他平时最喜欢注意的人—女人，漂亮的女人。虽然她们着得是男装，又稍有易容，但陆小凤依然可以感觉到她们本来的面目，那绝对应该是艳丽动人的。
此刻，她们正如江湖豪客一样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桌的菜，自然还有一坛上等的老白汾。可她们的吃相似乎过于优雅了一些，江湖豪客哪有吃喝如此小心奕奕的？
“哗啦！”什么东西被碰翻的声音，接着错杂的脚步声传来，客人的脸色不知不觉都变得难看起来，有些已经开始起身偷偷地溜走了。难道鬼来了？很快，一群人闯入了店中，他们绝对是人不是鬼，可现在大多数的人宁愿见到鬼也不愿见到他们。
“川陕鬼斧门，地上阎罗殿；一见鬼斧门，七魂去六魂。”
川陕鬼斧门，虽不是什么大帮大派，却以阴险狠毒著称，川陕一带颇有名气。谁也不愿去招惹他们，名门正派虽不怕，却犯不上去自找麻烦；而其它的就是惹不起了，因为他们就像恶鬼一样，一旦得罪他们，就会对你死缠滥打，让你终生不得安宁。
这次又不知是那个倒霉鬼被他们给缠上了？
人已走的差不多了，店家已吓得哆嗦在柜台里，早已忘了招呼客人。莫紫衣依然醉眼朦胧的望着杯中的酒，似乎在他的眼里只有酒，而陆小凤的目光，似乎也始终未离开过他一直关注的地方，对店内的变化丝毫没有反应。两位女扮男装的江湖豪客依然在说笑着，似乎没有发现，一群人已慢慢地围住了她们。
“就是他俩打伤了我们的弟兄。”说话的是一个尖嘴猴崽，长的像小鬼一样的小瘦子，而怒气满面的，看起来是首领的却是个像恶鬼一样的凶煞大汉。他们衣服上的骷髅和两把交叉的斧头格外显得阴森，这就是鬼斧门的标志。
“是你们两个打伤了我追魂鬼的弟兄？”追魂鬼瞪着牛一样的大眼，望着那两个人，他把“追魂鬼”三个字说的特别响亮，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鬼斧门长安堂的堂主—追魂鬼杜变。
一个人抬起头注视着杜变，刚才就是她一直在说，另一个在听。所以这次说话的依然是她，“我们不过是教训了一下几个拦路抢劫的小毛匪，不知他们是不是你的弟兄？”
“可你打断了他们的手！”杜变怒道。
“是啊！这样以后他们就再也不会抢别人的东西了。”
“朋友，亮个名号吧！鬼斧门不杀无名之辈。”
“什么无名之辈？本姑娘乃……”她掩住口，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
杜变盯着两个人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道：“原来是两个女的，先抓起来再说！”
马上就有几个人跳了出去，但很快又飞了回来，只不过他们是直着出去的，却是横着回来的。杜变只有亲自动手，高手过招，几招就可以试出深浅。很快，杜变就发现这两个丫头虽然学过上乘武功，但内力太差，根本发挥不出招式原来的威力。不一会儿，她们两人就破绽百出，衣衫零乱，杜变也好像并不急于马上制服她们，只是在逗着她们玩，一旁的帮众弟子似乎也很识趣地围在一边，指指划划地说着一些不三不四的话。
两位姑娘的脸红了，似乎不仅仅是羞红的，刚才那个一直说话的小姑娘忍不住大声喊道：“莫紫衣！你还在等什么？你再不出手，我们就累死了。”
听到叫喊，杜变跳到了一边，环视着四周，似乎在找她刚才叫的人。
店内的人已不多了，还坐在椅子上喝酒的只有两个，莫紫衣仿佛已经醉了，随时都会倒在桌子上，而陆小凤的双眼却放着光。
杜变走向陆小凤，问道：“这个丫头刚才叫的是你吗？”
莫紫衣行走江湖时间并不长就入了公门，而且他的成名是在东南一带，所以杜变并不熟悉莫紫衣，况且他此时已醉的和死人没什么两样，这样的人连他自己恐怕都需要别人帮忙，又怎么去帮别人呢？
陆小凤笑着看着杜变，道：“你是鬼斧门的？”
“不错！”杜变见这个人的态度很是恭敬，不由一阵地骄傲。
“鬼斧门是不是不好惹？”陆小凤道。
“岂止是不好惹，简直是惹不得，得罪鬼斧门的人至今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杜变恶狠狠地说。
“你看我是不是个聪明人？”陆小凤还在笑，只是目光有些狡黠。
“看来不笨。”杜变道。
“那么聪明人会惹鬼斧门吗？”陆小凤道。
“当然不会。”杜变笑了，至少这个小胡子不是那两个丫头的帮手，他接着说：“那朋友肯定是不会管闲事了。”
陆小凤皱了皱眉，面露为难之色，道：“我是不想管的，可我偏偏却是莫紫衣的朋友，我朋友的朋友有难，你说我能不管吗？”
杜变的脸色变了，怒道：“那你是要和鬼斧门过不去了？”
“好像是的。”陆小凤还在笑。
杜变的手开始咯咯作响，“那你就去死吧！”话说完，他就准备出手了。
突然一个人站了起来，刚才已醉得要死的醉鬼站了起来，而且看起来没有一点醉意。
“你没有醉？”杜变吃惊地说。
“我的朋友就要为我被人杀了，我还能醉得下去吗？”莫紫衣道。
“你就是那个什么衣？”杜变这才知道刚才这个丫头并没有瞎喊，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在这儿。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向那两位姑娘道歉，然后滚得远远的。”莫紫衣冷冷地说。
杜变发现这个人还是醉了，若不是醉了，又怎能在说胡话？但他马上就发现自己又错了，因为他打出的拳被这个人夹住，竟无论如何都抽不回来。然后整个身子就麻木了，莫紫衣一松手，他就倒在了地上，几个随从赶紧把他扶起来。
“我们走。”杜变有气无力地说。
“慢着！”莫紫衣呵住他们。
“你还有什么事？”一个随从颤声地问。
“我说的话从不重复。”莫紫衣道。
什么话不重复？杜变想了起来，他很识时务地走到两位姑娘面前，恭恭敬敬地道了歉，然后真的滚得远远的，比他们来的时候要快得多。不过他也没忘了给自己找点儿面子，恶狠狠地说：“你们等着，这笔帐鬼斧门一定会和你们算的。”
莫紫衣已走到了两位姑娘面前，道：“两位小姐怎么会到这里来？”
“你认识我们？你并没有见过我们啊？”说话的总是那位姑娘，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脸上虽然因为刚才流汗弄得花里胡俏的，可依然掩饰不住她动人的面容。旁边的一个长得和她十分相似，只是多了一份矜持，少了一份活泼。
“我们不是在六和酒楼上见过吗？”莫紫衣道。
“可那天我们戴着面纱啊！”她的回答无异于承认了莫紫衣的话。
“有时候认识一个人不一定要用眼睛。”莫紫衣道。
不用眼睛，又怎能认识一个人？
“有时候耳朵比眼睛更好用。”说话的是陆小凤，他想起了花满楼，花满楼什么也看不见，但他从未认错过人。“他只要记住你们的声音，就自然会认识你们。”
对于漂亮的女孩子的问题，陆小凤总是乐于回答。可两位姑娘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她们的目光一直在莫紫衣身上。
“王爷怎么会放心你们出来？”莫紫衣问。
“你怎么能确定我们就是王府的人？”说话的是另一位姑娘。
“在洛阳城有那么大排场的人并不多。”莫紫衣回道。
“但这也不能确定我们就是王府的人啊！”姑娘接着问。
“我唯一没有见过的就只有平南王爷的两位千金了。”莫紫衣道。
问题很简明了，盘子里有一个苹果，一个梨，拿走了苹果，剩下的自然是梨了。
“那天你为什么不肯让出座位？”姑娘问。
“因为我不愿意。”莫紫衣道。
“可为什么后来你又让了？”
“因为我愿意。”
这算是什么回答？可这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回答，莫紫衣做事就是如此，谁又不是如此呢？
他们一直在交谈，似乎忘了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这种情况，陆小凤从来也没有遇到过，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别人巴结他都来不及，可这一次……
陆小凤的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了，他苦笑道：“你们至少应该关心一下我吧！毕竟我刚才为了救你们差点被人杀了。”
“我们又没有要你帮忙。”姑娘道。
“看来我是多管闲事了。”陆小凤只有苦笑。
“所以我们并不领你的情。”姑娘道。
“可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也好让我做个明白的委屈鬼呀。”陆小凤又笑了。
“女孩子的名字怎么可以随便告诉别人呢？”姑娘狡黠地说。
“你应该可以看出，我已经过了多情的年龄，对你们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再说，你们的莫大哥好像也并不知道你们的名字，我只不过是在替他问问而已。”陆小凤懂女人，所以他知道怎样去打动她们的心，不过他还是没有想到。
因为姑娘说：“你可以走开了。”
“为什么？”陆小凤吃惊地问。
“因为我们要告诉莫大哥我们的名字了，外人怎么能在场？”姑娘道。
不过，陆小凤还是知道了她们的名字，那个调皮的小姑娘叫雨霁，另一个是她姐姐雪晴。
五
他们又重新坐在了这里。
她们也恢复了女儿装。雪晴一身白衣，宛若雪过天晴，洁白无瑕；雨霁一身红装，好似雨后彩虹，妖娆婀娜。
“你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说完这句话，莫紫衣才发现自己有多笨，傻瓜都可以看出，姐妹俩的眼神从未离开过他。好在雪晴的回答没有令他难堪。
“我们一直都在王府，很想出来走走，那天听爹爹说莫大哥来了长安，所以我们就也过来了。”雪晴道。
“我马上就要到西域去了。”莫紫衣道。
“我们可以和你一起去啊！”雨霁说。
“不行！”莫紫衣坚定地说。
“为什么？”姐妹俩几乎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那里很危险，我怕我无法照顾好你们。”莫紫衣道。
“可我们留在这儿也很危险啊！不要忘了我们得罪了鬼斧门，他们一定还会再来找麻烦的。”雪晴道。
“我会让官府派人送你们回去。”莫紫衣道。
“你觉得他们能保护得了我们吗？”雪晴问道。
是啊！这些普通的官差又怎会是鬼斧门的对手？若他们真的再来找麻烦，那该怎么办？莫紫衣这才发觉这件事真的很麻烦。
“所以我们必须和你在一起，只有你才能保护我们。”雪晴道。
这个理由似乎很充分，莫紫衣也想不到更好的了，所以他也只有答应。
“别忘了，还有我。”说话的又是陆小凤。
这时候，她们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人，只是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尤其是那撇小胡子，怎么和眉毛似的，真是丑死了！姐妹俩都在这么想。
“你也能保护我们？”雨霁的眼神表示她一点儿也不相信，在她的眼中只有莫紫衣，陆小凤又算是什么？
“好像还可以。”陆小凤苦笑道。
“可我们并不愿意和你在一起。”雨霁道。
“但是我愿意。”陆小凤发现自己的脸皮又渐厚了，说这句话时，他的脸居然一点儿也没有红。
“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们？”雨霁有些恼怒。
“像你们这样漂亮的姑娘并不是随时都可以看到的，既然碰到了，我又怎会错过和你们在一起的机会？”陆小凤居然还在笑，他发现这两个小姑娘真得很可爱，所以他想逗逗她们。
还是莫紫衣的话解决了问题，因为他发现雨霁的脸有些气红了，对陆小凤这样的人，连他都没有办法，别说是个小姑娘。“因为我需要他帮忙。”
“既然这样，你可以跟着我们，不过要把眼睛蒙起来。”雨霁说。
“这又是为了什么？”陆小凤问。
“你越想看见我们，我就偏不让你看见，我们虽然答应你和我们在一起，但并没有答应你可以看到我们。”雨霁道。
“那我看不见，又怎么走路？”陆小凤问。
“我们可以在你手上拴着绳子，牵着你走啊！”雨霁一脸正色地说。
“那他不成了小狗了？”雪晴笑着捂住了嘴。
“我是陆小凤，不是陆小狗！”陆小凤也一脸正色地说。
六
长安已被远远甩在身后，陆小凤自然不是陆小狗。所以他不必被人牵着走，他也不用蒙上眼睛。但此刻他更深刻体会到了女人的厉害，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在她们面前，无论你有多聪明，都丝毫派不上用场，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赢她们，在她们面前，你会情愿做个傻瓜。
所以陆小凤不再去招惹她们。